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支由多個種族組成的聯軍沿着沼澤地最西邊的山脈一路向南,很快就來到了通往東邊的貧瘠之地的山口。但他們並沒有在此多做停留,而是繼續向南。
由於地勢較高,塵泥沼澤在山脈的坡腳處變得乾燥。一條平整硬實的道路出現在沼澤邊緣,他們開始跨上坐騎,加快了行軍的速度。
在十多天的跋涉之後,聯軍來到了曾經的石槌村——確切的說,是石槌村北邊的山坡上。這座曾經的石槌食人魔居住的村莊飽經黑龍的蹂躪,已經變成了一座碎石和斷木構成的廢墟。一羣龍人盤踞在這裡,用高大的尖木樁圍出一個簡陋的營地,把這裡當做拱衛奧妮克希亞的巢穴的前哨站。
他們抵達廢墟時,天色已近黃昏。他們站在山坡頂上,往下眺望。可能是認爲沒人敢冒犯巨龍的威嚴,龍人們並沒有在這裡安排哨兵。
在一堆斷壁殘垣之間,龍人們生起了篝火。在營地的中央,他們像牛頭人一樣樹立着圖騰,所不同的是,這些圖騰的頂端是用藤條捆紮出來的龍首和龍翼。在這圖騰的正面,正有許多龍人在進行着祭祀儀式,他們跪伏在地上膜拜着,大聲的讚美與祈禱着。
與牛頭人對大地母親的尊敬與感激不同,龍人們對巨龍盲目而狂熱的崇拜是充滿了奴性的。他們發自內心地渴望爲主人服務,將主人的一切要求視爲至高無上的榮譽,甚至不惜獻上生命。
造成這一切的原因其實還要從龍人的起源說起——這一物種並非自然產生的,而是出於巨龍的需要。不可否認的是,巨龍是強大的,無可匹敵的,但這並不意味他們總是獨來獨往。自己搞定一切,事實上,艾澤拉斯的龍族不乏幫手和僕從。這就是龍人。雖然帶有龍族的某些特徵,但龍人們並不是龍族的後裔。他們是由那些侍奉龍族的人型生物改造而來的。作爲忠誠的回報而被主人通過某種秘法賦予了類似龍族的外形、力量,以及其它屬於龍族的獨特能力。
一般來說,每名龍人從被創造出來的那一刻,就開始侍奉他的創造者。龍人的膚色代表着他們所侍奉的巨龍族裔——比如紅龍、藍龍或者青銅龍——並且他們擁有專屬於這一族巨龍的一些特性。但也有例外,像黑龍之王死亡之翼的兒子奈法利安就利用偷來的各族龍卵改造出了多彩龍人這麼個怪胎。
“我們要怎麼做?”看着遠處的光亮,納澤爾?血矛低聲問道。
“我們最好後半夜發起攻擊,那個時候他們應該已經都睡着了。”迪亞戈不識趣的建議道。作爲遠征軍的前鋒部隊,掃平一路上的障礙是他們的天然義務。他並不反對夷平這裡。
“你確定他們會睡覺?”德茲科問道,他並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感覺這些狂信者們似乎就根本沒打算休息,而是要折騰一個通宵——事實上,牛頭人也經常這麼幹,就像在蕨牆村那樣。
“這個……,我不確定。”迪亞戈沉吟了一下,實話實說道。他確實從來沒見過這種四足生物睡覺時的樣子,也可能是嗜睡的巨龍爲了彌補自己的缺陷,特意強化了龍人們的精力。以確保在己沉睡時不至於被那些心懷不軌者鑽了空子。
“那就這樣,我們這就發起突擊!”血矛迫不及待的跳上座狼,準備發號施令。但迪亞戈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等一等,我們最好等天色完全暗下來,再發起突襲,而且必須步行摸過去,你現在讓狼騎兵發起攻擊,只會讓龍人在幾裡地之外就能聽到你們的動靜。”
“嘁!你們人類總是這麼陰險狡詐,一點都不痛快!”獸人摔開迪亞戈的手,鄙視的說道。他看上去似乎並不打算按照迪亞戈說的辦。
“當年獸人攻破暴風城的手段似乎也不怎麼光明正大。”迪亞戈危險的眯起了眼,針鋒相對的說道。獸人戰爭期間。半獸人刺客迦羅娜刺殺了萊恩?烏瑞恩國王,直接導致了暴風城的陷落。這幾乎是所有人類心中永遠的痛。
