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菜上來後,穆遲很認真的給我介紹這每一道菜的工序,特色。
其實,英國菜而已,我很熟悉,只不過我看到厲若承給江蓉蓉悉心地切好牛肉。心裡那種感覺就像是翻江倒海。
可是我不能表現出來,還要維持着平和的面容,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和穆遲交流。
“其實我搞不明白爲什麼英國人喜歡把薯條炸的那麼粗?”江蓉蓉看似是在疑問,但是骨子透出來的是在和厲若承撒嬌一般。
可是這話說完了以後,居然冷場了。
厲若承把切好的牛肉放在江蓉蓉的面前,而後舉起一杯紅酒一飲而盡。
穆遲看到後說:“怎麼不等等我們?來,咱們一起舉杯。”
“我不能喝酒,所以就用果汁替代了。”江蓉蓉對於剛纔的冷場絲毫沒覺得尷尬,而是快速拿起了果汁。
我一看,只好配合地舉起酒杯,並說:“英國人最瞧不起美國牙籤棍式的薯條,要吃就要吃這種手指粗的。所以英國的薯條很粗。”
江蓉蓉聽後愣了一下,隨即說道:“尹小姐真是見多識廣,什麼都知道。”
“英美的法律體系很具有典型性,可是想要研究它們,必須瞭解這個國家的背景,才能明白它們法律產生的意義。小小一個薯條,背後可能揭示的就是一個國家的人權問題。”
“尹小姐還真是三句話不離本行,一根薯條而已。”厲若承笑道。
我也笑着說:“有時候一個細節決定一切。”
而後,江蓉蓉和厲若承一直很安靜,兩個人的眼神時不時觸碰到一起,江蓉蓉在這時總會揚起幸福的微笑,兩人的感覺就像一種細水長流的滋潤。
而我和穆遲這邊,因爲我剛纔的話,他又問了我許多其他問題。我儘量用輕鬆幽?的口吻來回答他,因爲我實在不願意觸碰那邊的情景。
終於最殘忍的畫面還是出現了。
江蓉蓉不知道吃到什麼被嗆到了。厲若承立刻慌了神。
這是我第一次見他如此緊張,好像對面的人是件珍寶,有一絲的風吹草動。他就要不顧一切地將她保護起來。
江蓉蓉起先只是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但是咳嗽確實越來越嚴重,白淨的臉蛋兒都紅透了,看起來十分難受。厲若承着急又心疼,眉毛都揪在了一起,一遍遍撫順這江蓉蓉的背,想讓她緩解一些。
我看癡了,再想維持自己的風度,也裝不下去了。
忽然,厲若承將江蓉蓉從椅子上抱了起來,衝穆遲微微點頭,就馬上快步衝出了餐廳。
他甚至沒留下一句話,除了他那個焦急萬分的背影。
那一刻,我終於覺得自己不再可笑,而是可悲。
悲的不是我的自作多情。也不是厲若承的虛情假意,而是我的心真的疼了,看着他那麼在乎一個女人,那麼愛護她,我沒有嫉妒,也沒有怨恨。而是從心裡油然生出一股羨慕。
羨慕到心碎。
後來,我和穆遲是怎麼進行完這頓飯的,我完全不記得了。
他把我送到陳陽家的樓下以後,就離開了。
我站在樓下遲遲沒有上樓,眼前不斷出現厲若承那張焦急萬分的臉,每出現一次,我的心都會被重重撞一下。
看着街頭那炫目迷人的霓虹燈,我不知不覺的向它靠攏着,想尋求一種心靈上的慰藉。
酒吧裡。人聲鼎沸。
比外面三十幾度的夏日夜晚還要火辣,人們有的跳舞,有的碰杯,有的相擁。總之,每個人臉上都是笑容。
可是笑容背後有多少眼淚,沒人知道。
我走到吧檯那裡,酒保一看我,就說:“生面孔啊,小姐想喝什麼?”
“要烈一點兒的。”
“烈的?”酒保笑了起來。“失戀了,還是生活不順啊?喝酒傷身,你個小姑娘,還是別逞強的啊。”
“麻煩您給我一杯酒。”
酒保應該是當爸爸的人了,否則不會這麼關心人,他看了我半天,說:“好吧,你等等。”
等酒擺在我面前的時候,我看着裡面亮晶晶的液體,一股腦的把它灌進了肚子裡,我瞬間嗆得咳嗽起來,嗓子也是火辣辣的疼。
“你會喝酒嗎?這酒怎麼能那麼喝!”酒保說道。“我看你還是回家吧,別讓父母擔心。”
父母?
除了我自己,我還有誰?
從十四歲開始,我就習慣一個人了,一個人到陌生的地方開始陌生的生活,扮演陌生的自己。
所以,習慣被打破真的是件恐怖的事情。
“再給我來一杯。”
“還來?回家吧,你一看就和這裡不搭。”酒保拿回酒杯,“四十。交錢就走吧。”
想了想我今天取的錢都沒有花,還夠我喝好幾杯,我就說:“你怎麼做生意的?再給我來一杯。”
酒保無奈搖搖頭,又給我拿了一杯。
幾杯下肚以後,身體開始難受,我以爲酒精的麻痹作用會讓心裡舒服,但是不知道什麼回事,它讓很多記憶變得模糊,可那種我不想記得的變得清晰。
就好比厲若承抱着江蓉蓉離開時,那個眼神。
我用力地敲着腦袋,想把這些東西敲走,但是除了腦袋痛,心裡也痛。
“鈴鈴鈴——”電話響了。
我沒看是誰就劃開了。
“惜惜,怎麼樣,和穆……”陳陽的話說到一半,語氣立刻嚴肅起來,“你這是在哪兒啊!怎麼這麼亂?”
我哈哈哈的笑起來,說:“我就在你家樓下啊。”
“我家樓下?”陳陽反問一句,“你在酒吧裡啊!你可真行,你給我等着別動,我馬上下去!”
沒過多久,陳陽拄着柺杖就風風火火的來了,一看我擺在吧檯上的幾個零零散散的杯子,臉色瞬間?了下來,說:“學會喝酒了?你瘋了是嗎?不知道自己酒量差的要死啊!”
“沒事啊。”我舉起酒杯,說:“快,一起喝。”
陳陽皺着眉,問我:“你這是怎麼了?這根本不像你。”
我把手裡剩下的酒一仰脖,全喝了,“你看,空了。”
陳陽奪過杯子,扔在了桌上,“你到底怎麼了?”
我不回答,接着找酒保要酒,陳陽一看急了,問:“是不是因爲厲若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