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亞戈慢條斯理地給火槍更換上一個滿裝的霰彈彈夾,推彈上膛,然後從街角拐出,向三叉街口大步走去。
“願艾露恩的光輝照耀我們的道路!”他平靜的祈禱道。
在他身後,德魯伊巨熊發出一聲狂野的咆哮,向着右邊的薄木板房撞去。木條和黃泥糊起來的板牆根本頂不住他的野蠻衝撞,轟然倒塌。但這還沒完,大熊並沒有停下腳步,而是繼續悶頭向前面衝去。
如果從空中看下去,可以看到從騾車到地精伏擊者之間的簡陋棚戶區宛如有一重型輛坦克正在高速推進,碾壓向前。坦克所過之處,房倒屋塌,煙塵四起,轉眼之間就被推出了一條深深的壕溝。
迪亞戈靠着則右側的牆壁,徑直向前走去。這個位置,左邊路口的地精能看到他,右邊路口的卻看不到。
說實話,就這樣大搖大擺的站出來,左邊路口的地精們真的被嚇了一跳。當他們想起扣動手中的扳機時,已經太遲了。伴隨着一聲轟然巨響,一片密集的霰彈撲面而來。幾個站的稍高一點的地精悶頭栽倒,沒被射中的地精們則忙不迭的伏低身體,把自己貓在雜物堆後面。
他們這一伏低,可就再也擡不起頭來了。連綿不斷的子彈如同暴風驟雨般掠過他們的頭頂,壓~制的他們不敢稍動。不過他們也根本沒有任何反擊的心思。因爲那霰彈不停“篤篤、篤篤”打在木頭上的聲音就如同雨打芭蕉,在身前不停的響着,沒有絲毫停歇。誰還敢這個時候冒頭出去找死?還是擔心這條臨時拼湊起來的路障會不會被轟散是正經。
迪亞戈走的很穩,射擊也非常有節奏,幾乎每走一步,就會有一顆霰彈脫膛而出。死亡凝視的大容量附魔彈匣在此刻發揮了令人絕望的優勢,他一個人就壓~制了對面整條街道。
走到離三叉街口還有十多米的時候,迪亞戈停下了腳步。因爲再往前走的話,連右邊路口的地精都會看到他了。但他並沒有停止射擊,死亡凝視繼續在他手中咆哮着。沒有人懷疑。他就這麼繼續轟擊下去,地精們那破破爛爛的臨時路障遲早會被他轟成碎片的。
右邊路口的地精們駭然看着隔壁街口隊友們的悲慘遭遇,由於角度的關係,他們看不到迪亞戈的身影。只是本能的以爲有一整支軍隊正在射擊。就在他們心驚膽戰要不要撤退的時候,伴隨着一聲轟然巨響,他們身旁的房屋被巨大的衝擊力撞的崩碎開來,漫天碎片飛舞之中,一頭龐然大物咆哮着衝進了他們中間,掀起了一片腥風血雨。
這頭巨熊的突入讓這場戰鬥很快變成了一邊倒的屠殺。地精們發現,他們的火槍根本無法擊中在人羣中橫衝直撞的大塊頭——更多的時候是誤傷對面的隊友——即使命中了,那些圓形彈丸也根本無法穿透大熊厚厚的皮毛和脂肪,對他造成致命的傷害。而巨熊狂暴的撲擊、撕咬對於他們來說卻是如同死神的召喚。每一次攻擊都會有一個地精死去。
大熊狂野的攻擊着他看到的每一個地精。他已經被之前雙方的遠程互射給憋壞了,盡情的釋放着自己的破壞**。在他野蠻而粗暴的碾壓之下,地精們終於崩潰了。他們在混亂之中無所適從,只能嚎叫着奔向死亡。或者,他們還有其他的選擇,那就是堅持下去,等待隔壁街口的同伴們的支援。
然而那些忙中偷閒朝着對面瞧了幾眼的地精卻幾乎是立刻就陷入了絕望。因爲隔壁街口的地精們的境況並不比他們好上多少,實際上。要更加糟糕。
就在瑪斯雷從工棚之中破牆而出的同時,迪亞戈就同時向着左邊的地精們推進了。從死亡凝視噴射出的霰彈冰雹般的打在地精們身前的雜物堆上。隨着距離的拉近,霰彈的威力越來越大,大塊的木屑從臨時路障上迸飛出去,雨點般砸在躲在路障後面的地精們的頭上。不止一個地精誤以爲這就是子彈,被嚇得尿了褲子。
迪亞戈終於來到了路障之前,他一個錯步,從路障一側饒了過去。與此同時,一蓬霰彈呼嘯而過,把這羣地精籠罩在彈幕之中。
伴隨着一陣慘叫,至少四五個地精倒下了。地精們慌了神,有的試圖逃跑,有的試圖反擊,一時之間,地精們反而擁成一團,誰都無法達到目的。迪亞戈冷靜的站在原地,像剝洋蔥一般,每一次射擊都會把最外圍的幾個地精射翻在地。死亡凝視的半自動構造使得它完全不需要在射擊中推彈上膛,它一聲接一聲的怒吼着,把死亡與毀滅傾瀉到人羣之中。
戰鬥結束的非常快,死亡凝視的轟鳴聲連續響起了五次,迪亞戈的面前就再也沒有還能站立的地精了。他放低槍口,往路障後面走去。
然而就在這時,他聽到身後發出了一聲“喀”的輕響。迪亞戈的身體一下子僵住了,彷彿全身的血液都在那一刻被冰凍了一般——這個聲音他實在是不能再熟悉了,那是地精火槍扳起擊錘發出的聲響。
“見鬼!這個地精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他在心底咒罵道。
