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折騰回家的時候,已經凌晨一點了。
家裡還有我走時殘留的飯香,只不過飯涼了,徒留的一盞?燈也涼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這裡窮矯情什麼,只是忽然覺得家裡好冷,被子裡好冷,心也好冷。閉上眼睛,眼前一片漆?,心裡卻和明鏡似的,把往事一一數了一遍。
我這一覺睡了很久。估計是因爲我真的睡過去的時候天已經要亮了,而且我是被電話吵醒的。
來電話的人是蕭何。
“我和老闆再有一個小時就會到公司。”
“好,我知道了。”說這話時,我被自己濃重的鼻音嚇了一跳。
電話那頭的蕭何也是,他遲疑了半天才說:“你……哭了?”
“沒有。”我趕緊否認,“昨天熬夜,是被你的電話吵醒的。”
“我天,我沒聽錯吧?你熬夜?你個三無女人有什麼可熬夜的?不會是趁着老闆和我不在出去做壞事了吧?”
“你就活在你想象的世界裡吧,我起牀,一會兒公司見。”
蕭何顯得有些意猶未盡,但是我已經把電話掛了,一個大男人有時候比女人還八卦真的叫人受不了。
不過有一點他說的也沒錯,我是個三無女人:無情趣,無消遣,無男人。
我看了眼鐘錶,九點剛過,王曉玲一晚宿醉估計也沒醒,現在起牀先去找她肯定來得及。拖着疲憊痠軟的身體,我走到了衛生間,被鏡子裡的自己嚇了一大跳。
那奪目的?眼圈在我發白的皮膚映襯下顯得我像個癮君子。
確然。我和癮君子沒什麼區別,我中了厲若承的毒,好在我正在戒毒,雖然過程很痛苦,但是我在戒。
收拾好後,我去了麗琅酒店。
我沒有上樓,而是通過前臺的工作人員讓她給王曉玲的房間打電話,因爲我實在不想上樓遇到厲若承。
可是電話打了得有七八通,王曉玲就是不接,無奈之下,我只好自己上去叫醒她。
我在她房間的門口拍了好久的門,還不斷的喊她,但是我沒有弄出來太大的動靜,因爲我不想驚動厲若承。
我叫了半天,她始終沒有動靜,這時候客房服務的保潔人員來了,直接打開了厲若承的房門,原來裡面根本沒有人。
他是出去了嗎?霖城這小地方難不成還有生意可談?
我不自覺地往他房間的門口望去,裡面十分整潔根本不像有人住的樣子。
“阿桂,你幹啥子喲?那房間我不是收拾過了嗎?”從另外一個房間出來的保潔人員說道。
“對的哈,客人已經退房了。”
退房?
我一把上前攔住了這個叫阿桂的保潔人員,着急的問:“這個房間的客人走了嗎?去哪兒了?”
阿桂一愣,隨後說:“是的哇,一大早就走了。去哪兒我怎麼會知道?”
我垂下眼簾,頹廢向後退了兩步。給阿桂騰出了地方。
其實走了好啊,走了就不會相見,不會相見就不會有煩惱,不會有煩惱心也就不會痛。
可是厲若承就是有這個本事,他跳過那些過程。直接讓我覺得心痛。
我仰起頭,也不知道爲什麼,就是怕自己哭出來,我靠着牆一遍遍的疏導自己,直到保潔人員打開了王曉玲的房間,我走了進去。
王曉玲果然還在睡,整個人就跟昏死過去了一樣。
看了眼時間,距離陳炎山他們回來不遠了,我也沒再客氣,湊到王曉玲的耳邊大叫了她一聲。
這招還真管用,王曉玲和詐屍一樣彈了起來。
她揉揉眼睛看清是我以後,一頭又栽了回去,想要接着睡。
我說:“你要再不起來,這霖城就沒有人收留你了。”
王曉玲睜開了眼睛,看着我半天才說:“你想幹嘛?”
“意思就是你趕緊起牀和我回家。”
雖不情願,但是王曉玲還是乖乖起了牀,只不過當她看清楚這豪華的房間時,腳上就和粘了膠水一樣移不動道。
她問我:“這是不是姐夫送我的?”
我看了她一眼,說:“什麼姐夫?那不是你姐夫!還有這房間已經退了,再住咱倆都沒錢給。”
王曉玲撇撇嘴,對我說:“我說你這個人還真是的。這麼好的男人你不抱着不放,天天擺個臭臉給誰看?小心人家一走了之,真的不要你了。”
她這話一出,我渾身僵住了。
一走了之。
厲若承真的一走了之了,他這意思是和我訣別。以後老死不相往來了嗎?他……真的走了嗎?
