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危機時刻1

?一個秋日的清晨,北方工業城市碧江市開始了新的一天。幽靜的北翠山,遍地是凋零的落葉。秀麗的碧江,蜿蜒曲折,從市區穿過。微風起處,已讓人感到一絲涼意。改革開放的春風爲這座古老的城市煥發了新的生機,經濟的快速發展,使這座城市的面貌日新月異。

江北化工廠的青年女工杜娟正準備上班,對着鏡子梳洗打扮。

媽媽推開門,握着兩個雞蛋說:“來,娟子啊,過生日了,快把這倆雞蛋吃了吧。”

杜鵑一邊梳頭一邊說:“哎呀,媽,人家都快遲到了,把雞蛋放包裡吧,我去廠子吃。”

杜鵑媽一邊握着雞蛋,一邊唸叨說:“哎,娟子啊,你可別忘了,晚上讓大寶來家吃飯。你們倆都相處了半年多了,我還沒見過未來的女婿啥模樣呢。”

“哎呀媽,您昨兒晚上就開始唸叨了,我能忘嗎。大寶說了,晚上一定來,嚐嚐您的手藝。您哪,到時候看個夠吧。”杜鵑俏皮地說。然後背起挎包走出門外。

“這丫頭,這麼大了還這麼皮,以後嫁人了可怎麼辦吶。”杜鵑媽笑着搖頭,忽然看見手裡的雞蛋,急忙追出去說:“娟子,哎,娟子,雞蛋!”

杜鵑回頭對媽媽擺手說:“媽,不趕趟兒了。留着吧,晚上回來一起吃。”

望着女兒遠去的背影,媽媽的臉上充滿了喜悅。

外面秋高氣爽。杜娟一邊走一邊拿出手機給大寶打電話。

“大寶,我是杜娟,別忘了今天晚上到我家吃飯的事。”

電話裡傳來大寶的聲音說:“你放心吧娟子,買蛋糕和鮮花我都想好了,給你爸買的兩瓶茅臺酒,還有你媽願意吃的點心,還有……”

杜娟說:“行了,知道了。你呀,現在都說了,晚上一點驚喜都沒了,真是的,一點都不浪漫。”

大寶嘿嘿一笑,“我這不是緊張嘛,頭一回去你家,我怕你爸媽相不中我……”

杜鵑忍不住笑了說:“傻樣兒,怕啥,我爸我媽也不吃人,我媽可想見你了,不過呢……”

“不過啥啊。哎呀,你可別嚇唬我啊。”大寶說。

杜鵑抿着嘴偷笑說:“不過……關鍵還要看你的表現,機靈點,別像跟我似的,傻乎乎的。”

大寶說:“這可有點難,你知道我這個人不太會裝。”

“傻樣兒。行了,晚上再說吧,我要到廠子了。”

“好,我聽你的。娟子,祝你生日快樂!”

杜娟一臉笑容地收起手機。忽然,身後有人拍她,一回頭,是同廠裡的楊潔阿姨,旁邊是大寶的父親郭師傅。

楊潔開玩笑地說:“哎喲,杜娟這是給誰打電話呢,這麼甜蜜啊。”

杜鵑臉一紅,對楊潔說:“早安,楊阿姨。我接一個朋友的電話。”

楊潔得寸進尺地說:“害臊了吧。你不說我也知道,除了大寶,還能有誰啊。”

杜鵑扯了楊潔一把,紅着臉,對旁邊的郭師傅打招呼說:“郭師傅,早安。”

楊潔開玩笑地說:“喲,怎麼還叫郭師傅哇,你跟大寶都處這麼長時間了。再說了,我可聽說了啊,今晚上,他是不是要去見丈母孃啊。你呀,是不是應該叫爸爸了。”

“楊阿姨。”杜娟有些不好意思。

郭師傅慈愛地看着杜鵑,見她不好意思了,急忙過來解圍說:“哎,楊潔,昨天我發現杜娟有個操作程序不太熟悉,讓你再教她做幾遍,你教她沒有?”

