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後玦的滔滔不絕下,我勉強的吃了幾口東西,因爲人不舒服,怎麼都吃不下去。
後玦收拾好碗筷,對我說,“我扶你去曬曬太陽。”
我沒有回答,他也沒有徵得我同意就把我抱到了陽臺的搖椅裡,並且給我拿來一塊毛毯,蓋在我身上。
最近的天明顯的冷了,即便刺眼的太陽也沒有夏日的炎熱,照在身上柔柔的,像羽毛輕撫。
“把這個喝了。”
後玦端來一個碗,碗裡是綠油油的液體,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散發着一股很難聞的味道。
“這是什麼?”
“救你命的藥。”後玦一屁股在我身邊坐了下來,吹了吹藥碗才說,“雖然他沒有取走你最後一滴血,也離開了,但留下的效應卻是抹去不了的。你昨晚不斷地吐血,且身體機構在急速變老,要不是我用本門秘藥救了你,你恐怕現在早就一腳踏進棺材了。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以後對本大爺好一點。”
一提起昨晚的事,我鼻子一酸,清晰的視線也變得朦朧,交疊在腹部的雙手也緊緊相握,心在驟然間生疼的厲害。
我始終不信他是真的不愛我,但那個畫面雖然輕薄如風,卻深深地扎進我的心頭。
後玦見我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重重的嘆了口氣。
“妹子,我這是爲你好。殤溟是從冥穴出來的,那裡的生物都是直屬冥王管轄的,而且都是犯了滔天大罪的極惡之徒。他接近你只是爲了自己的目的,這些都是無可厚非的事實。但他最後竟然主動離開你,不管出於什麼原因,還算他有些良心,你就全部忘了吧!就當年少輕狂,以後的路還長着呢!”
“如何能忘?”我輕笑,眼淚自眼角滑落,“如何忘得了?你付出了一段真心,轉身就忘了,那還是你的心嗎?”
忘不了,我知道自己的性子,一旦愛了,就再也忘不了。
我對他說過,“只要你不放手,我就永不言悔。即便你放手,我這輩子也無法再愛上其他人了。”
因爲心給了他,他生它在,他死它滅,此生無悔,只有遺憾。
“我真的很愛很愛他,就算他是鬼,我也愛他。”我一把抓住後玦的手,隱隱顫抖着,“曾經我告訴自己,人鬼殊途,既然愛無果,那麼就深埋心底,永遠記得。但我不知道他會對我表白。那樣的霸氣,還帶着一點傲嬌,那時候的他高傲單純,卻是一道光芒打落我身。我知道自己願意,哪怕那道光芒是黑暗中微不足道的一點,卻也能夠照亮我的心,讓我付出生命去守護他。可是、可是——”
我咬牙,眼淚一顆顆的往下流,卻再也沒有那個嘴上帶着責備的話,手卻給我輕柔拭去眼淚的人了。
“我知道再多的言語勸說都不抵你自己的想開。但是米卿,我想對你說一句話。”
後玦掰開我的手,將那碗藥放在我的手心裡,漂亮的眼睛在光輝下熠熠生輝,那麼的閃亮,但卻無法看到它的深處。
“跟命運作對,是要付出慘痛的代價的。在你沒有做好付出這個代價之前,就不要輕易的行動,因爲那樣殃及的不僅僅是你,還有你身邊愛你和你
愛的那些人。命運改變的永遠不會是一個人的旅途。”
我雙手捧着那碗藥,深深怔住。
奶奶、爸爸、媽媽、容淺、楊昕、木白……
好多我愛的人和愛我的人在我面前一一閃過,他們都對我微笑,叫着我的名字,等我回家。
“哇——”
我放聲大哭,後玦站起身,將我輕輕地摟在懷中。他盯着我脖子上的那塊老玉,眼神變得漆黑。
那一天我哭了很久,久到昏了過去,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腦海裡反覆的迴盪着一句話。
我望着天花板,展顏微笑,卻不曾流淚,“你怎麼那麼自私,連讓我夢到你的權利都不給我。”
心不單單是痛,還有絲絲的麻木和不甘,不甘就這樣的被拋棄。
不知過了多久,我聽到外面傳來容淺的聲音,起身一看,還真的是她。
“淺淺。”
“卿兒。”容淺一發現我,就憤憤的踩了後玦一腳,朝我走來,待看到我的臉色時,面露驚愕,“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差?是不是這個男人綁架你,威脅你?你被他怎麼了?我才幾天不見你而已,你怎麼就像去了趟鬼門關?殤溟呢?他怎麼不在?這個醜男闖入你的家裡,他怎麼也不管管。”
一提到殤溟我的心又是一揪,拉着容淺的手搖了搖頭,“他不是壞人,他叫後玦,是咱們學校的學生。在這裡是照顧我。”
“照顧你?不有我嘛!我不在,不還有殤溟呢!殤溟人呢?我找他有事。”
“他——”
容淺見我模樣不對,敏銳的察覺到了什麼,拉着我在沙發上坐下,“告訴姐姐,出了什麼事?”
