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氣不錯,我和後玦一起去那個被接回家的學生家裡,我翻看着手機上容淺給我發來的地址,瞅着這一代的建築物,指了指,“應該貌似也許就是這附近了吧?”
“米卿。”後玦突然很嚴肅的叫我,我以爲出了什麼事,擔憂地看着他,“怎麼了?”
他雙手插在褲兜裡,微微彎腰,俊逸的容顏在我面前擴大,“你是路癡麼?”他從我手裡拿走手機,把屏幕對準我,一臉鄙夷的說,“有導航都看不懂,你腦袋瓜裡裝的是什麼。”
我一把搶過手機,撇撇嘴說,“一半裝的是你,一半裝的是屎。”
後玦臉上滿意的微笑還未落定就變了色,我哈哈一笑,抱着手機轉身就跑,“米卿,你給我站住。”
“白癡才聽你的。”
“不聽我的你就是路癡,又走錯方向了!”
後玦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把我給拽了回來,拉着我的手生怕我一個轉身又走錯岔路了,我對此非常不滿意,以前我不常走錯路的,誰知道和他在一起會迷路。
兩人兜兜轉轉來到王小丫的家時,已經是半個小時後了,我們才走過去就發現不對勁,因爲王小丫家門口停了好多車,還有好多人在家中。
我本想過去卻被後玦拉着站在一邊,他面色凝重,看着屋內,忽然說,“這裡有死氣。”
我心一抖,“是王小丫嗎?”
“錯不了。”後玦皺了皺眉,輕聲對我說,“你待在這裡,我進去看看。”
“你不會被人打吧?”
後玦眸色一眨,淺色柔和,含情脈脈的看着我,充滿了期待,“那你會來救我嗎?”
“我會的。”我想都沒想的十分認真的點了點頭,“自古有英雄救美女,還有美女就狗熊嘛!安啦,我不會對你見死不救的。”
話完我就大笑起來,後玦狠狠的掐住我的臉頰,往外拉,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你就不會說點好聽的嘛!不過這樣的纔是原來的米卿。”
我一怔,他已經放開了我,轉身離開,背對着我揮了揮手,“馬上回來。”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覺得眼睛澀澀的,原來他只是爲了哄我開心才故意和我拌嘴,而似乎那天后,我就再沒這樣發自內心的開玩笑過。
心裡有些發疼,但也是暖的。
我站在門口,看着走來走去的人,沒多久就看到一個婦人哭着從裡面出來,邊上還有人在勸她,看樣子應該是王小丫的媽媽了。
我左右看着後玦還沒出來,就朝她走了過去,等那人走了後才上前,“阿姨,你好。我是小丫的同學。她到底怎麼了?”
“小丫她,她死了。”王媽媽一提起女兒眼淚又再次流了下來,我微微皺眉,又問,“之前不還是好好的嗎?怎麼突然間會——”
“我也不知道。自從醫院回來後,她就時常夢遊,可白天醒來後卻什麼都不記得。我以爲她中了邪,去了廟裡給她求了一個護身符讓她戴着。沒想到第二天早上我去叫她起牀的時
候,她身上都是鞭痕,好多地方都被打紅了。小丫哭着對我說,老師知道她帶護身符上學,所以狠狠地處罰了她,要是第二天再戴着,就會有更嚴重的處罰。我本能的覺得女兒肯定被什麼纏上了,所以去找了個大師。”
若對方真的是鬼,纔會害怕有守護力量的護身符。我靜靜的聽着王媽媽的敘述,沒有打斷。
她擦了流了又流的眼淚,一言一語的繼續道來。
“大師告訴我小丫真的被鬼纏上了,還是個很厲害的鬼。要救小丫,護身符是必要的,而且還叫我午夜去門前的十字路口燒紙,並且把一個貼着小丫生辰八字的紙娃娃給燒了,這樣一來那鬼就會把小丫的替身認作是小丫,就不會來找她了。”
“那之後小丫還好嗎?”
說到這裡,王媽媽又哭了起來,帶着深深的悔恨,“隔天一早,小丫真的說晚上睡了個好覺,也沒有夢到自己去上課了。我很欣喜,特意去還了願,誰知道就在今天一早,我去叫小丫起牀的時候,發現她已經變僵了。她目瞪口呆,脖子上還有兩個黑色的爪印,那一定是鬼掐的,而且,而且牆上還寫着一行血字。”
“那上面寫了什麼?”
“不守班規,處死。”
最受不了的就是白髮人送黑髮人,王媽媽哭的那麼傷心,弄得我也鼻子發酸,安慰了她幾句,她就被人叫走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媽媽。如果哪天我也死了,她是不是能承受得了?媽媽的身體那麼差,還有奶奶和爸爸,他們心裡一定會很難過吧!