楊潔說:“喲,真對不起,郭師傅,我昨天有點事,還沒來得及呢,我保證,今天一定完成任務!絕對讓您未來的兒媳婦過關。哎,真是一家人向着一家人那。”

郭師傅說:“你呀。跟誰都鬧。”

三人說笑間走進廠區。可是有誰能想到,一場滅頂之災即將到來,此去竟是杜娟和戀人,郭師傅與家人的生離死別。

江畔公園裡,一羣老人在岸上打太極拳,一羣孩子在公園裡嬉戲。遠處飄來悠揚的樂曲,那是一羣中老年人在翩翩起舞。整個公園,到處洋溢着歡樂的氣氛。

在江畔公園的一角,一對戀人——《晨報》女記者瑩瑩和青年交通警察方浩並排坐在江邊椅子上,準備在這度過一個浪漫的週日。

瑩瑩是楊潔的女兒,畢業於省城師範大學的中文系,雖然長着小女子的苗條身材,但是卻有着男孩子豪爽的性格。此時她拿出一份《晨報》報紙對方浩說:“方浩,你看我們這個專欄辦得怎麼樣?”

方浩接過看了一眼說:“你是說《安全你、我、他》這個欄目吧,這幾期我都看過了,確實辦得不錯,很受羣衆歡迎。我們同志都說,你女朋友真是個才女,讓她多宣傳宣傳咱們交通警察的事蹟吧。”

受到稱讚,瑩瑩很高興地說:“難得我寫的報道能得到你們交警的稱讚。”

方浩此時想起了一件事,急忙問:“哎,瑩瑩,咱們說點正經事。我上次去你家,你媽……覺得我怎麼樣?”

“你自己覺得呢?”瑩瑩故意賣個關子。

方浩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我……看你媽好像挺高興的。”

“得了吧,你呀,少自我陶醉了,說實在的啊,我媽說你的長相和人品都沒得挑,不過……”瑩瑩依然不點破。

“不過什麼?”方浩有些急了。

“就是對你的工作有點看法。”

方浩覺得有些意外,忙問:“我工作怎麼了?”

瑩瑩說:“你說呢?”

方浩自豪地說:“我說什麼呀,人民警察,每天保衛着人民羣衆的安全,多神聖啊,這是我從小就嚮往的職業。”

瑩瑩不以爲然地說:“得了吧,你那警察,和人家那警察一樣嗎?交通警察!多倆字,差多了。你沒聽人說嗎,交通警察,就是馬路中央的吸塵器。成天和一些醉駕的酒鬼打交道,多沒意思啊。”

方浩有些生氣了,“就衝你媽這種思想,咱倆就處不長。”站起來想走。

瑩瑩看方浩急了,忙拉住他,“幹嘛啊,急什麼啊!你跟我處對象,又不是跟我媽處對象。”

方浩低頭不語。

瑩瑩接着說:“我當然也不同意我媽的說法,不過……”

方浩問:“不過什麼?我看你還真和你媽一個樣。有句話怎麼說來着?哦,有其母必有其女。”

瑩瑩急忙辯解說:“哎,你這人怎麼這樣啊!我也沒說什麼,你急什麼啊。當交警沒什麼不好的,真的,可你說你整天這麼風吹日曬,天天吸尾氣,你媽不心疼,我還心疼呢。”

方浩一聽心軟了,忙說:“哎呀,我……我不是那個意思,你看,我脾氣急,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別生氣。”

瑩瑩說:“你呀,我還不是爲了你嘛。”

方浩則說:“嗯,我覺得,你就不應該有這種想法。”說着起身要走。

瑩瑩起身過去拉說:“哎,你怎麼又急了。”

方浩一回身,在瑩瑩鼻子上颳了一下,“逗你玩兒呢。”

瑩瑩說:“討厭鬼,真壞。”

方浩在前面跑,瑩瑩在後面追打,向林間跑去。

杜鵑媽來到食品超市,買了許多雞、魚等副食品,準備着晚上的晚餐。

商場營業員好奇地問:“阿姨,今天是什麼日子,您怎麼買這麼多菜?”

杜鵑媽高興地說:“我女兒的男朋友今天要來家裡做客,是頭一次來。”

營業員說:“怪不得這麼高興呢,您一定要好好招待一下未來的女婿。”

杜鵑媽得意地說:“那還用說嗎。”

大寶也正在超市的鮮花店挑選鮮花。面對五顏六色的鮮花,有些不知所措。

服務員小姐過來問:“先生,您選鮮花?”

大寶好像看見了救星,忙對服務員說:“對,但是我不知道應該選什麼樣的花?”

服務員問:“不知您準備送給什麼人?”

