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我總覺得昨晚光霞路的事情不太簡單。但那裡沒有探頭,要追溯起來並不容易。
所以和楊昕分開後,我去光霞路繞了一圈,想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遇到昨晚那個疤痕男。
“我們老大最近當真是鴻運當頭。昨晚撿了那麼多錢,今天還買包煙的功夫就中了大獎,連給我們的小費都多了好多。”
就在我打算離開的時候,從前面巷子裡拐出來兩個人,背對着我往前走着。我看不到他們的臉,但說話的人聲音很熟,應該是昨晚疤痕男的手下小弟。
他和一個身材高挑的男人並肩走着,一路上都是炫耀自己老大的事。
“弄得我也想去找那個大師算算什麼時候才能發大財了。”
大師?
我記得好像昨晚他們也說過什麼算的準的話。這個社會會算命占卜的人不少,但真正算的準的卻並不多。
不是我不相信算命的,而是每一次提到,都會讓我想起花花的死,都是僞裝成算命的那個神秘人害的。
我曾發過誓,一定要揭開神秘人的真實身份,爲花花報仇。
所以,這次的這個人,也會是神秘人嗎?
我覺得這件事有必要查一查。
既然下定了決心,我就跟在兩人身後,那個小弟嘰嘰喳喳的沒完,比女人還嘮叨,身邊的人則是安靜的聽着。
等他嘮叨完了,那個男人才問,“聽你這麼說,我也很有興趣,能帶我去見見嗎?”
這個聲音讓我一愣,好奇的望向小弟身邊的男人。
他的個子很高,體型偏瘦,款式簡單的棉襖配着淡色休閒長褲,一頭利索的短髮緊貼脖頸後,被厚厚的圍巾包裹,看上去有些弱不禁風。
他的聲音十分好聽,比殤溟的還要低沉一些,但沒有他的磁雅,卻似一杯醇香的美酒,讓人乍然接觸,滋味不錯,而後回味無窮。
我不禁發愣,這樣的男人怎麼會和一個混混在一起?
“好是好,只是這位大師脾氣有些古怪,我不能保證他會見你。”小弟的手機突然響起,他接了個電話,就對身邊的男人說,“我還有事,先走了,再聯繫。”
“好。”男人低聲應道,沒幾秒像是又想起了什麼,叫住還沒走遠的小弟,說,“樹大招風,叫你老大最近小心點。有時候不是自己的不要強求,物歸原處。”
“啥意思啊?”小弟顯然不清楚,搔搔頭,焦急的說,“誒,我不能遲到,先走了。”
僅是一句話,我覺得這個男人肯定有些來頭。那句話小弟不懂,我卻懂,懂最後一句話。
要是真的鴻運當頭,得到的就是自己命中該有的,他應該只會囑咐前半句,可偏偏還有後面一句話,也就證明那些錢並不是疤痕男該得到的東西。
一時間,我對他充滿了好奇。也忘了自己應該跟着小弟而不是這個男人。
也不知走了多久,就在我準備想辦法瞧一瞧男人的廬山真面目時,男人卻在路邊的奶茶店停下了腳步,我也趕緊下意識的停下,站在他身後幾米開外。
我發現他一個人卻買了兩杯奶茶,然後在奶茶店外的空位置上坐了下來。
“跟了這麼久,我請你喝杯奶茶吧!”
我左右望了望,發現這裡前前後後除了奶茶店的人,就只有我一個人,“他該不會是在跟我說話吧?”
“除了你還有誰?”他音色柔和,雖沒有轉頭,但我知道他肯定笑了,“這也走了十幾分鍾了,大冷天的來喝點熱飲吧!”
原來他一早就發現了我的存在!
被人這樣揭發,我頓時覺得不好意思。但我也不是彆扭的人,所幸就走了過去。
走到他身邊的時候,只看到他閉着眼睛,從側方看去,睫毛很密很長,顏色很黑,嵌在眼睛的位置,遠遠望去像一顆寶石。
鼻樑高挺,脣線柔和,膚色白皙柔嫩,如一塊上等的璞玉,完美無瑕。僅是一個側臉就這麼完美,我突然十分好奇,他正臉又是怎樣的俊逸。
我慢慢的走了過去,在觸及到他正臉的時候,瞬間倒吸一口氣,“你、你是——初元?!”
初元微微一笑,緊閉的眼睛依舊沒有睜開,而是朝我的方向做出了一個手勢,“請坐。”
我一屁股坐了下來,震驚的神志還沒有穩定。初元早前失蹤,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那時候好多女生都很傷心,沒想到他現在竟然又出現了。
“初元學長,你去哪裡了?你一失蹤,好多女生都哭了。”
他微微一笑,仍舊沒有睜開眼睛,修長的手握住奶茶杯,喝了一口,才說,“出了點事,所以離開。”
不會有人連拿東西吃東西的時候都閉着眼睛,除非是眼睛有疾病。再加上他又說“出了點事”我一下子就明白了。
“是你的眼睛嗎?”