王曉玲見我臉色變了,立刻湊上前來說:“你別怕,我就隨便說說,給你點兒危機感。我姐夫這人,我已經看透了,絕對是好人,不會對你置之不管的。”
聽完她這話,我覺得連頭都痛了。
爲了避免她這些“高見”,我大方的叫了輛計程車把她送回了家,還給她留了叫外賣的錢。讓她老實在家等我。
她收了錢,樂呵呵的同意了。
接着,我又馬不停蹄的趕到了公司,那時陳炎山和蕭何已經到了。
蕭何看見我頂着熊貓眼,不免又是一番探聽和找樂子,不過看得出來他和陳炎山的心情大好。
我一問,就聽陳炎山說:“事情別提多順利了,到了白茶鎮一見面,就把事情敲定了。我們今年真的要過個好年了!”
“老闆,那今天放個假吧。你看尹惜都休息了,我也要。我這腰痠背痛的,渾身不得勁兒啊。”
“你小子就會討價還價,得,咱們把東西清算一下,就都回去休息。”
我們在公司工作到了將近中午。陳炎山看事情差不多了,就讓我們回去。蕭何二話沒說,拿着包就直接跑了。
等他離開後,我終於和陳炎山開口:“昨天陳陽不見了。”
“什麼?”陳炎山手裡的筆都掉在了地上。
我想了想,繼續說:“但他應該不是離開霖城,只是不知道去幹什麼了,就連約好的顧客也放了鴿子。”
“好端端的,他有什麼事?”
這就是我遲遲沒開口和陳炎山提這件事的原因,本來這樣的事情,我應該一見面就說了,可是我一直堅持到蕭何離開才說。
我回答:“厲若承來了,陳陽撞見我們兩個在一塊兒。”
……
陳炎山沒問過這其中的任何細節,只是開着車帶我去了陳陽的鋪子。
關於我和厲若承的糾葛,陳炎山以前就沒有過問過,他只是知道我們曾經是戀人。還知道陳阿姨的死和厲若承有着莫大的關係,剩下的,他不知道,也沒問過。
車上,我說:“這次的事情是我的錯,我當時和陳陽差一點點就和好了。”
陳炎山?了一會兒,對我說:“先找到小陽吧,他這孩子內心太敏感,容易鑽牛角尖。”
他的話不是指責,勝似指責,我除了點頭,也不能再說什麼。
到了鋪子,鐵門還是緊閉着,沒有任何打開過的痕跡。
我去了對面大哥那裡打聽陳陽是否回來過,大哥說自己沒注意,但是對過應該是沒有什麼動靜。
陳炎山站在門口,眉頭緊鎖不知道在想什麼。
走到他的身邊,他緩緩開口說:“小尹,你有沒有想過失去陳陽這個朋友也就失去了。”
“你什麼意思?”
陳炎山轉身看着我,繼續說:“我也是過來人。那個厲若承在你心裡的位置不輕吧。你也不必爲了陳陽而放棄自己的愛情。”
“我還是不懂。”
他嘆了口氣,對我說:“你這樣兩頭爲難,是不會好過的。”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我想繼續裝糊塗都不能了。
陳炎山無非是想讓我放棄陳陽,直接和厲若承重歸於好。他的確看穿了我,我對厲若承的感情比我想象中要強烈許多,可是我和陳陽多年的友誼也不是說放下就放下的,最重要的,還有我和陳阿姨的感情。
“你這樣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小陽本身爲了他媽媽的事情就一直走不出來,而你把自己也陷了進去。與其這樣不如放開,各自安好吧。”
“陳叔,你說這些是不是覺得因爲我的緣故破壞了咱們這麼久的努力?”
陳炎山沒有說話,但是已經?認。
我們在鋪子門口又站了半天,最後陳炎山說:“天冷你先回去吧。小陽這邊有消息我就告訴你。”
他的表情異常嚴肅,估計心裡多多少少是生我的氣,所以我也不好違揹他的意思,只能轉身回家了。
回家以後,王曉玲正坐在客廳裡吃漢堡。
見我回來了,她把吃的抱在了一起,對我說:“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我可沒準備你的吃的,我本來就不夠吃的。”
我沒說話,走進廚房把昨天的飯給熱了熱。
站在廚房裡,我一時間腦子又空了,因爲什麼都空了。
原本和陳陽的關係跌倒冰點,我想緩和,可陳陽走了;原本厲若承來了,說要破鏡重圓,可他也走了。
本來一切的衝突如山雨欲來,現在一下子又平靜到了死寂。
我站在廚房裡思忖着,這時王曉玲探出了一個腦袋,對我說:“我接外賣的時候看到家門口放着一個天藍色的盒子,應該是給你的,我就給拿回來了。”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