大寶高興地說:“送給我女朋友,今天她過生日,我想跟她求婚。”

服務員說:“那你應該選玫瑰花,象徵着愛情。”

大寶說:“謝謝你的指點,否則我買錯了,要鬧笑話了。”

服務員笑着說:“呵呵,您女朋友真幸福。”說着幫助大寶挑選了一束玫瑰花。

突然,隨着一陣巨大的爆炸聲,遠處一股濃煙伴隨着火光沖天而起,附近的一些居民樓的玻璃被震碎。

超市裡,一聲巨響後,一扇窗戶的玻璃碎了,商店裡的人呆住了。

公園裡聽到爆炸聲人們愣住了,停止了跳舞。

一輛車急剎在路上。街上的人們呆呆的望着一個方向……

瞬間,碧江北岸的化工廠區都籠罩在濃濃的黃黑色的煙霧之中。

片刻,刺耳的消防車和救護車相繼急駛而過。

望着滾滾濃煙,突然一個人高喊着:“化工廠爆炸了,化工廠爆炸了。”

人們奔走相告,“不好了,江北化工廠爆炸了。”

杜鵑媽在超市剛買了兩條活魚,聽到喊聲,一愣,手裡的魚掉在地上直蹦。她也顧不上撿,急忙衝出超市,向化工廠跑去。

在超市的另一個角落,服務員正幫助大寶挑選了一束鮮花,大寶付了款,握在手上,喜滋滋地走出鮮花店。突然,他聽見巨響,緊接着看到化工廠方向濃煙滾滾,他一時不知道什麼事,愣住了。又聽到大家再喊,他撒腿就往化工廠跑去。匆忙中手一鬆,鮮花散落一地,也顧不上拾。

某餐廳裡,方浩和瑩瑩正在一邊說笑一邊吃午飯,忽然一聲巨響,餐廳的一塊玻璃被震碎了,他倆尋聲望去,看見化工廠方向濃煙滾滾。

“不好,化工廠出事了,今天是我媽值班。”瑩瑩說着拿出手機,撥通了瑩母的電話,然而對方始終無人接聽。瑩瑩預感到事情的不妙,急忙向事故現場跑去。

方浩忙說:“服務員,買單。”說着掏出50元錢放在桌子上。

服務員說:“先生,您消費42元,等一下找您8元錢。”

“不用找了。”方浩說完也衝了出去,快步追上瑩瑩,拉着瑩瑩的手就往事故現場跑。

這時,超市、飯店、公園的人們都向外跑着,驚慌的人羣紛紛逃避,大寶、杜娟媽及一些家屬從不同方向朝事故現場跑去。一隊武警戰士列隊向事故現場跑去。

此時在市安監局局長辦公室,身材高大的趙東局長正在給林永年市長打電話。按理說,雙休日應該是公務人員休息的日子,但是出於職業需要,從事安全監管工作的人員不但要保持每天24小時的通訊暢通,而且休息期間也不能隨意離開所在城區,便於發生安全事故時能隨時趕回單位。趙東也因此養成了一個習慣,每當休息日,他也要到單位來坐一會兒。

林永年是一市之長,對安全生產工作非常重視,但是平時很忙,只有雙休日是找他的最佳時機。他剛拿起話筒,趙東就急切地問:“林市長,我是趙東,關於我們安監局接班人的問題,我向您提過多次了,不知現在有沒有結果呢?”

林永年在電話裡說:“老趙哇,這件事我比你還着急呢。常言道,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前段時間組織部門提供了幾個人選,經過市委領導的權衡,已經有了大致的目標,我想很快就會有眉目了。”

“那好,這件事早點定下來,就了卻了我的一塊心病,現在我有點寢食不安啊。”

趙東剛放下電話,忽然,辦公室主任於平沒敲門就匆匆闖了進來。於平是局裡少有的幾個本科大學生,文筆很好,同志們都管他叫“秀才”,這不僅因爲他文章寫得好,而且平時很斯文穩重,從不毛手毛腳,這次貿然闖進來,倒把趙東嚇了一跳。

趙東忙問:“怎麼了,秀才?”

於平就匆忙說:“趙局長,剛接到一起事故報告。江北化工廠發生重大爆炸事故。”

“情況嚴重嗎?有具體傷亡人數嗎?”趙東忙問。

於平說:“具體傷亡人數不詳,事故原因正在調查中。”

趙東拿起事故報告單看了一眼,對於平說:“你讓值班室馬上向上級報告,並通知各部門,全力開展應急救援,我這就去事故現場。”說完匆匆拿起外衣,向樓外走去。

趙東剛穿上衣服,突然他一下捂住自己的胸口。

於平忙上前問:“趙局長,怎麼了?哪不舒服嗎?”

