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差不多轟動了方圓幾米內的所有部門同事,衆人目光紛紛看過來,有一些已經開始嘀咕着小聲議論。
“對啊,就是啊……”
“我就是儘早才聽到的,她自己拿了錢不還,還教育我們說她跟她男朋友多純潔呢,哎喲……”
“是嗎?她拿了多少啊?”
“你還不知道啊……”
如此,話說到這裡,沐染竟被激得渾身哆嗦,但聽着那些完全不知道是誰散佈出去的謠言,就感覺不知是什麼瞬間勒住了她的喉嚨。
幾乎,勒緊她到窒息。
Lina見她這副樣子就笑得更囂張了:“哈,現在沒話說了吧?還有什麼好狡辯反駁的?你不如一次說出來噁心我個夠!!對啊,電源線是我故意拔鬆踩掉的,你能拿我怎麼樣?我不怕你打我小報告讓我被訓,反正無論我怎樣,都及不上你這樣的賤人來得更叫人噁心!!”
說完,就站在那裡,任誰碰也不動一下,不走也不跑,冷冷盯着她,目光充滿厭惡!
沐染卻自聽完那一句話後就一直站在那裡,承受着所有人窸窸窣窣的惡語低喃,她小臉從慘白變得灼紅,手想要攥緊起來,卻一直攥不緊,冰涼的戒指刺在手心裡,給了她從未有過的屈辱感和挫敗感。
對,是呢……她其實再不像之前那樣好脾氣,那樣沉默和軟弱,她終於敢爭取和抵抗了,這一次,她卻無論如何都抗爭不了。
因爲那些人說的,竟然說得都是事實,她找不出任何一句的破綻,去反駁和否認。
辦公室裡,有人指指點點,有人無情苛刻地斥責,有人不屑有人厭惡,更有人同情。
之間那纖瘦的女孩子慘白着一張臉,眼眶紅得可怕,最終什麼都沒有說,軟了下來,走過去繞過別人的鞋,重新把電源插上,拿過自己那張被咖啡漬毀掉了的圖紙,繼續重新,再來一遍。
因爲只有她自己知道,眼前這彷彿做不完的工作,欠到彷彿怎麼賺都賺不完的錢,是她必須要做的事,不管經受着怎樣不堪的環境,她都要繼續。
哪怕心痛不停。
她都連躲開這一切,暫時逃避的權利都沒有。
田家。
二樓的陽臺上,一老一小兩個傭人正比量着尺寸在整理着一件樣式婉約大方的洋裝,田熙語從外面走回來瞅到了,看了一眼問:“這是什麼?我媽準備的給我去訂婚宴穿的衣服?”
“是呢。田小姐。太太說這個樣式比較新穎,亮黃色又適合你,到時候穿上一定出衆……”
田熙語覺得好笑,劈口就打斷了她的話:“誰告訴你我要出衆?”
走過去,翻了翻那衣服,好倒是好,就是中看不中用,那天,她可用不着這東西!
隨即開口到:“隨便吧,你們想弄就弄,我穿就是!”
說完,走回房間去,坐在牀邊揉自己今天被高跟鞋鉻痛了的腳……
真的好痛啊……
她本來就只是要去父親公司溜達一圈的,誰知道連父親的整個公司都知道了楚家二少第三者的事,就索性更添了一把火,放了一些流言出來。
關於沐染借了楚家的錢不還。關於所謂的什麼不貪慕虛榮,情比金堅。
呵……
反正那個沐染已經是挺慘的了,她再落井下石一下,也沒什麼吧!
沒錯,她田熙語就是嫉妒!!嫉妒楚君逸連跟她說分手都用那麼溫柔不忍的語氣!!只在當時那麼一瞬,那麼一個輕巧卻疼惜的動作,就讓田熙語敏感地記住了!
隨意吧……反正事情已經迫在眉睫,她也要行動了,到時候別怪她田熙語會送她們一份誰也想不到的大禮……
彼時的楚氏,卻暗波洶涌。
楚君逸集合着所有能集合在手裡的股份,一邊看着令人發暈的數字,一邊騰開一邊的手,給設計師量衣服的尺寸,腦子正像要炸開一樣地痛着,一串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
聲音很小,卻很優雅婉轉的音樂聲從口袋裡傳來,打破了他所有思緒。
拿出來,楚君逸俊臉微微變色,果然看到了那個自己想念到心都痛了的名字。
推開文件,又拂開了設計師又湊過來的手,他下意識地走到外面去接。
“染染……”
他出去前,一直在前面也翻着各式服裝的阮雲卿擡眼,詭異而淡漠地目送了他出去的身影。
這個時候,那女孩兒竟然還敢打電話給他?
“不……我還沒有忙到那種地步……你說吧,什麼事?”楚君逸淺笑,低啞問道。
沐染站在走廊盡頭,凝視着自己在開水間被燙紅到起泡的手指,眼圈熱了一下,問:“你都在忙什麼?”
楚君逸屏息,渾身微微一僵。
狹長深邃的眸泛起一絲虛弱的漣漪,他抿脣,半晌說:“你不會想知道我在忙什麼的……但那都不過是做戲,記得嗎?我也想要去看你,等晚上忙完我就去……只是我們,可能不能再這樣明目張膽地聯繫,染染,不要生氣,等我騰開了時間會主動聯繫你,好麼?”
邱家那邊現在已經知道他們分手,不僅僅是這樣,所有人都知道了。
在這個節骨眼上,他纔不得不做出這幅樣子。
可任誰聽都聽得出來,他楚君逸絕對不是心煩的打發,相反的,是他在害怕,怕她會因此磨光了對他的愛和耐心。
“嗯……也好……”沐染點頭,明白他的處境,幾乎下一秒就要知趣地掛斷電話了。
“只是你今晚可能還不可以過來”她艱澀地輕聲開口,“至少如果你要過來的話,我要告訴你一件事。”
“君逸……我媽媽來Y市了。”
楚君逸再次推門進來時,有些失魂落魄的。
阮雲卿看了一眼他的狀態,裝作漫不經心地走過去,看了一眼設計師在裁剪圖上畫的線條,說:“你那小女朋友又鬧事了?這次又要什麼?是要趕在你訂婚前夕對她還有愧疚感的時候,多挖點金防身麼?”
這話太刺耳難聽,這才刺醒了楚君逸。
走過去,重新拿過顧問律師遞給他的筆,他什麼都沒有回答,只輕聲說:“今天的所有行程往前推一推,11點完成以後,我要出去一趟。”
阮雲卿心裡“咯噔!!”一下。
“11點,那麼晚的點兒你出去,是要見她?”
她冷笑一下,心裡也涼透成了一片:“看來是不好伺候,要錢的女人不可怕,可怕的是這種還要你陪的,聰明啊,知道你楚家二少的時間比金錢要珍貴多了。”
楚君逸此刻心煩意亂,沒有跟阮雲卿爭論的力氣,只是擡起低着的頭,看着她,許久後才艱難地說:“……今天不一樣。不是她一定要求我過去,而是我覺得,我應該一定要過去一趟不可。”
“媽。”
“沐染她母親到Y市來看她了,”他擡眸凝視着自己的母親,說,“我想,我有必要去看她一趟。”
這話,簡直如從頭灌下來的冷水,震撼了阮雲卿!也刺得她一個激靈。
這簡直也超乎了她的想象。
沐染的母親?哈!
她曾以爲這個沐染她就已經夠費心了,夠寬容了,才叫楚君逸跟她糾纏到現在。現在居然,居然又冒出一個她媽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