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還奈在這，覺得十分礙眼，周沉玉又語氣和緩，透着不容抗拒的威壓：“廚房還沒做的熱菜不用上，先下去？”
店家不是聾子，當週沉玉開口那磁性嗓音吸引了他的注意，不提長相如何，光這雙清亮紅眸，就夠讓自身久記不忘。
至於長相更挑不出一絲睱玼，仿若是經雕細刻出來的藝術品，不帶尋常人所見的煙火氣！
“看啥！樓下有事找你？”
白情打心眼裡，不想外人如此肆意盯着眼前之人，因爲俗人眼中所映的事物以人，統統都帶有等價！
無疑！他是這些人眼裡所謂的寶物，是輕易見光不得，合該將他供着不傷分毫。
店家從呆愣中回過神來，才驚出一身冷汗，幸好！他們不是混道上糾糾喊殺的武夫，沒首級分家，就該慶幸？
順着白情那句話，臉上又綻放出一絲店家對待金主似的諂媚笑容。
廢話？就是不認識另外兩人，光他們仨方纔進門所穿的衣飾，無一不是頂貴的料子，自身沒錢，是穿不起？
樓下幾乎客滿爲患，吵雜聲一點不比大街，穿梭食客中間的幾個麻衣小廝，不時端酒送菜，忙成一團，誰也顧不上說話。
飄散全樓上下除了酒菜香氣，就剩男人們喝得滿面紅光，扯着大嗓門跟同桌的人，吹牛，時不時蹦出一兩句渾話？
倒也無傷大雅，只是這話傳入混跡在糙漢子中間的女客，就顯得難爲情。
而整個二樓，也以被慕容天他們仨包下，爲的是不想與外人，同樓而食！
樓下就是再吵，也影響不到樓上？
慕容天提着大紅食盒慢悠悠走到欄杆邊上，擡頭望去，正好與白情四目相交。
頓時氣悶的樣子隨着慕容天手上所提食盒，緩緩消失，換上一個大大笑容？
周沉玉看到白情突然挪動屁股，空出欄杆位子心知是容天要上來！
果然！衣袂隨之氣流鼓動，來人不費勁地提着食盒自樓下，躍了進來！
手中的食盒被他輕輕提着，不見晃動一下，端得是技藝嫺熟？
放在之前白情肯定會挖苦，慕容天放着好好大門不走，非學那些人，自然也知，自己一旦說了這話，搞不好，他買的炕餅就沒自已的份！
怎麼說都是虧，虧啥也不能虧肚子。
所以現在填肚子纔是王道？
剛纔沒注意看食盒竟然是雙層，白情餓得眼中飢火直冒，看什麼都是香噴噴大白包子，可惜不能染指！
慕容天不喜吊人胃口，直接打開食盒，一股鹹香味飄了出來！裡頭就三個炕得焦黃酥脆的餅。
擱在最底下的則是兩道本地特產佳餚，一盤黑皮花生，清蒸板鴨。
加上原有的幾樣涼菜，配上黃土崗冬酒，夠了！
迫不及待抓起溫熱的炕餅，咬了一口焦香撲鼻，酥脆外皮裹着甜甜的糖液，真是讓人食指大動！
很快，手上的餅就見了底，回味似得舔舔沾在指頭得渣滓。
一個餅太少，剛嚐到點味道就沒了，白情盯着盒中僅剩的兩個炕餅，就差沒盯出幾個洞，這樣就歸他所有了。
靦着臉問；‘你們得餅是什麼口味，我是甜的，甜得不好吃，能不能嘗一下下？’
話未落，盒裡的炕餅就被慕容天以及快的速度，分了一個給周沉玉。
行動就是最好的說明？
…………
柳林鎮
劉府大廳裡
厚重的楠木壽材靜靜供奉在上首，擡頭就是醒目的大奠？
靈位前各燃着兩根粗大的白臘，三隻香插在鎦金獸耳香爐上。
四周靜悄悄的，就是僕從路過也會刻意放輕步子，聲音儘量壓低，似怕打擾老太爺清靜！
廳裡除了幾個關係好的，留下來送老太爺最後一程，了表慰籍？