趙東說:“沒事,沒事……心臟有點不得勁。”

於平關心地問:“咱們上醫院吧?”

“上什麼醫院?出這麼大的事,哪有時間上醫院,咱們快走。”趙東說着打開門走出去,於平急忙隨後跟了出去。

市安監局三樓的救援中心,工作人員們正在忙碌着,電話鈴聲此起彼伏……

14時02分,“喂、喂,請問是市政府辦公廳嗎?我是市安監局救援中心,請給我一個傳真信號,我要發一份緊急事故報告。”值班員急促地說。

14時05分,“喂、喂,請問是市委辦公廳嗎?我是市安監局救援中心,請給我一個傳真信號,我要發一份緊急事故報告。”值班員繼續說。

14時09分,“喂、喂,請問是省安監局嗎?我是碧江市安監局救援中心,請給我一個傳真信號,我要發一份緊急事故報告。”值班員大聲說。

在匆匆的車流中,一輛銀白色越野車飛快地趕往事故現場,車上坐着的趙東心裡很不是滋味。本來再過幾個月就要退休了,沒想到卻發生了這起事故。三年前他接任這個崗位時,曾經向市政府領導表態,要在自己任期內防止重特大事故的發生,而前兩年他對工作的付出收到了回報,全市沒有發生特大事故,一般事故數量也明顯下降。眼看再有幾個月就要退休了,本以爲可以功成身退了,沒想到卻出了這起事故,讓他始料不及。

按照常規,司機小田打開收音機,瞬間孫悅的歌《祝你平安》迴盪在車廂裡:

“你的心情現在好嗎

你的臉上還有微笑嗎

人生自古就有許多愁和苦

請你多一些開心少一些煩惱

……

祝你平安,祝你平安……”

雖然趙東平時對音樂不太感興趣,但是唯獨對這首歌詞情有獨鍾。在以往的行車途中,他總是讓小田反覆播放這首歌。然而今天似乎他也無心欣賞,隨手關閉了錄音機,目不轉睛地盯着前方的濃煙處。

司機小田說:“趙局長,真沒想到,就差幾個月您就要退休了,怎麼攤上這麼個事呢?得忙活好幾個月。”

趙東不耐煩地說:“少廢話,快開車。”

小田急忙踩了一腳油門,汽車快速地向前衝去……

事故現場已拉起了警戒線,武警戰士列隊執勤。交警在警戒線外疏導交通。十幾輛消防車圍住了半個廠區,消防隊員正在全力滅火。遠處還有一些消防車正在往這邊趕。

幾輛救護車停在廠區大門旁,幾名醫院的醫護人員正在往救護車裡擡傷員。

部分職工在消防戰士的指揮下,從廠區撤離。

一羣化工廠的家屬圍在門前,焦慮地等待着自己親人的出現。大寶攙扶着媽媽也焦急地等在門前,杜娟媽想要衝過警戒線,但是被執勤民警攔住。

一批消防隊員在奮力滅火。一名身材高大的消防戰士,哪有危險就衝向哪裡。

這時,現場忽然發生二次爆炸,一名過路行人被飛起的機器殘片擊中頭部,頓時血流滿面,摔倒在地。幾名消防戰士快速上前把他擡上救護車,同時另一塊飛起的機器殘片劃傷了那位消防戰士的胳膊,頓時鮮血染紅了他的胳膊,一位戰友喊着趙小兵的名字,把他攙扶下來。

一位年輕漂亮的女護士立刻跑過來幫助他包紮傷口。剛包紮完傷口,消防戰士顧不上說一聲謝謝,就又衝進火海。望着他的背影,姑娘充滿敬意。

在護士一愣神的瞬間,另一位醫護人員招呼她說:“林麗,快,那邊又發現一名傷員。”

林麗急忙向另一位傷員的方向跑過去。

發生爆炸的時候,附近部分居民的窗戶都已經被震碎。人們也在三三兩兩的撤離,攙着老人,抱着孩子,拿着東西。有的人在窗戶前東張西望。

在附近的學校裡,老師正在組織學生們列隊轉移。向陽小學、化工學院的學生都進行了疏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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