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的話,一字字一句句都像刺骨的針一樣刺進腦袋裡面,震得他手腕都在顫。是呢,他一直以來仗着她的善良,消費掉了她多少無償的原諒和愛?但實際上他是不是值得,是不是配得上那些愛和原諒呢?
他不配。
所以哪怕再心痛,哪怕看着那樣的場景再心火繚繞地想要跟人打一架,他都清楚地知道,他都已經,沒有那個資格了。
田熙語心急火燎地找了出來,在原地瘋狂地尋找着他,好不容易,纔看到路邊他落魄的身影。
“君逸你怎麼了?”田熙語跑過去,握住他的手,拉過他來仔細地看了看,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動手了嗎?沒有起衝突吧?你們有沒有怎麼樣?”
“你跟我說句話,不要嚇我。君逸,剛剛怎麼了?他們走了嗎?”
許久後楚君逸擡眸,看了她一眼。
這個女人,他沒有見過除了自己之外她還對誰好過,哪怕是對她自己的父母,她都任性過瘋狂過,可她卻肯低三下四地跟自己道歉。是,這個女人他痛恨到了骨子裡,可偏偏就是這樣恨到骨子裡的女人,偏偏對他最好。
楚君逸冷冷地拂開她的手,再也不看她一眼,往裡走去。
田熙語僵在了原地。
突然,就快走到吉雅閣門口的時候,身後一聲尖叫讓他頓住了腳步,不知哪裡衝出來的一輛車擦到了馬路邊的田熙語,隨即那輛車開走,田熙語卻一個站不穩,“砰!!”得一聲巨響向後摔在了馬路沿上,幾秒後捂着頭,才抽抽搭搭疼到不能言地坐了起來。
楚君逸的臉色,這才微微變了。
商務車平穩地行駛着。
桐苑,快到了。
楚君揚一路的臉色冷到嚇人的地步,單手搭在座椅靠背上,上來後就將她摟進懷裡,習慣性地裹緊了暖着,有一點忘了自己是在生氣。
剛剛隔着一道單面玻璃,看着他倆不知是爭執還是什麼,一個比一個眼紅的樣子,像是在看一出隔音效果太好的默劇。那一舉一動,一字一句,都是讓楚君揚瞬間發火的節奏,尤其他敢靠上來握住她的時候,他幾乎是要立馬下去,“幫她”解決了!
可更令他揪心的卻是,那兩個人究竟談了些什麼。
不管是不歡而散,還是舊情難捨,看起來都那樣激烈。
但那過程,自己居然一無所知。
她上來後又一句話都不說,楚君揚也是快被她逼瘋了。
“都說清楚了?”撫着她的頭髮極力不碰到她的傷口,他俊臉輕輕摩挲着她的額頭,啞聲問道。
纖小的女孩身體還在微微發抖,往他身體裡更靠近緊了一些,軟聲道:“嗯。”
這一個動作,就讓他冰冷的心臟瞬間軟了不少。
蕭堯本是來送二次修改方案的,此刻聽到這個聲音,只覺得心裡觸動很大,楚君揚的性格不該是這樣的,不,換做以往,這種放任沐染跟楚君逸親自談的畫面是絕對不可能出現的,不要提沐染怎樣想,單憑楚君逸還心懷不軌這一項,就打死不可能。
所以他不發火?
那都是暫時的。
接吻這種事情,在熱戀的時候會上癮,咬着對方的舌發現怎樣吃都吃不夠,會想要將她活活吞下去。
許紹彥在門口吹着冷風等着,拎着醫藥箱,快凍成麻桿了。
桐苑沒人。
桑姨沒在,他進來了也進不去別墅,聽了將近半個小時銀杉葉子響。
他簡直想殺了楚君揚。
一打開車門,那裡面熱辣的景象就浮現在人前了,嬌小柔弱的骨架被揉進男人胸膛裡,人家那隻小手都被他塞進了自己襯衫釦子裡面,連外套都不穿也不知道遮擋一下,他的手也放的不是地方,色到簡直沒天理了!!
