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李子君的回答,江若英覺得也有一些道理,但是她感到,對方還是有些避重就輕,並沒有觸及問題的實質。從常規來講,她也希望社會上的一些傳言不是真實的,眼前的李子君是沒有問題的,畢竟他是全市煤礦領域的專家型領導,在業務上可以獨當一面的人才。但是,她是單位的一把手,要對單位的每一個人負責,有些事必須有言在先,才能未雨綢繆。
略一停頓,她接着說:“子君同志,你是咱們局的老同志了,有些話不管你喜歡不喜歡聽,我還是要提醒你一下。不管社會上的傳言是真是假,我們在處理安全事故的時候,一定要正人先正己。正所謂腳正不怕鞋歪。”
“當然,當然。”對於江若英的直率,李子君有些意想不到。他不知道自己在哪方面出現了破綻,但是他深知江若英剛纔說的是話裡有話。儘管他表面上極力在保持鎮靜,但是額頭上還是不知不覺地滲出了汗珠。他下意識地掏出手絹擦了一下汗。接着說:“在處理‘4·6’這個事故過程中,我一定嚴格按照組織規定,認真嚴肅地秉公處理,請領導放心。”
江若英本來還想說點什麼,但是這時於平打來電話,說市政府要召開一個緊急會議,要求各單位的一把手馬上去參加。
於是江若英對李子君說:“今天咱們就先談到這吧,我馬上要參加一個會議,哪天如果有時間咱們再溝通。”
公安人員要提審犯罪嫌疑人肖貴。兩名公安人員押着肖貴上。
公安人員問:“你的姓名?”
肖貴說:“我叫肖貴。”
“年齡?”
“28歲。”
“什麼職業?”
“肖氏礦業公司副總經理。”
隨後,公安人員又單刀直入地問:“據我們瞭解,你還有一些沒有交代的問題,希望你能早日交代。”
肖貴說:“礦難瞞報的事和迫害女記者的事我都如實交代了,不知你們還想讓我說點什麼?”
“4月23日那天,你都幹啥了?”
“我沒幹啥呀。”肖貴似乎有了思想準備,想要狡辯。
公安人員微微一笑,說:“沒幹啥,那我問你,你哥那輛車是誰開出去的?”
“我,我想不起來了。”肖貴極力掩飾着內心的慌張。
公安人員的表情突然嚴肅起來,目光嚴峻地盯着肖貴說:“想不起來了,那我幫助你想想,你看看這個開車的人是不是你。”
說着遞過來一張照片,從側身看,就是肖貴。這顯然是路上交通探頭拍的,雖然不是很清晰,但是整體輪廓依稀可見。
“這,這……”肖貴有些失態,說話也開始磕巴了。
但是此時他仍然不甘心坐以待斃,繼續狡辯說:“就算那天我開車出門了,又有什麼值得懷疑的地方?”
“因爲那天希望煤礦的礦長張亮受到襲擊,我們在事發現場的附近發現了一些汽車輪胎的痕跡,經過比對,和你所開的那輛車的輪胎的痕跡完全吻合,這種情況你怎麼解釋。”公安人員說着拿出幾張輪胎痕痕跡的照片放在他面前。
肖貴的額頭此時滲出了汗水,他看了面前的公安人員一眼,乞求地說:“我想喝一口水。”
公安人員不給他絲毫喘息的機會,一邊遞給他一杯水一邊嚴厲地說:“肖貴,你還年輕,今後的路還很長,不要執迷不悟,毀了自己的前程。”
肖貴徹底崩潰了,忙說:“我、我、我交代。”
薛貴忠興沖沖走了進辦公室。
江若英說:“我說老薛,看你那高興的樣子,我就知道肯定是‘4·6’的案子破了。”
老薛說:“現在還不能說完全破了,但是案情有了重大突破,所以我特意回來向你彙報一下。”
江若英給薛貴忠倒了一杯水,說:“你先喝口水,然後慢慢說。”
老薛坐下喝了一口水,然後說:“事情是這樣的,本來錢大頭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很多事情死活不認賬,在我們感到迷霧重重的時候,突然峰迴路轉,案件有了新的突破。”
“出現什麼情況了?”江若英問。
“原來臨山鎮希望煤礦張亮礦長遇到襲擊後,當地公安機關很快就破案了。犯罪嫌疑人肖貴被抓獲後,爲立功贖罪,爭取寬大處理,不僅交代了襲擊張亮礦長的經過,還檢舉了市國土局黃喜財處長受賄的犯罪事實。”老薛詳細彙報起來。
江若英急於瞭解事情的內幕,忙問:“難道他們這個案子和咱們這個案子也有聯繫嗎?”