“淺淺,我——”我張了張嘴,最後選擇了沉默,就算告訴了她又能怎樣?失去的再也不會回來了,還白白讓她擔心。“我們之間的契約結束了,所以他走了。”
容淺狐疑的看着我,反問道,“真的?”
“真的。”爲了不讓她繼續糾結這個問題,我立刻換了話題,“那晚你沒事吧?”
“哪晚?”
“就是11的晚上,你發微信給我說去跟蹤李強,還給我發了地圖,我打你電話始終沒人接,都快擔心死我了。”
“那天晚上?”容淺皺皺眉,努力回憶着,“我那天一直在忙,你知道表哥搬家,我就是苦力,那晚我一直和他在一起,後來就睡着了。”
“和木白?”
我微微蹙眉,那晚我打木白的電話也無人接聽,就算兩人起先都在忙,之後還是會看手機的,怎麼會一點都沒發現?難道被誰刪除了?那又會是誰用容淺來引我去那裡的?
難道是神秘人?
一想到神秘人,我又是憂心,他的出現那麼神秘莫測,直到現在都不知道他的來歷,也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遇到了。
“卿兒,卿兒。”容淺的叫喚讓我回了神,我對她眨了眨眼睛,“怎麼了?”
“今天來找殤溟是因爲有些事想他幫忙,但他現在不在,我也不知道怎麼辦了。”
容淺的臉色變得嚴肅,我也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小事,找
殤溟幫忙的肯定是和那邊的世界有關。
“什麼事?”
“還是小昕的事。”
那邊端着藥碗出來的後玦一聽到,立刻快步走了過來,“楊昕怎麼了?”
容淺正要說話,聽到搭話的是他,又白了他一眼,涼涼的諷刺道,“一個醜男,打校花什麼主意?一邊呆着去。”
“喂,這人醜也不是壞的,你怎麼一副很不爽我的樣子,我好像沒欠你什麼吧?”
“不好意思,本姑娘是出了名的顏值生物,對你這樣的人天生不爽。”
“……”我怕他們吵起來,於是打岔道,“淺淺,你快說小昕怎麼了?”
“也不知道具體怎麼回事,一開始還是阿姨告訴我的,因爲每天如此,所以我們也很擔心。”
容淺緩緩將事情的始末道來。
“阿姨說在小昕醒後的某個晚上,她半夜醒來,發現哪裡都找不到小昕,問值班的護士,護士也不知道,於是夥同保安把醫院翻了個底朝天,最後還是在監控下發現她自己走出了醫院。”
“半夜三更一個人走出醫院?她出去做什麼?”
容淺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因爲小昕是穿着病員服離開的,一開始我以爲她是夢遊了,畢竟就算以前不會夢遊的人,在特定的條件下也是會的。第二天我們詢問她的時候,她也什麼都不記得,只覺得渾身疲乏。醫生也說現在的小昕各方面的機體都不可能讓她下牀活動過久,更別說還走到醫院外去了。”
“那小昕她怎麼會?難道是——”
面對我的猜測,容淺配合的點點頭,“我也覺得是遇鬼了,所以纔來找殤溟。因爲那之後每天晚上小昕都會在午夜十二點準時離開醫院,不管我們事先做了怎樣的防備,都會被她趁機逃走。因爲她自己本身也不記得,所以我們只能尾隨她,以防不測。發現她每天晚上都會去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
容淺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壓低的說,“學校。咱們學校內廢棄的教學大樓。我跟過去看過,發現她每晚都進去那裡坐着,好像是在上課,然後四點的時候再離開,周而復始。那個樓以前傳言鬧過鬼,所以我沒辦法只能來找你。現在殤溟走了,你有什麼辦法可以找到他?畢竟小昕是咱們的好友。”
“我——”
我苦澀的咬住嘴脣,比起容淺,我更希望能夠找到殤溟,我還有話想對他說,就算拋棄我,我也想聽到理由,就算心要死,也想死的徹底,而不是這樣拋棄我卻又是爲了我好。
“嘿,這個還不簡單嘛!”許久沉默的後玦吹了吹藥碗,遞到我面前,眼睛卻看着容淺,盈盈笑着說,“我可以幫忙。”
面對容淺的明顯鄙夷,我卻眼前一亮,抓住後玦的手腕,“我怎麼忘了你是陰陽師!”
“陰陽師?”容淺望向後玦的目光陡然間變得驚愕,卻又冒着晶晶亮的欣喜,後玦輕咳一聲正要接收她敬仰的時候,容淺卻突然大笑出聲,指着後玦笑疼了肚子,“要他是陰陽師,我就親吻他的雙腳。”
話音落,我錯愕的看到容淺趴在地上輕觸後玦的鞋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