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病房的門,裡面等着我的人居然是厲若承。
他正在把新買來的花插在瓶子裡,見我來了,說:“陳陽剛走,你幹什麼去了?”
“沒什麼,看見個同學而已。”話一說完。我看到沙發上放了一大束玫瑰花。
這時,厲若承過來拿起了那一大把玫瑰,對我說:“同學男的,女的?”
我盯着這一大捧的玫瑰,心裡是高興,卻又高興不起來,只能淡淡說了句:“問這個幹什麼?”
“要是男的,我就把這花送給外面的護士;要是女的,我就把它送給你。”他動了動這捧玫瑰,那感覺就像童話裡走出來的王子一樣,手捧玫瑰,等着他的公主。
我笑了笑。對他說:“護士站有個留着齊劉海的護士應該對你有意思,你去送給她吧。”
厲若承皺眉,說:“真是個男的?”
我一邊點頭,一邊接過了玫瑰花,然後坐在沙發上數着上面的朵數。
厲若承一屁股坐在了我的身邊,摟着我的肩膀說:“就知道你不敢。”
“不是,我是轉而想那小護士人不錯,毀你手裡就不好了。”我沒看他,繼續數着數。
“我毀你一個就夠了,對吧?”
他不懷好意的用鼻子蹭蹭我的臉頰,我推開他,盯着他看了半天,最後對他說:“我見的是江蓉蓉。”
終究,我心裡藏不住話。
我不知道這樣的話說出來會造成什麼影響,是讓他覺得我小肚雞腸。還是吃醋可愛?我顧不了那麼多,因爲我心裡不好受。
我把玫瑰放到了一旁,然後起身走到了窗戶邊。看着外面,我不明白爲什麼我明明那麼肯定他愛我,可是就是受不了一個不知道是不是謊言的理由,也接受不了江蓉蓉這樣的一個存在。
厲若承沒有過來,人還坐在沙發上,我和他陷入了沉靜。
那天回來遇見江蓉蓉,只是個開始而已,加上陳阿姨這邊出了事情,我沒無暇顧及這些,可是今天聽了江蓉蓉的話,我覺得她和厲若承的關係比我想的要複雜得多,而我和厲若承相識卻那麼短……
許久過後,厲若承開口了。
“我對她不是男女之間的感情,所以我不會陪着她,但是我不能不管她。”
這樣的一句話。讓我放在窗臺上的手指抖了抖,和我想的一樣。
一個男人,無論是出於道義還是情誼,都無法不去管一個對自己的有恩的女人,哪怕他對這個女人沒有愛情,可是男人不知道。有時候僅僅是憐憫,就可以激起很多連鎖反應。
“我真的接受不了。”我誠實的說出來這句話,只不過我沒有轉頭,我是不敢。
怕看到他的眼中會有爲難,或有憂傷,又或者是對我的埋怨。
“我知道江蓉蓉救了你,你和她還是這麼多年來的好朋友,但是你很清楚她對你是什麼感情。哪怕你衝她笑笑,她都會覺得覺得你在給她希望。你知道那天我們四個人吃飯時。江蓉蓉看你的眼神,簡直讓我……”
厲若承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過來,從我的身後一把抱住了我。
他說:“我應該解決好這件事,再讓你面對她的。”
“你解決不了。”
“我剛開始解決,不可能立竿見影。”
“她看你的時候,就像是在看着自己的天,自己的地,彷彿你就是她的全世界。有多少男人可以拒絕這樣一個愛慕自己的女人?”
厲若承低笑了一聲,“你不僅吃醋。而且還不相信我?”
我重重的嘆了口氣,然後搖着頭說:“真的,解決不了。”
厲若承抱着我的手臂鬆開了一些,他說:“那你想我怎麼樣?我已經和蓉蓉表明我們的關係,我要的人是你,我不會和她有任何結果。可是蓉蓉的身體很差,這是我造成的,我不可能不管她。”
他站在我身後,我能感覺到他這個時候很不滿。
我忽然想到江蓉蓉剛纔和我說的:你們根本不合適。
或許問題根本不是厲若承是什麼時候愛上我的,問題的根本在這裡,我們的認知不能達成共識。
“上次你說,你不想我失去這個朋友。”厲若承又說。
“我反悔了。當時我不知道你和江蓉蓉還有這樣的羈絆。”
“可是說出的話也可以不算話嗎?”
我輕笑了一聲,說:“這是女人的特權。”
厲若承沉?了一會兒,片刻後說:“但是我向來說話算話,我要的人是你。”
我沒有回答。
因爲如果你是說話算話,那麼江蓉蓉會跟着我們一輩子了。
厲若承見我一直不說話,轉身拿起西服離開了病房。
在他走後很久,我始終保持着這個姿勢,看着窗外,一言不發。
愛情。還真是惱人。
昨晚,我們親密無間,活的就像一個人似的;可今天僅僅三言兩語,我們就各奔東西。
陳陽換完藥回來以後,就發現我有點兒不對勁兒。
我見他一副想問而又不敢問的樣子,便主動說:“我沒事,一會兒就好。你的腿還有多久徹底康復?”
“大概一週吧。”陳陽看着越來越輕的紗布,笑着說:“腿受傷了真的是不方便,等趕緊好了,我也好照顧我媽。”
“你放心,我會幫你的。我暫時不回事務所,先等陳阿姨這邊穩定了再說。”
“這樣好嗎?那你的收入……也是,你現在有了厲若承。”
陳陽一句話,讓我意識到一個問題。
我在潛意識裡已經完全依賴了厲若承,原來的我,要是不去工作,我會惶恐不安,因爲那說明我的生活來源隨時會斷,可現在我居然堂而皇之的說出先不回事務所,因爲我的意識裡知道,會有厲若承幫我。
我忽然對這樣的自己,覺得害怕又陌生。
……
下午的時候,我總會去看看,想看看厲若承會不會發個短信什麼的,我明知道哄一兩句根本解決不了問題,可是心裡卻渴望他的消息。
我變得有些患得患失,失魂落魄,結果一出病房的門,就和穆遲撞個滿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