“既然覺得活着真好,就好好地活着。”後玦不知何時來到了我的身邊,單手搭在我的肩膀上,音色沉沉,“人活着不能太自私,因爲有太多的放不下,所以即便再痛再苦也要活着。”
“可是活着真的好嗎?”我看着門庭內熙熙攘攘的人,忽然問,“活了那麼久,除了痛苦還有什麼?”
“還有等待和守護,那是對亡者不可磨滅的承諾,只有活着才能去兌現曾經的諾言,只有活着才能找到心中最放不下的曾經。”
後玦的這番話說出了無比的滄桑,仿若滄海桑田的寂寥和落寞。
我轉頭看他,雋秀的臉被藏匿在朦朧的陽光下,若隱若現,隱有一絲超脫於任何的堅定深藏在內,就好像他也曾活了很久,即便那麼痛苦,也爲了曾經的諾言,堅挺着。
我突然又想起了殤溟,他也是這樣嗎?
爲了追回曾經的記憶,想起那個深埋靈魂深處的人,就算遇到再好的也可以選擇放棄,只因爲信守承諾。
承君此諾,必守一生。
“好了,走吧!”
我轉身跟在他身後,離開了王小丫的家裡才問,“你調查到了什麼?”
“王小丫的確是被鬼害死的,死因是窒息,她脖子上的鬼爪印很明顯。從上面殘留的氣息來判斷,那個鬼不簡單。”
“那我們該怎麼辦?”我拿起手機翻了翻,“淺淺說還有一個張凱找不到人,學校那邊好像辦
了休學,也不知道在哪裡。”
“先不管,今晚入夜後,我們跟着楊昕去學校看看再說。實在不行,我招魂試試,看能不能有進一步的消息。”
我點點頭,現在也只能這樣了,走了幾步,聽到後玦又說,“但是我在學校這麼久,那棟樓裡的確有鬼氣,但還不至於濃烈到這種地步。前幾天我在學校也沒感覺到厲鬼的氣息,難道是鬼門?”
我聽到鬼門二字,身子一僵,下意識的問,“會不會鬼門被開啓,所以纔會有厲鬼從那裡跑出來的?那樣的話,我們是不是要快點趕到鬼門去,再次關閉鬼門,這樣才能阻止更多的厲鬼從鬼門來到人間。”
後玦漫不經心的斜睨了我一眼,直接挑破了我的預謀。
“你說的的確很對,但我不會帶你去鬼門的。那次的開啓不過是重合空間造成的,鬼門不在那裡,我也不會告訴你。你想見他,我絕對不允許。”
被他直接戳破目標,我臉上有些掛不住,但還是笑着說,“你說什麼呢?我已經知道和他不可能了,不會再做白日夢了。”
後玦望着我,眼神變得冰冷,“希望你的心能和你說的一樣坦誠。”
我別過了頭,輕微的咬住了脣瓣,沒有再說話。其實我的確是想去鬼門找殤溟,徹底問個明白,不管結果如何。
我一開始也不知道他會去鬼門,完全是今早醒來的剎那,有個聲音在我耳邊告訴我,殤溟在鬼門。
我後來一想,他進入這所學校的目標就是鬼門,那天鬼門曝露,所以他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離開我,他只會去那裡。
但我心底還是竊喜的,後玦爲了不讓我去鬼門,否決了那個通道,也就是說真正的鬼門還在學校裡。
當初我從那四張地圖上猜測鬼門的位置就不是那個通道,現在卻意外地能夠肯定了這點。
雖然心底還想着殤溟,但我也知道楊昕的事目前爲止纔是最重要。
我和後玦在馬路盡頭分開,他去學校查看一下那幢教學樓,我則回醫院詢問楊昕落水後的一些事。
從楊昕的言語中,我只知道當時他們似乎都聽到有一個聲音在不遠不近的呼喚他們,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全部落水了。
當時是楊昕第一個反應過來,所以才救了幾個人。
“我原本還可以救幾個人,但突然水底下有個冰冷的東西抓住了我的腳,拼命的把我往下拉。我腳抽筋,沉沉了墜下去,就在我以爲要死的時候,突然看到脖子上發出了一道光芒,然後就失去了意識。”
楊昕一邊說着一邊看着脖子上的翡翠玉墜,十分歡喜,“我猜一定是它保佑了我,他纔是我的幸運物。”
我盯着那個玉墜沒有說話,時間過得很快,眨眼就到了晚上,我和容淺待了一會就走了,然後和後玦匯合,直到午夜十二點的時候,我們準時在醫院樓下發現了楊昕。
她表情木訥,腳步遲緩,即便在黑暗中,我也能看到縈繞在她周身不散的黑氣,而且越接近學校,氣息越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