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渾噩噩地回到思銳,整個公司就像是換了天地一樣,所有人工作起來的心情和節奏都不同了,很亢奮很努力,餘小沫的辦公室那邊,卻籠罩着一種低氣壓的氣氛,好像有股要發火的前兆,見到沐染推開玻璃門進來,那怒氣更是火冒三丈。
畢竟,思銳這小小的設計部總共就兩個組,沐染所帶領的B組纔是楚氏所看重的,甚至,楚氏項目部是因爲看上了沐染的設計才連他們這小小的設計公司一起收購了!剩下的,哪裡還有她餘小沫這個A組能蹦躂的事兒!
總監寇莉下午叫她過去,蹙眉道:“你的設計組挑幾個能幹的併到沐染的B組那邊去,以後沐染的方案專供楚氏內部使用,你,跟其他人負責接其他的案子。”
糊弄鬼呢!!
別說是楚氏的一塊肥肉了,就算是吃剩的一點兒肉渣都夠她們思銳活上大半年!現在,叫她餘小沫這個剛升職的A組組長去接別的公司的案子!!沐染吃楚氏的大頭!!耍她餘小沫是嗎!!
“憑什麼?就憑她漂亮?長了一張清純不清純的妖孽臉!!”餘小沫口不擇言地破口罵道。
總監寇莉擰眉擡眸,寒聲道:“長得漂亮你能否認嗎?而你長得不如她也就罷了,設計功底也不如她,你要怪誰?怪我沒給你機會?聶晶晶的機會她沐染給了嗎,長得漂亮就抓得住了嗎!”
餘小沫冷笑:“表姐,聶晶晶那件事她絕對是故意的,你仔細看着,這回我就放手讓沐染去弄楚氏的項目,哪怕你把我挖過去給她使都沒問題,獨吃大頭,那出了事也就自己承擔大頭的責任是吧?你看我能叫她囂張到幾時!!”
總監寇莉不耐:“你趕緊給我出去!大專畢業我就招你進來當助理,對你夠破格對待的了,你這回敢再給我搞砸什麼,我有你的好瞧!”
餘小沫繼續冷笑:“你別不相信,我這回就叫你們看看,她沐染就是不要臉靠身上位,不管搞砸什麼她金主都能幫她兜着!而我看不慣她那副裝純的小樣,就算是給她上了位,我也叫她不能偷偷摸摸的,要叫她曝光出來看看她那張故作清純的臉往哪兒放……”
總監寇莉徹底失去了耐心,掀了文件丟出去:“出去,出去!!”
餘小沫頭也不回,冷冷地打開門,走了出去,遇到去茶水間接水的沐染,重重的一下又撞在她的肩膀上!
沐染心神不寧,被她撞到了牆上,後腦都磕碰到了一下!砰地一聲疼的一個激靈!
但,終究沒在意,握住好歹沒碎掉的杯子,繼續往茶水間走。
手機震動起來。
很奇怪,明明是在公司上班,卻好像他總能看得到自己一樣,總挑着沒有人的時候給她來電話,沐染柔嫩的手指摩挲着屏幕上那個簡單卻溫暖的“逸”字,心下五味雜陳,接了起來。
“喂?”
“輕鬆了一點兒嗎?”楚君逸這邊正忙的焦頭爛額,也是抽空給她打了個電話,驚喜的是每想到她真的有空接,柔聲問,“你們公司的事我聽說了,被收購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你們老總沒把一手創辦起來的企業砸手裡,也給了你們員工一條活路……”
這下,她總算,不用那麼辛苦了。
沐染微微詫異:“你知道?這麼快?”
“嗯,你忘了,我說過楚氏我有朋友在。”
沐染眼眶微微溼潤,心裡唯一的一絲懼意卻不敢跟他說:“楚氏很大,各個分部有時候都不溝通往來,你那個朋友也肯定問了不少人。”
楚君逸抿脣淺笑:“想要知道的總歸會不怕麻煩……寶貝,明晚有空?”
沐染心頭的陰霾,在每一次聽他用這樣溫暖的語調說話時一掃而空,纖細輕盈的身子靠在茶水間的檯面上,小手輕輕抓住手機,問:“要幹嘛?”