至於其他人更是礙於情面，纔來參加那場喜事，否則不一定來，即然來了，送上一封大大白包，以示靦懷？
一身麻衣孝服穿戴的劉聞楓，神情恍惚的跪在老爹靈前。
左手有一張沒一張往旁邊火盆裡塞着紙錢，也不管火是燃是滅，
心頭想着：多燒點，免得老爹收不到或受了欺，有錢好辦事？
凌霜踏進煙氣瀰漫的靈堂裡，所見便是劉聞楓跪在火盆前！
不停往裡頭丟着紙錢，不見火冒出頭，只有黑色的煙氣升騰而起，嗆鼻得僅。
凌霜不發一言的站到顧孔武與燕紅雪他們身後。
這警惕心？
片刻過後，用手拉了下顧孔武衣衫，引起他的注意！
低聲；‘堂主，明早屬下就該護送夫人舅老爺去往天禪寺？’
顧孔武轉過身來，和藹得拍拍凌霜肩頭點頭，正色道；‘老堂主那兒就煩你多多照料！吾代堂主感謝二位！’
真聽得凌霜都不好意思了，也是自己平日作死，陪同舅老爺，不喝酒不就好了。
去了不喝幾杯，依舅老爺好酒貪杯的性子，未來幾天都沒得好，何畢呢。
反過來一想自己兄弟倆離開副堂身邊，成兄弟他們又沒跟來，豈不無人貼身保護副堂。
怎麼能行！
主從二人的對話，燕紅雪是聽得一清二楚，心裡直笑凌霜象個娘們似的嘰歪，想去就去，還怕姓顧的會受傷？
凌霜可不管燕紅雪是聽到還是沒聽清，再次多嘴問了句；‘成兄弟沒來，副堂身邊豈不沒人！’
“誰說沒人，本幫不算嗎？”燕紅雪聽得都快直翻白眼，方纔打斷凌霜的磨嘰。
被燕紅雪打斷證明他一直在聽自己等人說話，凌霜臉皮再厚，不免爲自個磨譏感到不好意思，但絕不是臉紅！
有燕紅雪在這，自己操心啥！
當下只朝他笑笑，便不說什麼。
莫約過了半柱香時間，擠在靈堂裡的衆人陸續開始挪動腳步。
顧孔武仨人識趣的往後退了幾步，相熟不相熟的各樣面龐，或低頭輕輕嘆氣，或爲老爺子感到惋惜，更甚者除了同情就是憤怒！
大多數人都未必去深究，東院內的二房子女，以前發生了哪些讓他們直得記恨一生，就連老爺子最後一面都可以視而不見。
人一個接一個走出門，轉眼諾大個靈堂就剩，跪在火盆前燒紙的劉聞楓和顧孔武幾人在場！
“老父年輕時性子要強，得罪過不少人！”劉聞楓突然說了句莫名的話，劉俊逸爲人如何，多少是知道一點，若說得罪，也只是些上不得檯面的傢伙罷了。
落在盆裡的紙錢轉瞬就被火苗給燒個乾淨，慢慢化成灰燼？
不指望有人能迴應，顧孔武接話；‘老爺子爲人行事十分有章法，不胡來事有人落難，就是半間草房也會讓出！怎麼能說是得罪人？’
劉聞楓話是挺刺耳的，老爺子性子要強是真，可沒有淪落到四處都是仇人的地步。
“老爺子得死！你們想過沒有？”
燕紅雪一直在想那會在慈悉院屋中，堪探到的跡象，要說人潛入府內，不可能不驚動任何護院，就算護院再不稱職，也有這麼多參加喜宴的賓客。
可笑的是老爺子就死在自己等人眼皮子底下，還被人撕成一坨碎肉，連骨頭都挑不出！
而且！地面上除了血夾雜着碎肉，連作案人腳印都沒留下一個。
想來想去，老爺子的死都是個謎！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原本還陷入深深悲痛的劉聞楓身子微顫，手上動作慢慢僵住了，正驚愕扭過頭來，盯着燕紅雪，心裡卻在想，燕紅雪是不是學了分身術，老爺子的死肯定與他有關！
再如何揣策，燕紅雪畢竟是老爺子生前爲數不多的朋友之一。
凌霜得到顧孔武眼神暗示，便將前晚秦芳院偏房，發現桌底下的藏銀道了出來，自然提了管家福全！
