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倉促跟着楚君逸腳步的田熙語,在明顯感覺到那個尖銳冷冽的目光時,渾身竟激顫了一下!手裡端着的酒,也差一點兒就灑了!!
這個健碩挺拔的男人完全站起來的時候,個頭比楚君逸還高出一些,氣場卻不知高出了多少倍,田熙語本就跟得心驚膽顫的,此刻臉色徹底蒼白下來,情不自禁地別開尷尬而詭異的眼神,不着痕跡地往楚君逸身後害怕地躲了躲。手,都攥緊了在顫!!
腳步頓住,半躲在他後面,半步都再不敢往前了!
“我想問一下眼前這是個什麼情況,”楚君逸蒼白的俊臉上盡力勾起一抹極度勉強的淺笑,猩紅似血的眸看了一眼沐染再看向他,啞聲問,“剛剛你說的話我倒是聽到了,你說你,在追求沐染?”
哪一種追求?
現在?
旁邊纖小的人兒,手垂在身側都在發抖,她不知怎麼了頭開始劇痛,一陣陣暈眩着……現在的場景,說實話她真的就只在最最恐懼的夢裡面見過,現實中她是連想都不敢想的。
楚君揚的氣場太強大,在他懷裡的時候,她能暫時忘記一切,疼痛襲來的時候她眼裡心裡都只有他的手和他的低語……但是,一旦要她起來面對這種場景……
這樣劍拔弩張的場景……
她連垂在身側的小手都是僵的,纖弱的指骨蒼白地扣着,動都不能動……
“具體是不是你聽到的那樣,我也沒必要跟你解釋。你長着眼睛……自己看就是了,”楚君揚冷冽肅殺的眸光許久才從田熙語身上緩緩挪開,冷聲說着話轉移到身前的楚君逸身上,淡漠盯住,迎着這劍拔弩張的氣氛,“不過我是建議你不要管的。具體爲什麼,今天的事,還沒讓你弄明白?”
今天。
今天什麼事?
楚君逸顫抖着握緊了一下險些從手中掉落下去摔碎的杯子,臉色蒼白如紙。他的確是想到了今天工地上發生的事情,也一瞬間,從跟楚君揚撞上的眼神裡,讀懂了他的意思。
他是在說田熙語是他的未婚妻,今天的一切都是由他對沐染的過分關注引起的。是他造成了田熙語的嫉恨。他還不懂?
楚君逸懂。
但就是因爲太懂了,
他才清楚。
“她是我以前的女朋友,”他含恨切齒地說出這句的時候,聲音都在發顫發抖,像是極度緊繃着的弦,彈出來都破了音,又像是在死死隱忍着什麼似的,眼眸猩紅似血,“這一點我且不說所有人都知道。大哥你,是知道得最清楚的。”
楚君揚眸光冷冽地看了他一眼。
“我亦知道,你現在就要跟躲在你身後的那個人結婚了。”他不惜將這劍拔弩張的氛圍逼到最緊,又怎樣?
“所以,你現在要怎麼選?我現在,怕是有些話要問一下這位田小姐,而你,是要作爲她的未婚夫過問和保護一下,還是乾脆一些放手不管?”
楚君逸原本是在糾結着他和沐染的問題的,此刻話題猛然一下子扯到田熙語身上來,他一時沒有反應過,疑惑而冷冽的眸光掃了一眼半躲在自己身後的人,回頭,啞聲問他:“什麼意思?”
他有什麼話,是要問田熙語的?
此刻的田熙語聽到這樣的話,卻渾身猛地一個激靈劇顫了一下,臉色蒼白地擡頭望向了這個男人!
在此之前她還在安慰自己的,她現在父親在這,丈夫在這,這個楚君揚就算再囂張都不會拿她怎麼樣的!而且就算真的從她對沐染造成的傷害上來說,她也是間接而不是直接!!
就這樣想着,她才壯着膽子冷冷擡起眸看他,卻不曾想依舊還是被那個男人肅殺冷靜如地獄閻羅般的神情,嚇到了!!