迪亞戈垂下手,摸向了腿側的手槍槍柄。這是一個非常明確的表態——他並不怕翻臉。因爲迪亞戈也很清楚。面對獸人,一味地遷就忍讓並不明智,你必須讓他明白你也不是沒有脾氣的,有些時候,適當的強硬反而會起到更好的效果。
“哼!”血矛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放棄了自己的堅持,獸人只是魯莽,並不傻,沒有迪亞戈和德茲科的支持,單靠狼騎兵攻打一個有防禦的營地,那簡直就是一個笑話。
達成一致的三個人分別向着自己的下屬下達了休息的命令。爲了避免引起龍人的注意,他們並沒有生起篝火,而是胡亂啃了點冰冷的乾糧,然後就靠着坐騎休息了起來。
他們並沒有等太久,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落日的餘暉就完全消失在了山脈的另一端,濃濃的霧靄流轉,把整個塵泥沼澤籠罩進了黑暗之中。
所有的坐騎都被集中了起來,交給幾個留守者照顧起來,而大部隊則步行往營地那邊趕去。
一百多名襲擊者在黑暗之中悄無聲息的摸近了這片廢墟。從外面聽起來,裡面依然一片喧鬧,充斥着參差不齊的祈禱聲,一點都沒覺察到襲擊者的到來。這些狂熱的巨龍信徒甚至都沒有在營地外派出一個哨兵,而且因爲肥碩的腹部和長尾以及爪形的四足,龍人幾乎沒有任何攀援能力,所以營地裡並沒有建造哨塔,這也使得龍人們失去了居高臨下觀察外面的機會。
不過由於營地外圍一圈木牆的阻隔,迪亞戈也無法提供遠程火力支援,只好跟着突擊部隊一起摸了過去。
“地精製造的不可靠的小玩意兒,”獸人不屑的看了看迪亞戈手裡端着的火槍,然後舉起了自己手中的寬刃長矛,那上面銘刻着古樸的獸人符文,能使得被它撕開的傷口無法癒合,血流不止,比最深的血槽都更令人膽寒,“這纔是真正的屬於男人的武器,簡單而致命!”
迪亞戈瞥了他一眼,沒有理會。這個時候,他們距離營地外圍的木牆已經只有三十多米了。
“我們必須速戰速決,如果一旦陷入僵持,驚動了黑龍,那將是我們的末日。”迪亞戈壓低了嗓子最後一次說道。
這麼說是有道理的,對於黑龍來說,解決分散的敵人同樣存在着難度——因爲沒有人會傻到抱成團來等待黑龍噴吐的降臨。所以很多時候,巨龍會使用大量的龍人士兵來滯留敵軍。當龍人和敵人糾纏在一起時,巨龍就可以持續地使用自己的噴吐攻擊。龍人們都免疫來自自己主人的噴吐攻擊,所以這種攻擊方式可以給敵軍造成毀滅性的打擊。最後由龍人們最後慢條斯理的一步一步清掃那些殘存的敵人。
“我明白。”德茲科回答道。
雖然不樂意,但血矛還是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們更加小心的向木牆摸去。血矛帶着獸人們走在最前面,他們近乎野獸般的本能可以使得他們移動起來不發出一點聲響。
他們越來越靠近了木牆,走在最前面的血矛掏出一把黑色的匕首,打算把那道柵欄門後面的門栓撥開。但就在這時,意外發生了。地上的炭灰——黑龍的地盤上從來不缺這種東西——因被許多人踩過而漂飛起來,被一個獸人戰士不小心吸了進去。
“阿嚏!”在他驚恐的捂住自己的鼻子和嘴巴之前,一個響亮的噴嚏被痛痛快快的打了出來。
營地裡的喧囂聲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周圍一陣死寂。
“狗屎,硬上了!”納澤爾?血矛一咬牙,狂暴的喊道。在他身後,德茲科?逐晨者咚咚咚的衝上去,狠狠一腳踹向了門口的木頭柵欄。
那扇柵欄大門在牛頭人的蹄足之下轟然倒塌,撲起了更多的灰塵。在他身後,一百多個人類、牛頭人、獸人戰士如同潰堤的洪水一般衝入了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