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裡逃生的豺狼人有些恍惚,好幾次差點走進泥坑裡。但實際上,除了一些挫傷,他並沒有什麼大事兒,只是被嚇着了——沒有人還能在自己的腦袋在鱷魚嘴巴里溜達一圈之後還能若無其事的。
在提高了警惕之後,先行者們驚恐的發現周圍裡到處都是不懷好意的覬覦者,除了那些依舊煩人的蚊蟲,在茂密的草叢裡還隱藏着不停嘶嘶作響的風蛇和嗒嗒敲擊螯牙的蜘蛛,幾乎每個爛水塘裡都埋伏着鱷魚……
光這一天,他們就打死了五條鱷魚,一打兒風蛇和數倍於此的暗牙蜘蛛,爲此付出了三人輕傷,一人差點落水淹死的代價,迪亞戈一度懷疑前幾天失蹤的幾個士兵也可能是被這些野獸拖走的,而不是原本認爲的失足溺斃於淤泥之中。
就這樣,他們伴隨着一路血腥往西北方迤邐而行。在半個多月之後,他們來到了這條時有時無、若隱若現的大路最北端,然後拐向西南。在這個拐點,他們看到了北面那些高出所有樹木的巨大的圖騰柱。這些圖騰柱被雕琢成牛頭和鳥首的形象,在柱子兩側,還插着栩栩如生的木製鳥翼和牛角。
迪亞戈知道,這裡是牛頭人恐怖圖騰氏族的的一個聚落——黑蹄村。與溫和熱情並加入了薩爾領導的部落的血蹄氏族不同,牛頭人中的激進派、種族主義者——恐怖圖騰氏族傲慢的認爲,整個卡利姆多大陸都是大地母親對於牛頭人一族的恩賜,其他種族都無權染指,而血蹄氏族與獸人的交好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錯誤。
在卡利姆多的許多地區。都有恐怖圖騰氏族的營地,黑蹄村只是其中較大的一個。他們敵視這片土地上的任何其他種族,有的時候。他們甚至會把那些與其他種族保持友好的牛頭人當作叛徒殺害。
他們沒有在這個三岔路口多做逗留,而是繼續趕路。因爲迪亞戈很清楚。恐怖圖騰雖然也從事放牧和遊獵,但很多時候,他們也並不介意客串一下強盜的角色。
不得不說,今天是他們的幸運日,可能是黑蹄村的牛頭人有其它的事情要做,沒時間搞兼職,也有可能是乾的上一票已經暫時滿足了他們的劫掠**,迪亞戈一行沒有遇到任何牛頭人。無論是正在放牧的,還是要發筆橫財的。
但是接下來的一週,迪亞戈感覺自己的運氣正在變壞。因爲他經常可以聽到遠處的草叢裡有人走動的聲音,這聲音不同於風蛇的嘶嘶聲,也不同於暗牙蜘蛛的嗒嗒聲,而是一種類似牛蹄踩動地面的發出的沉重的咚咚聲。這讓迪亞戈一度擔心自己是不是被恐怖圖騰給盯上了——說實話,無論是在任何強盜眼裡,這支鎧甲鮮明,武器精良的隊伍都是一隻上好的肥羊,雖然難啃了點。但一旦得手,足以讓全夥人鳥槍換炮了。
一直到一週後的某一天,一個頭上生角的生物猛地從路旁的大樹後冒出來的時候。迪亞戈才知道一直暗中關注着自己的是什麼人。
“嘿,人類,歡迎來到闕牆村!”他甕聲甕氣的大聲說道。迪亞戈驚訝的發現自己居然能聽得懂他在說什麼,因爲這個牛頭人使用的是很標準的人類通用語,雖然有些生硬。他看上去並不兇惡,而是充滿了善意。
迪亞戈舉手製止了端起武器,擺出防禦架勢的士兵們,然後迎了上去。他並沒有帶着死亡凝視,而是把它插在了鞍袋裡。在他看來,如果事情有變。光是腰間的左輪手槍也能應付了。
