艾若給老爺子挾了菜,自己到到下首給兩個孩子餵飯了。賈璉還只能吃糊狀,而賈瑗已經能吃正經的稀飯,配一點低油低鹽的小菜,都是單做的,一人一小碗,艾若一手一個,兩孩子吃飯時還是挺聽話的,而賈璉更是笑得直咯咯,顯然他很快活。
代善看看賈璉,倒也安心,顯然,二媳婦對長輩是差點,對孩子們,倒還是不錯的。
“這回用心多了。”代善側頭看看賈政,昨兒聽說他一回來就睡了,此時看他,也真的清瘦了許多,顯然是吃了苦頭的。
“是!”賈政也不知道怎麼跟老爺子說,只能是了一聲,低頭扒飯。
艾若回頭看了一眼,有點無語,這也叫父子,雖說吧,代善對賈政這會是差點,但是好歹也是父子不是。當然,這主要是影響食慾,看看賈珠都不敢挾菜了。
把賈瑗的飯交給了關姑姑,而已經吃完了賈璉給他一個玩具,讓他自己玩。她坐到了下首,給賈珠挾了點菜,讓他快點吃。賈珠看艾若來了。心裡鬆了一截,馬上大口吃起來,不去管爺爺和父親了。
給兒子挾了菜,看看老爺子,想想,“老太爺,要不您搬到榮慶堂吧?”
“爲何?”
“原本榮慶堂就是您的屋子,再說不是離我們近點嗎?沒事時,璉兒還能去找您玩,多好。”艾若總不能說。梨香院太遠,弄得跟十萬八千里似的。
“很是,近點也方便些。”賈政點頭,雖說跟老爹不怎麼親近,可是現在這府裡就這幾個人了,再住得這麼遠,還像是一家人嗎?
代善冷哼了一聲。不說話,他一點也不想去住賈母的屋子。可是離他們近的屋子,又沒有合適的。
“你們搬到榮禧堂就是了。”好一會兒,代善突然言道。
艾若差點沒把筷子掉桌上,真想掀桌罵這位老糊塗了。但當着賈政的面,她決定還是給賈政和孩子們面子。她深吸了一口氣,對代善賠着笑臉說道。“老太爺。大嫂子的事也辦完了。這是大哥大嫂的家,原不該讓我們住的。之前是沒法子,現在倒是我們該走的時候了。雖說我們是分家了,但奉養父母卻是爲人子女的義務,老太爺,雖說我們的房子不大,但是也想請老太爺去住些日子,好歹也是我們侍奉過的。省得二老爺和媳婦將來後悔不是。”
賈政一聽艾若這麼一說,馬上精神一振,就是啊,不管自己考不考得上,回家這理由多麼好啊。帶上老爺子,就帶上,比住在人家的地方好得多。
“老太爺,就是這話,兒子也想在自己的家裡,侍奉一下父親。好歹也是兒子奉養過父親,兒子將來在珠兒面前也能挺直腰板的。”賈政也挺會說話的,已經把這個當成家族傳承了,反正,我是不在這兒住了,至於說您跟不跟我去,我也不逼您,但是,您總得給孫子做個榜樣吧。
“這兒關了?”代善擡起臉,看着艾若。沒想到他們此時就提出來離開!
“是,這兒留點人負責打掃即可,這些日子媳婦總理了一下賬目,家裡開銷真的……現在大哥大嫂都不在,府裡沒人,開銷卻也省不下來。還不如先關了,重新梳理一下。過幾年,新大嫂進門,看看新大嫂的意思再說如何?”
艾若對代善輕言細語。她的意思卻很明確,這是榮府,跟她真沒關係。她只能說,這三年替大房能省就省點。將來如何打理榮府,那是新大嫂的事。看看代善,柔聲勸道:“您放心,您的屋子一定不比梨香院來得小。再說,我們那兒雖說小點,但是好處在親近啊!到時一家三代同堂,一同吃飯,您也享受一下含飴弄孫的樂趣,豈不快哉。”
賈政一聽什麼一同吃飯,嚇了一跳,想到以後每天都要跟老爹一桌吃飯,臉都綠了。雖然這個只是一閃而過,生怕讓人看到了。但是代善是誰啊,能看不到?真的氣得半死,這是什麼兒子啊?說得好聽,奉養父母,其實就是不想住在大哥大嫂的房子裡,生怕人說他依附父兄,又怕人說他不孝,只能帶自己回去。可是又不想太近了,想什麼好事呢!