初元先是一愣,隨後點了點頭,我頓時覺得好難受。
雖然之前沒有和他接觸過,但也見過幾次,知道他的爲人,這麼好的人突然間眼睛看不見,換做是我也會選擇失蹤一段時間來修復傷口。
所以我想他問那個小弟大師的事,是想要知道自己的眼睛什麼時候會復原吧!
眼睛出了毛病,總歸是求醫來治療,只有醫學上沒有辦法,有些人才會去求助一些偏方,來做個安慰。
我一直覺得初元是個很堅強的人,至少他給我的印象就是如此。遇到這樣的事,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但他去找其他算命的我沒意見,只是疤痕男認識的這個,我總覺得不行,所以只能試探的問。
“學長怎麼會認識一個道上的混混。你別誤會,我沒其他的意思,只是昨晚他們差點欺負了我朋友,所以——”
“只是剛好認識,就談了幾句。”初元接過我的話,微風拂面,撩起他柔軟的髮絲,陽光沐浴,如夢如幻,“不過我也很好奇那個大師,真的很想去見見呢!”
“不能去。”我厲聲阻止,然後意識到過了,只能解釋道,“我總覺得算命這種東西不能相信,但也不是完全不能信的。我只是怕學長你被欺騙了。”
“謝謝你,米卿。”
我一怔,“學長知道我的名字?”我好像沒和他說過話,每次也只是遠遠地望着而已。
他沒有遲疑,仍舊笑着說,“注意你很久了。”頓了頓,又補充道,“奶茶冷了就不好喝了。”
“你怎麼知道我沒喝?”
他不是看不到嗎?
初元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眼睛看不見,但耳朵很靈敏,所以我知道身後有腳步聲一直跟着我。還有我聽過你說話的聲音,所以也記得。”
他這麼一提,我的臉又紅了,要不是他看不到,我現在真想挖個地洞鑽下去。之後我們又聊了幾句,直到小雅打電話過來催我才終止。
臨走的時候,初元笑着跟我說,“不要告訴任何人我們見過哦!”
“爲什麼?”
他沒有回答,但我看到他的眼睛就明白了。曾經叱吒風雲的一個人,雖然不求名利,淡泊的很,此時雙眼失明,也是不想別人打擾。
“你放心,我知道了。”
路上意外的遇到初元,還和他聊了那麼久,我覺得很開心,連被小雅吐槽那麼久也沒想要反駁。
小雅在我臉上瞧了個遍,最後眯起眼,說,“有什麼好事讓你這麼開心的?”
我呵呵一笑,知道她在套我話,伸手往她額頭彈了一下,“不告訴你,給我來杯花茶,外加一個黑森林。”
“不告訴我,就沒得吃。”
“那我只好找木白哥投訴咯!”我大膽的威脅,小雅瞪了我一眼,很快就給我端了過來,我聞着花茶,心情越發的美好,“怎麼沒見到木白?”
“好像去拿貨了,看時間也快回來了,你要不坐會兒?我先去忙。”
“好。”
我這次回來還沒見到他,昨天他出差在外沒趕得及,反正時間還早,我索性就等他一會兒。
因爲養傷的時候,習慣了每天午睡,現在一安靜下來,我就覺得睏倦,倚着窗戶,被溫暖的陽光照着,倒是不一會兒就睡過去了。
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身上蓋着一個毛毯,木白戴着眼鏡,正對着電腦工作。我揉着眼睛坐起來,“木白哥,你回來啦!”
木白合上電腦,脣角微勾,“醒了?”
鮮少看到他戴眼鏡,他戴眼鏡時太過於嚴肅,我不是很喜歡。
“不好意思,睡着了。”我看了眼時間,已經不早了,再不回去,殤溟該擔心了。“原來我睡了那麼久,我得先回去了,不然殤溟會擔心的。”
“殤溟。”木白低低的重複了一句,我一邊整理包一邊問,“有什麼問題嗎?”因爲殤溟是篡改了我身邊所有人的記憶,所以木白也不例外。
他抿着脣搖了搖頭,也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我送你吧!”
“不用麻煩了,我一個人回去就好。還要去超市買些吃的,就不耽誤你了。下次請你吃飯。”
木白沒有拒絕,但還是走到我的身邊,藏在鏡片後的黑眸盯着我的臉,有些駭然。忽然他伸出了手,聲音很沉,不似以往的溫柔,“別動,你臉上有髒東西。”
他沒經過我同意,就一手按住我的肩膀,一手往我臉上擦去。近距離的接觸,他的呼吸噴灑在我的臉上,讓我覺得很彆扭,下意識的往後縮去。
“我有鏡子,我自己來——啊,疼。”
木白的大拇指擦過我的眉心正中,一股炙熱從那處傳來,帶着針刺的痛楚,疼的我一下子推開了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