楚君揚從不暴怒。
但他淡然的陰森與恐怖,卻是出了名的。
田熙語就張着嘴愣愣地站在那兒,生生被嚇丟了魂兒。
“我沒有真的動她一星半點兒……”她終於還是搶先說了話,甚至將話頭搶在了楚君逸之前,眼睛紅得有些嚇人,胸口都是震顫的。
她也怕,她怕死了楚君逸在選擇這個問題的時候,毫不猶豫地選擇對她撒手不管,那她田熙語纔會真的心冷。
“你自己問問她,我一根手指頭都沒有碰她,”田熙語急紅了眼睛,顫聲說着,又擡眸盯着楚君揚,道,“再說了楚君揚,我父親現在還在這兒呢,等下給他聽到這裡的動靜,那就不好了。我們兩家都要結成親家了,你難道想鬧翻嗎?爲了這個女人?就爲了對你來說這種價值的女人?”
她不相信楚君揚這樣的大人物,肯爲了這麼一丁點事,鬧到她田熙語顏面盡失……
“這些是你該管?”
他寒冽陰森的嗓音,一下子將她徹底打斷,瞬間冰透了她的心臟,讓田熙語戳在半空中的手指都劇烈一顫,瞬間害怕到無措的感覺……
關於他爲什麼樣的女人出頭,值不值得他出頭,她一個田熙語,也敢管?
楚君揚冷眼垂眸說完那句話,便伸手將身側的小東西拉了過來,拉到身前攬進懷裡來,絲毫不管任何人在看着,扣緊了她的小手與她十指相扣,看她的眼神裡,充滿毫不遮掩的露骨的疼惜。
“這些話你想清楚,是自己說,還是要我問她?”他態度冷淡地說着,神一般地籠着懷裡的人兒,指了指旁邊沾血的紙團,道,“頭上出血出成這樣,不是簡單一句自己摔下來就會完事,你距離她最近,有沒有責任總會有人睜眼看着,說了什麼也有人長耳朵聽着。田熙語,你是要我自己問,還是自己承認?”
這不算什麼故意傷人罪,沒錯,傷得是不重,也沒錯。
可他楚君揚做事不需要什麼現成的法律,只要他認爲重,這件事就要有相應的人付出代價。
田熙語臉色徹底白了。
沐染也有一種被推到風口浪尖逼瘋的感覺,顫抖着小聲乞求:“楚君揚……不要這樣……”
遠處,田勝華那邊明顯已經感覺到自己女兒的異樣了,蹙眉看着,看樣子像是想要走過來了。
“好好呆着。”他啞聲說着。不想對她用命令的口吻。
她受傷了,在他懷裡呆着就好。
田熙語紅了眼,看見那些沾血的紙也是害怕,卻還在嘴硬:“我沒有……”
楚君揚點點頭,眯起冷眸凝着她:“你是要我找那些工人對峙……”
“你要計較這些做什麼?”田熙語猛地擡頭,儘管嚇得心臟都抽疼了但仍膽大了一次,看着他道,“我是做了又怎麼樣?我是拿話激她了又怎麼樣?我扔了她的數據本又怎麼樣?你要我道歉嗎?要我承認欺負了她嗎!我承認了又能怎樣!!!”
“楚君揚,我迫於你的面子要道個歉而已,我一丁點兒損失都沒有!她受了傷,受了苦,那是她活該!摔了就摔了,疼了就疼去吧!下次再做那種見不得人賤事,還會有人這麼收拾她的!!我倒是不怕,你能拿我怎樣?”
她紅着眼睛,活像一隻無懼無畏的鬥雞。
要道歉,她道歉就是,反正她不疼,也不吃虧。
楚君揚必須承認,今天這件事發生的原因,因爲事關楚君逸,他聽到的時候心裡也是不痛快。
但他的人,哪怕是調教教訓,也要他親自來,由不得旁人。
再說他從不會在人前跟她計較彼此之間的問題,纔會對這些事隻字不提,他會攢着留着,跟她秋後算賬。
可眼前的這個女人,囂張到的確是讓人心燥,心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