而這個牛頭人也緩緩的走向迪亞戈,一杆手腕粗細的長戟被插在原地。似乎也在證明他並無惡意。
他有着一顆巨大的牛頭,卻又有着人形的身體。這顆牛頭還長滿了濃密的深色毛髮,並一路延伸到背後,一直到股後的牛尾,身體其餘的部份則滿布細細的茸毛。他的雙眼若不是透出智慧的光彩,看起來和牛眼簡直如出一轍。他向前凸起的口鼻頂端,鑲嵌着一個偌大的鼻環,每當他呼吸時,鼻子裡噴出的陣陣氣流使鼻環發出輕微的叮噹聲。而從他微笑中所露出的牙齒來判斷,他的食譜並非僅限於咀嚼植物,那幾顆尖利的犬齒顯然也很適合用來切斷肉類。
這個牛頭人壯碩的身體幾乎半裸,只在重要的部位穿着幾件皮甲。當走進迪亞戈跟前時,牛頭人舉起他又長又寬大的雙手,撫向自己的左胸,他的手指只有三根,幾乎有胡蘿蔔粗細,但看上去也不失靈活。
“大地母親護佑着你!”他用流利的人類通用語說道。
“願聖光與你同在!”人類彎腰致意,用牛頭人語說道。這是迪亞戈在一路上和維米斯隊長學會的有數幾句牛頭人語之一,費了他好大工夫。
兩個人都呆住了,但他們很快就意識到了對方對自己種族的尊重,然後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我以爲你們會在一週後才能到,斥候通報你們的到來時,我還有些難以置信,要知道,這片沼澤對於人類來說可算不上友好。”牛頭人繼續用人類語說道。顯而易見,他的人類語水平比迪亞戈的牛頭人語好了不止一星半點,不過這倒讓迪亞戈鬆了一口氣,至少不用拿他那不能見人的牛頭人語出來現眼了。
“確實如此,這片沼澤的危險與難行超出了我們的預計。”迪亞戈滿懷歉意的說道,他從隨身的皮包裡掏出蓋有普羅德女士印鑑的塞拉摩徽記遞了過去。
“哦,瞧我這記性!”牛頭人愣了一下才反應了過來,然後從身後摸出一根一尺來長,手腕粗細的圖騰柱,尾端的切面上雕刻着白色的霜狼圖案。迪亞戈敏銳的覺察到這是真的,因爲就和那枚塞拉摩徽記裡蘊含的水元素之力一樣,木棒裡面蘊含的澎湃的大地之力是做不得假的。
兩個人交換信物查看了一下,正如他們來之前上司描述過的那樣。迪亞戈忍不住鬆了口氣,把圖騰柱遞還了回去。
牛頭人笑了笑,把那根木棒插回到了自己腰間的皮帶上,迪亞戈注意到上面的小皮筒裡插着一排類似的圖騰棒。
“你是薩滿?”迪亞戈好奇的問道。
“如你所見,是的,”牛頭人點了點頭說道,他指了指剛插回去的那根圖騰柱,“這是大酋長薩爾贈送給我的,既是信物,又是這次任務的獎賞。”
“哇哦,他可真是慷慨!”迪亞戈由衷的讚歎道,要知道,薩爾幾乎是艾澤拉斯有數的幾個最強大的薩滿之一,他製作並灌注了力量的圖騰柱,對於其他薩滿來說簡直是無價之寶——除了它本身強大的威力之外,他們還可以從它上面學習大薩滿是如何構築符文和運行力量的。和這個比起來,吉安娜給他的那個塞拉摩徽記雖然同樣蘊含着水元素之力,對於迪亞戈來說卻沒有那麼大的價值
“是的,我也是這麼認爲的。”牛頭人贊同道,他轉過身,做出一個引路的姿勢,“請跟我來,營地已經爲你們準備好了,我想遠道而來的你們肯定無比的期待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