老薛說:“彆着急,江局長,你聽我慢慢說。這個黃喜財到案後,很快又揭發了咱們局的李子君。目前這兩個人也都被檢察部門雙規了。”
江若英說:“看來這是一個利益鏈,咱們本以爲由兩個部門共同管理這件事,可以相互制約,沒想到,他們串通一氣,違法操作,真是膽大妄爲,只可惜了李子君這個人才。”
“不僅李子君可惜,黃喜財也都是國土部門公認的技術專家,這起案件使咱們安全監管領域遭受很大損失。”老薛說。
“不僅是人員的損失,我們的公信力也將受到影響,會使部分羣衆對咱們的工作產生懷疑。當前我們只有認真處理好這起案件,才能在羣衆中挽回影響。”江若英說。
老薛說:“對。”
這時,於平敲門進來,交給江若英一份電傳文件。
江若英看了一下,然後對兩人說:“啊,省局鄭旭局長後天要來咱們市督察安全工作,咱們要做好接待準備。”
幾輛汽車停在一個山道旁,鄭旭、江若英、劉春雨等省、市、縣三級安監部門的領導在一個採石場現場檢查安全工作,鄭旭隨手摘下一名工人的安全帽,詢問:“這頂安全帽你們企業是多少錢買的?”
企業經理回答說:“我們企業是以16元一頂的價格購買的。”
“這樣便宜的價格肯定不合格,合格的安全帽應該是32元。”鄭旭很有把握地說。
這時小琴哭着跑了過來,一名工作人員想要攔住她。
鄭旭見了後就說:“讓她過來吧。問一下她想要幹啥。”
小琴來到鄭旭的面前哭訴道說:“聽說你們是上邊來的領導,我想向你們反映一個情況。”
“你有什麼事可以和我說,我會秉公處理的。”鄭旭說。
“我委屈呀,我要說我老公遇難的經過。”小琴說着,眼圈紅了。
一位企業領導說:“領導們正在談工作,你有事一會到我辦公室去談。”
鄭旭說:“讓她說吧。”
小琴說:“我和黑子剛結婚才三個月呀,是通過他姐夫介紹到這上班的,可是誰也沒想到,他這麼快就走了。”
小琴說着,走到一位工人面前,摘下他的安全帽,遞到鄭旭面前,接着說:“就是這種劣質安全帽害了我們,一塊不大的石頭落在他的頭上,輕易地就把安全帽給打破了。我們生活纔剛開始啊,我的肚子裡已經有了他的孩子,以後這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爸爸,這讓我們娘倆可怎麼過啊。”說到此處,已經泣不成聲。
在場的人無不爲之憐惜。在旁邊採訪的瑩瑩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鄭旭接過這個安全帽看了看,半天沒有說話。突然,他猛地將安全帽摔在地上,安全帽應聲摔裂開。他看了看身旁的江若英和劉春雨,氣憤地說:“戴這樣的安全帽,石頭要是落下來,那還不要了工人的命?這是對職工生命不負責任!現在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使用這種安全帽,我們還不知道誰將成爲下一個受害者,你們一定要儘快查出是哪個企業生產和銷售的,一定要嚴肅處理。”
江若英說:“鄭局長放心,我馬上派人落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