楚君揚收拾妥帖後讓她下去,自己隨後下來。
許紹彥第一時間跟他打招呼,說前段時間楚氏換屆選舉的事情自己聽說了,節哀。楚君揚淡淡點頭。
許紹彥一看,又說,喲,還是那個?沒換,這次時間挺長啊。
楚君揚臉色沒怎麼變,倒是旁邊那個纖小的女孩一下子呆了,粉粉白白的臉疑惑茫然地擡起,看了看周圍的人,盯着許紹彥看了很久,但就是不敢看楚君揚一眼。
那是什麼意思?
怎麼沒人告訴她?
楚君揚難道還有過別的女人,甚至不止一個,換的很勤??
是真的?
被人這樣篤定地說了一句,最後她的小臉竟然蒼白起來,突然間那樣後怕。
許紹彥嘖嘖了半天,說,也太無趣了,這女的居然一點兒反應都沒有,看個吃醋戲都看不成,楚君揚你找了個呆子吧?連這樣說她都不吃醋,還是你真這麼沒魅力!
楚君揚依舊理都不理他。
拉過她來,親了親她的小臉,問:“都哪裡最痛讓他看一下,皮外傷自己處理過了嗎?”
沐染搖頭,“沒有。時間太緊了沒來得及。”
沒來得及?
到底是沒來得及還是當時心痛得太厲害根本不覺得疼,也顧不上?一旦事關楚君逸,就這麼失控受不得是麼?
誰都沒看出楚君揚的臉色冷了下來,只將她抱過來淡淡摟在懷裡,讓她把褲腿捲起來看。
這畫面,太美。
許紹彥不敢看。
說,我也有老婆的好嗎?楚君揚我跟老婆可都沒這麼膩歪。
楚君揚冷笑你嘴上這麼欠德的人,也有老婆?
許紹彥臉色瞬間黑了,一個輕輕的用力,那水靈靈的女孩子就疼得在他懷裡生生咬脣劇烈抖了一下。
楚君揚遏制不住火氣冷冷呵斥出聲:“輕點!”
許紹彥還想頂一句什麼嘴,眼底閃過一道意味不甚清晰的光,沒再說話了。
皮外傷沒關係,會癒合,小心結痂就不會留疤。
腦部的嚴重一些,現在看來不痛不癢,等凌晨的時候最好還是到醫院去做個腦部的CT,否則誰也不能確定沒問題了。
“別的需不需要我看?”許紹彥最後又問了一句。
“什麼?”
“就比如說其他的什麼門診啊的,我雖然專業是心胸外科,但有時候也會接一些緊急的婦產科的活啊什麼的,你知道……”
楚君揚臉色又黑下來了。
蕭堯開口,沉聲緩緩道:“許少爺,爲了您的人身安全,我覺得我還是現在護送您現在回去比較好。”
“你也覺得?”許紹彥卻笑着問他,“我也覺得這兒火藥味挺濃的,爲了彼此人身安全咱倆還是先走吧,你說呢?”
他們都是什麼意思?
一直從剛剛到現在都有些僞裝不下去的沐染低垂着頭看自己的傷口,氣息不穩地擡起頭,說了一聲:“謝謝你許醫生。”
“不用謝,姑娘。應該的。”
他是醫生能救外傷,心理疾病什麼的畢竟沒的治,得靠自己解決。
“我這裡今天的確是太吵,你太煩了,趕緊走。”他蹙眉冷冷說道。
“知道了。”
“不過你這是打算親自送我?”背起藥箱的許紹彥看着他的動作,很是驚訝,“你真把自己當家裡男主人了?不是應該讓你這位小情人送我嗎?你這養人養的,心思費得太多啊……”
楚君揚的回答是一併把他們冷冷趕出了門。
門關上的瞬間,客廳裡安靜下來,唯有淡淡的消毒水味飄在空氣裡。
他轉身,健碩挺拔的身影往回走,三兩顆襯衫擴子還開着,剛剛車上的時候,他拉她的手進去摸,小東西雖也不反抗,但明顯心不在此,親她的時候她也很久才投入,楚君揚雖沒說什麼,心裡卻是有一點惱火的。
跟楚君逸見了一面,他不知跟她說了些什麼,人就突然這樣了?
他妒恨。妒恨到微微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