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這樣久的時間，是爲了什麼？
她也哭得太多了，眼眶很澀很疼，輕輕擡起下巴，隱忍着鼻端的強烈酸澀，輕聲叫他：“二少……”
宛若一記重創狠狠砸在心上，楚君逸顫抖着捧起她的臉，呼吸都差點被哽住，啞聲道：“別……別這麼叫我……求你了……”
沐染擡起纖長的睫毛，凝視着她。
還是自己最熟悉的那一張臉，卻完全與剛剛的樣子不同，簡直也讓她懵懂了，混亂了。不知到底哪個是真的他，哪個又是假的，可不管是哪一張，現在都看得她好痛。
輕輕地搖頭，掙扎，她現在不願意這樣……好難受……
“沐染。”
他叫了一聲，緊緊地抱住她，不讓她離開半步，啞聲道，“聽我解釋……聽我跟你解釋……”
沐染心裡酸得厲害，差不多稍微一碰就能有眼淚掉下來。
更不要說，現在有他在。其實在剛剛他叫她第一聲的時候，她就幾乎已經又要哭了。
女人不能這樣軟弱得厲害，可偏偏就是眼淚才做成了女人。
看到她的眼淚，楚君逸心裡才稍微沉穩了那麼一點，她還肯爲他紅了眼眶，證明她還在乎，他緊緊抱住了她，輕輕拍着她的背，安慰。
“我不知道她們今天會突然過來……剛剛還有董事會的人在，我沒有辦法，纔會說那樣的話……公司裡傳什麼謠言都不要緊，但一旦給人抓到實事，纔會真的動搖人心，我不能……在這個關口失去董事會的信任……”
“我不想那樣的……”他嗓音微微有些斷續，聽不出是不是被哽住了，還是窒息得厲害，“那些話……都不是我想跟你說的……”
“你相信麼？我每說一個字，心裡就痛一分……”
沐染無法分辨。
唯一能分辨的是，他說的這些感受，是她真的有的。
每聽一個字，心上的那個刀口，就深一分，一直到聽完，頓時痛得連呼吸都不能。
現在，也是一樣。
“我的確是沒有辦法解決訂婚……對不起，我之前，一直躲着，不敢跟你說……”楚君逸顫抖着說完這些話，胸口都被一股恐懼充斥，在微微震動着，“能原諒我嗎？染染，原諒我……那些都是假的，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假的……我不想跟你分開，我只是需要時間……”
手輕輕捧住她的臉，他啞聲道：“你也懂的是不是？我怎麼可能，對你說得出那一句，放手吧？從來從來都是我害怕失去你，我怎麼會叫你放手？”
一直聽到現在，沐染心裡的創痛感才慢慢減輕了一些，只是，剛剛那個場景的影響太深，那種感覺，還記憶猶新。
深深痛過。所以不能忘。
也不敢忘。
沐染輕輕拉下他撫在自己臉上的手，看他一眼，看了幾秒，卻還是心有餘悸。
“我也需要時間。”她哽咽，輕聲說。
“你剛剛那樣說的就像是真的……君逸，我有一點懵，我也不懂該相信什麼，你弄得我，分不清楚什麼是真的……”聲音越來越小，沐染鼻尖紅了，越來越說不下去。
楚君逸反抓住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上。
“這裡是真的……”
他啞聲道。
“我愛你。沐染。”
兩個人在裡面僵持了很久。
久到有人來上洗手間，晃了幾下門把手發現打不開，幾個人嘀咕着說大概是門壞了，走了一層安全門去樓下上洗手間去了。
“噗通噗通”的心跳聲，還瀰漫在兩人中間。
楚君逸不敢放開她。也不敢打開門，讓衆人看到他現在的這個樣子。
心裡的危機感那麼重，他唯一知道的是，他死都不會放開懷裡的這個人，哪怕緊攥着她的手都出了汗，她試着掙脫了幾下，都沒能掙脫開他。
“別離開我……”
嘴裡一直低喃着幾句話，就這一句最清晰。
他呢喃地說着，腦子裡回想起樓層裡面對着邱若彤和田熙語的那一幕，背對着她的時候，他只覺得好像全世界都塌了一樣。
“那些都是假的……我道歉……染染……”他埋在她的頸窩裡，“別離開我……”
脖子裡甚至有那麼一點點溼。
沐染也被震撼到了，另一隻手情不自禁的輕輕抱住他的腰，哪怕此刻他全身都穿着自己並不熟悉的裝束，但這樣的氣息，這樣的感覺，是楚君逸沒錯。
輕輕扯了扯他的衣服，她輕聲叫他：“君逸。”
過了許久，楚君逸才輕輕擡起頭來。
除了眼睛紅了一些沒別的異樣，他抓起她的手，啞聲說：“我說了這麼多你應該給我句話纔是……訂婚的事纔剛剛定，我沒有敢告訴你，也遠遠還沒走到發請柬的這一步，所以沒想到她們就會來找你……你，不想問點別的什麼嗎？”
他害怕的是，她接下來的反應。
沐染依舊無語。
“我對這些並不懂……只是我知道，訂好的婚約是不容易再退的，退婚比訂婚更麻煩，還會對雙方有很大的影響，你到時候……要怎麼圓……”
“像你說的，邱家不是笨蛋，在沒有訂婚之前，資金不可能就這麼流入楚氏……”他輕聲說着，“我答應過你什麼，自己記得，所以哪怕麻煩，我也會在董事會選舉過後，退掉這個婚約……我只是怕你會誤會，誤會是我真的想要跟別人訂婚……”
“你那天見到過邱若彤，她跟我根本不是同一種類型同一個世界的人，你怎麼會，以爲我是心甘情願？”
如果話要這樣說，沐染的確理解他說的，他和邱若彤並不是同一種類型的人。
只是……
她小臉上滾燙的溫度降了一些，眼睛的澀意也緩和了一點，想起了什麼似的，猶豫了一下，後輕聲說：“那那個跟過來的人……那個更年輕一點的女孩子……”
她依舊記得田熙語眨着眼跟她說：“以後，你會認識我的！”
楚君逸一顫，沒想到她還會注意到那個人。
俊臉別開了一下，他道：“那是那天在醫院門口，你見到的那個我送走的人……她是田家的女兒，最近跟邱若彤走得近了些……我跟你解釋過，她是在出國前跟我有那麼一點曖昧，但現在，她也就是偶爾胡鬧而已……”
胡鬧。
沐染剛剛哪怕是有些受創，但現在想來，那個女孩子的攻勢很猛，恨意也那麼明顯，絲毫不懼怕她知道的樣子，她並不認爲，一個僅僅是有些調皮胡鬧的女孩，會對她有那麼大的針對性。
可既然楚君逸這麼說，沐染就不知道自己還應迴應些什麼。
“怎麼了？還有別的什麼問題嗎？染染，不要忍着，問出來。”楚君逸順着她的髮絲，輕聲哄勸道。
沐染搖頭。她沒有問題。
她只是害怕，剛剛的那一切會變成真的。
畢竟恍惚之下，那種感覺好像就是真的，失戀的感覺那麼真實，那一瞬，痛得她簡直想要後退了。
所以這一刻，纔來的那麼珍貴。
她也想含着淚上前擁抱他，說自己真的被嚇死了，那種感覺真的很痛，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她不敢。
見她紅着眼睛沉默，楚君逸心裡的死結系得更緊了，啞聲說：“對了，還有件事……”
沐染擡眸，不知他說的是什麼。
楚君逸努力淺笑一下，放開她，從一側的口袋裡拿出了什麼東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