又問：“管家可曾將那些銀子告之你。”
匆忙將最後幾張紙錢投入尚有星火的盆內，劉聞楓跪久了雙腿麻得失了知覺，彷彿腿不是自己的。
顧孔武忙過去扶他起來！
劉聞楓似乎並不知情，搖頭卻說；‘秦芳院一直以來老三在管，至於銀子從何弄來，又用它派上什麼用場，那就不得而之！’
“銀子底部刻有，‘百祥’？
凌霜也沒打算全瞞下來，此事可大可小，但凡與銀子沾邊事是小不了，而且還牽連上堂主的表弟，黑鷹香主？
不論這兩者達成什麼交易，銀子就在福全手上，至於要用它幹什麼，又不是秦芳院主人肚內迥蟲？
凌霜身爲客人自然不好再說什麼，說多了就是挑撥他們弟兄關係！
就看劉聞楓這個長房怎麼解決吧。
至於，黑鷹香主最好有個說詞，埴補好上個月百祥銀莊送來的那批月供，少了一千五百倆，其它都再說！
堂主如何處理表弟，肯定不會讓他好過，或者乾脆放權給副堂，以往清除不需要的人，不都是副堂代勞麼。
明天就要返回總舵，跟着舅老爺他們趕去魚峰山，天禪寺照料老堂主，未來等待他們的，是去留，那就不得而之。
不過可以肯定，自己弟兄在哪個地方呆不長，早晚會回來！
老爺子一倒下，事前事後都只有劉聞楓一人操勞，雖然有兄弟，關鍵時刻不見幫忙，還送了份這麼大的禮給自己，能不氣急麼？
連軸轉了兩天，鐵打的身子也吃不消，聽聞老三在外借錢私藏的事，更是不能袖手，非當面好好問問他不可。
想到這，扒拉而起的火苗又漸次熄滅，劉聞楓依舊那般輕言細語地對凌霜，又向對着顧孔武保證什麼。
“老爺子在時還能管束一二，現在！不管怎樣，借人月供就是不對，老三必須給你們個交代？”
凌霜的心思顧孔武多少是能摸到！因爲在職期間擅自與人飲酒，受了處罰，內心不甘才更想在藏銀一事上，扳回一局，倘若黑鷹香主爲此落馬，不正好邃了他的願。
就是黑鷹香主不落馬，怎麼算也是個平局，自己在天禪寺呆段時間又能如何呢！
“說了半天，敢情仨位沒將本幫剛纔說得聽了進去，怎麼扯到藏銀上了。”糟他們仨集體無視，燕紅雪沉不住氣打斷！
又接着將自己想到或看到的說了出來：‘今兒早上門外那幾具護院屍骨，你們可看出線索！’
仨人總算回想起，燕紅雪剛開始說了什麼，敢情他一直就在想老爺子，而凌霜爆出老三那檔破事，將重點拋之後頭？
其實哪件事都趕上，不怪劉聞楓會分神，擱旁人也是一樣。
顧孔武懶得再多瞅凌霜一眼，對上燕紅雪那黑亮又帶點困惑又是期許的眸子，灑然笑道：‘燕幫主似乎已經有答案了！’
；“那幾個護院死於普通麻雀之手，按說，麻雀雖小不足以至命，爲何他們致死都沒一人出聲呼救！”
燕紅雪皺着眉，還是想不明白那幾個護院，身強體壯，不可能連只麻雀都不是對手，就是十隻百隻，現場也該留下兇手屍體？
就是上百隻麻雀一起出現，動靜不會小，大廳離大門不遠，居然沒聽到！
更說不過去的是，他們身上連塊完好皮肉，就是碎肉都沒有，只剩光骨架！
似乎跟老爺孑死無完屍，又不一樣，難不成，麻雀會變身殺手，也會吃肉。
怎麼想都覺得扯，狼吃肉那是動物天性，哪麼麻雀呢？
時間就在一問一答中陷入沉靜，場中有人，但無人開口。
就是開口也不好說什麼，更不好瞎猜？
好在，顧孔武仨人在靈堂內呆了一會，自覺性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