“丟掉手中的槍,轉過身來。”一個聲音在他背後說道,那是典型的地精口音,油滑古怪,彷彿他們的聲帶上都塗滿了潤滑油一般。
迪亞戈如實照做了。雖然他知道自己套在皮甲下的鱗甲——阿斯納爾的美食能擋得住地精火槍的射擊,但他不敢賭這傢伙瞄的是不是自己的腦袋。
他緩緩的轉過頭,看到一個矮小的地精站在路中間的一個泥坑裡。身邊翻倒着一張桌面。那個坑並不大,否則也不可能被桌面遮住,但趴進去一個地精還是沒問題的。看來這個傢伙剛纔就是躲在坑裡,騙過了獵人。真是個聰明的傢伙。
迪亞戈很慶幸他的小心謹慎是正確的,因爲那個地精正用火槍瞄準着他的頭,那張醜臉上寫滿了得意——抓住這個強大的人類獵人,足以讓他得到大工頭的賞識了,想想那賞賜下來的成堆的金幣,他就忍不住心裡樂開了花。至於獵人手中那把神奇的火槍。他可沒有抱着多大希望——這種史詩武器不是自己能留得住的。雖然沒聽說過“懷璧其罪”這個成語,但類似的道理他還是知道的。
“我只要金幣。”他在心裡說道。
不過迪亞戈並沒有驚慌失措。他至少有超過五種辦法擺脫目前的困境。獵人們層出不窮的手段可不是一個地精苦工能理解的。但就在他選擇好採用那種辦法之前,一條矯捷的黃色身影從街道旁的屋頂上一躍而下,超過三百磅的巨大身體如同烏雲一般籠罩在地精的頭頂。
“哦,金幣在上!”那個地精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然後就被關海法撲倒在地,咬斷了喉嚨。
他匆忙間射出的最後一顆子彈尖嘯着從迪亞戈頭頂飛過,驚出他一身冷汗。
“幹得漂亮,關海法!”迪亞戈讚賞的喊道。他從地上撿起死亡凝視,回頭往德魯伊那邊跑去。但他跑了幾步就又停下了。
那頭大熊正站在一片雜物和屍體中間,劇烈的喘着粗氣,看來已經搞定一切,不需要他的幫忙了。
迪亞戈回過頭,朝着騾車方向做了個一切搞定的手勢。幾秒鐘之後。奈辛瓦里四人從騾車後面走出,向這邊奔了過來。
“我得說,我一輩子都沒有像今天這麼驚訝過。再傑出的矮人火槍手都不可能做到你這麼出色!”奈辛瓦里由衷的誇讚道。矮人的處世之道里沒有拍馬屁這種東西,他說你最好,那就是他真的認爲你是最棒的。
在老矮人身後,其他三個人同樣一臉的驚魂未定,說實話,這個人類的瘋狂與暴力完全超出了他們的想象。看上去就像卡茲莫丹山脈的暴風雪一樣,難以揣測但卻威力無倫。
“謝謝。我也是這樣認爲的,但是現在,我們得抓緊時間了。”迪亞戈老實不客氣的接受了老矮人的讚揚,對於矮人來說,他們並不喜歡別人拒絕自己的讚揚之辭,因爲那意味着你認爲他在說謊。他轉過身,率先向東北方的山坡跑去。
二十多分鐘後,他們終於跑出了營地,來到了東北邊的矮山上。這個山丘上的樹木已經被地精們伐光了,光禿禿的,並不適合躲藏。幾個人只是停下來,在這裡喘了口氣。在這期間,迪亞戈回頭往湖邊的方向看去。透過籠罩在營地上空的霧霾,他看到整個地精營地正像被捅了一下的蜂窩一般,沸反盈天的亂成了一鍋粥,無數地精們大呼小叫的從營地裡涌出,鬧哄哄的朝着這邊追來。
對於這些已經跑肚拉稀拉到腿酥腳軟的地精們依然還能奔跑,迪亞戈感到十分驚奇,要知道,奈辛瓦里他們上次來這裡,已經是前天的事情了。那個時候地精們的廚子還是史丁奇?菜刀,而剛纔據艾克頓?銅杯所說的,菜刀是前天晚上淹死的,姑且不論他的死是不是斯塔文的陰謀——雖然看樣子多半是的——也就是說,死靈法師開始散播天災瘟疫已經有三天時間了,而按照迪亞戈有關瘟疫的記憶,三天的時間,足夠營地裡的地精們全部死絕了。但現在看來,地精們最多不過拉稀拉的奄奄一息,真正死去的倒沒幾個。
一直以來,迪亞戈都對天災瘟疫能在諾森德那種冰天雪地的環境裡傳播感到不可思議,但考慮到艾澤拉斯有着太多超自然的力量了,他也只好姑且信之。但天災瘟疫在荊棘谷這種高溫潮溼的環境裡沒有高速擴散,那可真的令人難以置信——要知道,即使算上地精們免疫能力強大的因素,這種疫病發作緩慢的情況也太過匪夷所思了。
不過驚奇歸驚奇,逃命還是要放在第一位的。在地精們趕到山丘之前,他們離開了這裡,往着遠處的叢林深處撤退。
不過這個時候,他們一行人已經佔據了主動,更換了普通彈匣的死亡凝視無論是射程還是射速,都不是地精火槍所能媲美的,更不要說,迪亞戈旁邊還有奈辛瓦里四個火槍手幫襯了。漸漸的,在付出了數十人死傷之後,緊追在他們身後的地精越來越少了,原先綿密的槍聲漸漸稀疏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