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趙大娘從超市買了很多菜和副食品回到家裡。
趙大娘說:“小兵啊,我和林麗約好了,今天她來咱們家玩,你幫助媽洗洗菜。”
趙小兵不情願地挽起袖子幫助媽媽摘菜說:“來就來唄,何必興師動衆的。”
“你說得輕巧,也不想想,今年你都多大了。你看看鄰居家小華,和你同歲,現在小孩都滿地跑了。”趙大娘不高興地說。
“人家不是工作忙嗎。再說了,這結婚那麼早有啥好處。”趙小兵不停地辯解。
“啥好處,你不着急要兒子,我還着急抱孫子呢。你說,林麗哪點不好,你怎麼總是對人家不冷不熱的呢?”趙大娘停下手裡的活,瞪了他一眼。
“我也沒說她不好哇,可感情這東西,總得兩個人互動呀。”趙小兵不以爲然地說。
“你總有理,照你的意思是林麗不和你互動了咋地?”趙大娘說。
“那倒不是,但是我覺得林麗的內心好像有些深藏不露的東西,我也說不準是咋回事。”趙小兵說。
“人與人之間要以誠相待,要將心比心。戀人之間,更應該如此,只有自己先敞開心扉,用真情打動對方,才能贏得對方的真心,正所謂心心相印。”趙大娘還是不停地和小兵講道理。
娘倆說話間,趙東從裡間屋走出來說:“你們不用忙活了,林麗來不了啦。”
“你怎麼知道林麗來不了啦?”趙大娘疑惑地問。
趙東拉着趙大娘的手,把她拉進裡屋,趙小兵隨後跟進來。
電視里正在播放新聞:本臺記者瑩瑩報道,在半個小時前發生的校車交通事故中,受傷的學生如今已經被出租車志願者送到醫院,此前,院方已經通知手術室的所有醫護人員到醫院待命,並做好搶救傷員的一切準備。
隨後,電視鏡頭又播出了幾個醫護人員做術前準備的場面,其中有一個林麗換衣服的鏡頭一閃而過。
趙小兵說:“怎麼樣?咱們又白忙活了。”
趙大娘遺憾地搖搖頭。
又一個週末,在消防隊的牆上,電子鐘的指針已經指向17點。
趙小兵給林麗打電話說:“喂,喂,怎麼打不通。”
手機裡說:“截至今天16時,您的手機已經欠費3元1角錢。”
趙小兵很無奈說:“真是的,又欠費了。”
醫院裡,林麗也在給趙小兵打電話說:“小兵嗎,小兵嗎?”
手機裡迴應說:“對方電話已經欠費停機。”
林麗生氣地關了手機。
這時,馮醫生開車經過,對她說:“林麗,還是我送你回去吧。”
林麗看了一眼窗外的街道,無奈地說:“那麻項你了。”
此時,趙小兵快步來到電信局,門衛告訴他,現在已經下班,辦理業務請明天再來。
趙小兵又來到一個賣報刊的日報停,買了一張充值卡,爲手機充值後,再打手機時,林麗已經關機了。
他又急忙趕到醫院,值班護士告訴他林麗6點鐘就已經下班回家了。趙小兵看一眼牆上的電子鐘,時間已經7點多了。
江若英根據國家安監總局關於開展安全生產“百日督查”活動的部署,率領一個督查組到鬆榆縣進行督查。
鬆榆縣安監局楊忠局長彙報工作說:“接到文件後,我已經及時做出佈置。這次由侯局長負責陪同督查組開展督查工作,辦公室王主任負責督查組的食宿、車輛等後勤工作。另外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出面協調的事,我一定責無旁貸,全力支持督查組的工作。”
江若英說:“感謝鬆榆縣安監局對我們督查組工作的大力支持,不過我們這次‘百日督查’活動,一是希望市、縣安監局能相互配合,共同做好這項工作,二是要把工作重點放在企業和基層,也就是重心下移。多傾聽基層企業的聲音,查找一些安全隱患和管理上的漏洞。”
隨後,江若英率領市縣聯合安全生產督查組一行七八個人來到了興旺冶金公司建築工地,公司副經理馬虎接待了督查組一行。
縣安監局楊忠說:“馬總,這位是咱們市安監局江局長,今天到你這來,是要檢查一下咱們公司的安全生產工作抓得怎麼樣。”
馬虎說:“歡迎江局長率領督查組一行到我們公司檢查指導工作,我是這個公司的副經理,公司總經理郝樹早上去縣工業局開會去了,臨走時囑咐我要接待好督查組一行。”
楊忠說:“江局長,咱們是先到會議室聽聽企業的彙報,還是到工地上先看一下工人們的生產情況。”
江若英說:“我看咱們就先到工地看看吧,有些企業的情況咱們可以邊走邊聊。”
馬虎說:“那好,咱們就先到工地上轉一轉吧。”
一行人說着來到施工現場。
馬虎說:“我們這個公司是去年縣政府通過招商引資引進的項目,也是我們縣的重點工程。通過大半年的籌建,一些設備已經基本安裝到位,已經進入調試或者試運行階段。我們想這個月再突擊一下,爭取下個月正式開工投產。”
江若英說:“看你們公司的規模,起碼也是個中等企業,不知開工前做沒做過安全預評價?”