“想跟你一起吃飯,然後,帶你去綺夜明珠那裡的頂樓玩玩,那邊高層剛剛開通,算是Y市新增的最高層建築,據說夜景很漂亮……”楚君逸計劃的很好,這安排只是聽聽就覺得心神盪漾,他幾乎能想象得到在綺夜明珠的樓頂,隔着全透明的地板和玻璃板,在漫天星空之下與她深深纏吻的火熱感了。
可是……
沐染也有些心動,清澈的眸光顫了一下,最終抱歉地說:“明天不行,你忘記了,我新找的那份兼職,一個星期三次的家政服務,明天是第一次。”
楚君逸也是此刻纔想起來有這回事,想了想最近是有些忙暈了,幫她這許多也幫得有些畫蛇添足,原本只是想要她哪兒哪兒都好,她想要什麼他都給,但不曾想卻叫兩人相處的時間更加緊湊狹隘,他很快又後悔了,也許最好的方法是趕緊得到她,讓她徹底生活在他的羽翼之下,讓他養她一輩子。
“現在還有必要嗎?楚氏那邊開出的薪水應該不錯,你還有必要去做這一份兼職?”或許,她也可以臨時辭掉。
“還是不要了,中介所那邊有我的資料,如果這樣面試通過又不去,而且是答應了不去,會對信用度有影響。而且,這一份工作算很輕鬆,一個星期坐下來並沒有增加什麼辛苦,但還有額外的收入。”
楚君逸淺笑:“你要那一份額外的收入做什麼?”
這一點,沐染不會說。
一雙美麗的眸子裡,藏着星星點點的璀璨光芒,她最終想要的,還是跟楚君逸公正平等地戀愛,哪怕現在知道了他所幫她的一切都是愛,她能坦然地接受了,但還是,想要把自己最落魄時候欠他的債還清,努力踮起腳尖,才能更配得上他一點。
“好,既然是你要做,那我不勉強,如果有時候做到很晚沒有車了,記得打電話,我隨時去接你。”楚君逸輕柔地對她說道。
“嗯,好。”
甜甜蜜蜜地又說了幾句別的,這才臉紅耳熱地掛了電話。
家裡那邊,沐朔和母親都沒有再打電話過來,總是這樣,用完她之後便渺無音訊,甚至都不會打電話過來告訴她手機有沒有收到,問她怎麼辦好的這些事,只有在有麻煩解決不了,和需要她的時候纔會簡短地來一個電話,沐染覺得累,每天每天,卻都在爲這些藏在暗處的壓力而努力工作,奮鬥。
回到座位之後,又看到那一支刺眼的藥膏。
藍色黃色相間的色調,並不似那個男人一般有那麼強勢可怕的威懾力,卻只端端正正地擺在那兒就奪了她的呼吸。要她每天都用,每天都擦嗎?
說實話,如果真的是Maria送的,哪怕沐染對她再沒有多大的好感,也會試着接受她好歹送來的心意,她一個年輕的女孩子,也不會想要身上留着這樣恐怖又可恥的疤痕,但如果,是那個男人呢?
沐染恨不得躲得遠遠的,沒聽到,沒看到,這樣每次一眼掃過那隻藥膏帶來的渾身恐懼的戰慄感,就不會每每都竄上心頭……她,不要用,甚至,碰都……不想碰一下。
蒼白無血色的小手探過去,將那隻藥膏握在手裡,拉開抽屜放到最裡面,再也不打算理了。
黑暗的夜色沉沉降臨。
在楚氏這樣工作了兩天,每天去談寰宇二期的項目,很是辛苦但也很充實,男同事們抱着一開始對她審視的態度都不敢靠近,一直到第三天的時候見她真的單純認真,性格也相當好,與她相處十分溫暖愉快,便愈發想要親近。探測地基的現場很髒亂很危險,幾個人還好都護着她,纔沒出什麼事,有一個男同事就比較糟糕了,西褲都被水泥裡伸出的鋼筋給劃破了一大道口子,被大家笑了好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