“也吃四菜一湯?”代善故意的了,此時桌上擺的就是他們家的四菜一湯,當然還有代善的八個碗,當然,代善的八個碗是針對他的身體做的藥膳,看着很豐富,但賈政他們只吃他們自己那四菜一湯,對代善的飲食表示很不感冒。
“五菜一湯也行啊。本就不是菜多少的問題,就是一家人,一塊吃,相互適應着對方的口味,讓孩子們學會相互遷就。再說,一家人,哪有各吃各的道理。有感情,也磨得沒感情了。您說是吧?”艾若給老爺子送了一碗他的補湯,也給賈政挾了些菜,她可不想回去還讓廚房再做一桌子,能在這兒吃飽堅決不能讓他們回去加餐了。
代善注意到,艾若關注着一家大小的習慣,要的是在一塊。因爲在一塊,所以老二和她的關係,從開始的互不理睬,到現在的恩愛夫妻?
代善不置可否,艾若也沒有再說什麼,逼着老爺子表態也沒意思,但是她卻開始按自己想的,開始梳理榮府的後續了。反正您搬不搬是您的事,我們反正是要搬的。
貴重的財物和張氏的奶嬤一塊,登記造冊,封進庫裡。而下人們,招集一塊,外頭買來的那些,直接發了賣身契,讓家人來領了回去;大點的家生的丫頭,問了意願,給配了人;還有些年歲大點的婆子們,直接家去了,給了一點養老的銀子;但就算是這樣,榮府其實還是下人太多。
把年輕力壯的,分成五班。一班都是府裡基礎的配給,平時四班,都在近郊的莊子裡學習培訓,每月輪換的當差,薪水減半。並且確定了各處的工作標準,她會隨時抽查,若府裡的有一絲敗壞,她都會追到責任人的。
其實真不用分班,但是因爲人太多,人一多口就雜,全留在府裡,就是事非,所謂有積善之家,又不能真的大規模的裁人,真這樣,到時,人家非說榮府的二太太是敗家娘們了。分五班,總有人盯着,相互制約着,反而能起到不錯的效果。當然,這是從醫院的排班裡學來的。
條款定得極細,不過好在管事的們現在都認字了,也知道二太太就是這麼一個細緻的人,她也許不作賤下人,但她的確要求高。也不敢說什麼薪水減半的事了,現在能留下就不錯了,還談薪水多少。
忙了好幾天,府內的事總算理順了。但還有更重要的事,比如說她早就看不順眼榮府的那些參與經營的管事了。艾若這些日子,把府裡這些年賬目看了一下,她都想罵娘了,真是叫花子過年,一年不如一年。就算鋪子有經營問題,那麼莊子呢?莊子的收成總該有點譜吧?她啥也懶得說了,直接把自己的莊子的收成一說,就冷冷的盯着他們看。嚇得那些人都差點跪下了,一個個冷汗淋淋的看着艾若。
“多的話我就不說了,之前的事,我當是爲先大太太積福,既往不咎。從今年開始,我要看到你們的誠意。你們也知道,我在莊子裡開了學校,在培訓新人,什麼都教,管家、管鋪子、做生意、打算盤、學律法……實話告訴你們,你們不幹,多的是的人來幹。”艾若低頭喝了一口茶,慢慢的說道。
管事們不再是冷汗了,而是覺得陰風陣陣了,禁不住發起抖來。他們之前,多少覺得還有一絲僥倖在裡的。二太太不會把他們怎麼着,畢竟這是大房的產業。二太太真的敢大規模的換人,他們正好說二太太在排除異已,想謀取大房的產業。三人成虎,二老爺可是最要面子不過的,若真有這樣的傳言出來,二老爺第一個饒不過二太太。
結果現在二太太擺明了告訴他們,現在莊子裡的下人們都在培訓,將來都是查賬的高手,二太太想做手腳,也不會培訓這麼多人出來,誰動手腳,將來一查即知。所以她一點也不怕換人,全換了,她也不怕。
大家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去的,當然了,回去前,二太太也通知他們,他們也別想跑,都得去培訓班,別以爲自己最聰明,其實聰明的多了去。他們一時竟也不知道二太太想幹嘛了。
其實,周瑞家的也不知道自己家的主子在想啥,搬傢什麼的,倒是容易理解,二老爺此次院試,不管中與不中,住自己的家,自然比住別人家來得理直氣壯不是。但是讓榮府的人去大規模的培訓、識字,還有這些管事也得去,就真的想不通了。有意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