馬虎說:“因爲縣裡着急讓企業上馬,沒有來得及做。”
江若英說:“那麼設計施工方案時,做過安全專篇嗎?”
馬虎說:“也沒有,你不說,我還真給忘了。當時是有人向我提交了一個這方面的方案,說要搞什麼‘三同時’,結果我一忙,也沒來得及看,現在還放在箱子裡呢。”
江若英說:“‘三同時’是國家《安全生產法》明文規定的,就是新建、改建、擴建工程項目,安全生產要同時設計、同時施工、同時驗收。如果違犯了《安全生產法》,一旦發生安全事故,是要承擔相應責任的。”
馬虎說:“有那麼嚴重嗎?我還真沒有想到。”
江若英說:“你們各車間的安全機構都建立起來了嗎?”
“還、還、還沒有呢,我們準備馬上、上、上建。”馬虎有些結巴了。
這時,一名年青工人匆匆跑過來說:“馬總,不好了,2號工地出事了,一名電工觸電了。”
馬虎大驚失色說:“啊,怎麼會呢?”
衆人急忙趕到2號工地。
2號工地是兩個施工隊的結合部,一條動力線的變電箱安裝在這。當大家趕到這時,觸電電工已經被送往醫院搶救。
馬虎氣急敗壞地批評一個工長說:“你是怎麼搞的,爲什麼要帶電作業?”
工長委屈地說:“這事不怨我們。電工賈能是爲我維修一個設備,臨走時拉下了電閘,並委託另一個施工隊的青年幫助看着。沒想到那個小青年內急,上了一趟側所。這時第三個施工隊的一個人在操作設備時突然停電,急忙跑到這合上了電閘。賈能當時就被電流擊倒了。”
這時馬虎的手機響了,馬虎拿起電話。
對方說:“請問是馬經理嗎?”
馬虎說:“我是馬虎。”
對方說:“馬經理,我是縣醫院的吳效啊,你們那個電工在路上就不行了,到醫院後直接送到太平間去了。”
馬虎哀求地說:“吳主任,請你再想想辦法救救他吧,我多給你錢還不行。”
吳效說:“我不是不想辦法,我找來了全院最好的醫生,但是實在是無能爲力了。”
馬虎一屁股坐在地上,沮喪地說:“他纔來到公司三個月呀,讓我怎麼向他的父母交代呀。”
“馬經理,你這個工地也太亂了,好幾個施工隊在一起混着幹,連一個安全員都沒有,這哪行呀。”江若英越說越來氣。
“江局長,現在我得咋辦呢?”馬虎說。
“一是讓你們總經理郝樹趕快回來,查清事故責任,讓事故責任人聽候處理。二是企業馬上停業整頓,後補‘三同時’江若英說得很具體。
馬虎一聽,有些急了,忙說:“江局長,這別的都好說,誰讓咱攤上這倒黴的事了。不過停業整頓這事,還請您手下留情,因爲我們這麼大的一個工程,停工一天要損失好多錢哪,工程停滯不說,這好幾百人的工資我得照開,僅工資一項一天就得直接損失好幾萬元,而晚開工一天就得少掙幾十萬元。”
“你不能只算金錢賬,還應該算算人命賬,這人的生命是無價的,是多少錢也買不來的。”江若英說。
馬虎無奈地說:“您說得有道理,我是理屈詞窮了,但是,公司全體停工也得一把手發話,我這個副手可不敢定。”
江若英說:“那好,你馬上打電話,讓郝樹經理回來定。”
馬虎在打電話……
第二天,江若英剛一走進辦公室,電話響了。
江若英拿起電話問:“我是江若英,請問是哪位?”
對方說:“江局長,我是冶金集團段興啊。”
江若英說:“你好,段總。什麼事,這麼急?”
“沒什麼急事,下週我們市冶金集團要召開安全工作會議,想請您出席並講講話。”段興說。
“如果當天能有時間,我可以參加。”
“感謝江局長支持我們的工作,可是我還有點事想請您幫忙。”
“你說。”
段興這時進入了正題,他說:“既然江局長不拿我當外人,我也就實話實說了。因爲江局長也知道了,我們興原冶金公司出了點安全問題,讓你們市督查組趕上了,抓住個現行。我聽說您要處理我們,我們也認賬,誰讓我撞到槍口上了。”
“你覺得委屈嗎?”江若英問。
“江局長,我不是那個意思。事情一出,我就和他們公司班子說了,一定要堅決服從市督查組的處理,認真整改,妥善處理善後事宜。”段興說。
“那你還想找我說什麼?”江若英問。
“是這麼回事。昨天他們公司幾個領導一齊來找我,目的就是一個。因爲這個公司是縣政府的重點項目,停產一天就要損失幾十萬元,他們提出能否邊生產、邊整改。”段興顯然是來爲企業說情的。
“這可不行。出事當天,我已經明確提出對這起事故的處理意見。興原公司領導把工程分包給好幾個包工頭,安全管理混亂,致使一名電工身亡。而且這家新建企業事先沒有做安全預評價,安全生產的規章制度也沒有建立,幾位廠領導對安全職責也沒有劃清。工人在這種環境下能不出事故嗎?”江若英說得很認真。
段興說:“興原公司確實存在這些問題。可是……”
江若英接着說:“所以縣安監局楊局長征求我對這起事故的處理意見時,我當時明確表態,一定要嚴肅地處理。”
段興說:“既然領導已經決定了,我們服從就是。”
說着不高興地放下電話。
這時於平拿着一份文件走了進來說:“江局長,嶺南市發生一起重大安全事故,一個冶金企業發生鋼水包傾覆事故,當場造成多人死亡,這是國家安監總局的事故通報。”
江若英接過文件看了一下,對於平說:“咱們要立即向各縣和市屬企業轉發這個文件,希望各相關企業能深刻吸取這個事故的教訓,舉一反三,查找隱患。”
“我馬上去辦。”於平應道。
江若英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麼,拿起電話撥通了段興的手機。
“段總,我是江若英。剛纔我們接到國家安監總局發的一個事故通報,就是關於嶺南市鋼水包傾覆那起事故,我忽然產生一個想法,咱們市離嶺南市不太遠,能否把下週的冶金企業安全會議改成事故現場分析會。”
段興說:“我也是剛纔聽說了這件事,您的建議我可以考慮。”
作爲市冶金行業安全生產會議的一項內容,由幾臺轎車和麪包車組成的車隊,向嶺南市馳去,駛向了那個因安全事故而轟動一時的特殊鋼廠。經過一路顛簸,車隊停在了一個叫做擔貨屯的村子。
嚮導介紹說:“因爲這個村子緊挨鋼廠,也就決定了擔貨屯的命運。慘劇,就發生在這樣一羣鄉鄰之間。據說村裡有上百人在鋼廠上班。事故發生後,有十幾個這個村的村民遇難。現在整個村子都沉浸在悲痛之中。”
過了擔貨屯,冶金行業的經理們來到了鋼水包傾覆的事故現場。同行的電視臺記者瑩瑩成了臨時解說員。
瑩瑩說:“各位冶金企業的領導們,請看,現在呈現在你們眼前的這塊鋼板是一塊怎樣的鋼板?它鋪滿了小半個廠房的面積,沒有規則的形狀。在平地上大約七八公分厚,靠牆根處超過十公分。本來,它應該軋成板材或線材,成爲高樓大廈的骨架。但現在,它似乎更符合傳說中‘鑄劍’——16個人的血肉精氣,已凝結其中。在那個悲慘的早晨,這個特殊鋼企業發生了鋼包脫落事件。1500多攝氏度的外泄鋼水衝入近在咫尺的工房,16條鮮活的生命在瞬間被吞噬。”
冶金會議的代表們鴉雀無聲,有一名女經理在輕輕哭泣。
瑩瑩說:“這些如同岩漿的鋼水,就是鋼板的前身。它從東側奔涌而出,吞噬着所有試圖阻撓它前行的障礙物。而鋼包落地處約5米外,是16個工人正在開會的房間。小屋的門,正向東開。在那一刻之後,那16名工人的血肉之軀便熔進這沸騰的鋼水中。這些爐前配料工帶着對未來的希望,帶着每天工作12小時的疲憊,變成這塊鋼板的一部分。16個死者裡年齡最小的,僅19歲。”
段興說:“今天,咱們市冶金企業的頭頭腦腦都來了,你們自己看吧,什麼叫做慘不忍睹,什麼叫做觸目驚心。這是一個當地比較知名的企業,我們市有好多企業和這個企業有業務聯繫,這個企業的今天,能否成爲我們某個企業的明天。今天我們就要思考一下這個問題。”
瑩瑩繼續着她的講解說:“因爲死者的身體,比如部分血肉、指甲,以及皮帶、手機套等,永遠留在這塊鋼板上。這塊鋼板的命運也曾引起人們的廣泛關注。有網友提出創意說,將這塊鋼板重新融化後鑄成一座方碑豎立在工廠外面,或分割成16塊交給死者家屬。而更多的人則認爲要從文化上,從觀念上,從我們的心中,豎起一座生命紀念碑。並把我們心中的生命紀念碑,當做引導我們制度的航標。”
說到此處,瑩瑩的眼圈已經溼潤了。
郝樹說:“行了,這位記者同志,請你不要再說下去了。什麼也別說了,今天我是開了眼界了。說實在的,前兩天,我還對上級給我們公司的處分感到委屈,今天我徹底明白了,督查組的領導是爲我們好,政府是在對我們企業負責呀。我們如果不通過這起事故吸取教訓,那麼事故現場的今天也許就會成爲我們企業的明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