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意巷
秦宅
難得一家三口和和樂樂共聚一廳,秦氏〈秦周氏〉奉着一本經書安安靜靜的與一雙兒女坐一起,旁觀他們兄妹下着棋說說笑笑,尤其是彩芸笑起來的模樣頗有幾分嬌俏,任性的很不知道隨了誰?
不管怎樣, 自老鬼走後他們家再沒這麼幸福過,尤其是芸落得貼心,撫慰了中年失偶得她,讓她得付出真真得到回報。
人生在世滿足即可…
芸落一手執黑子神情專注於棋盤上,不象彩芸下個棋下的三心二意,眼睛東瞟西看沒心思用在這上頭?
硬是耐着性子拖到了落日時分,暑熱漸漸消退感受到一絲絲外面的涼風吹進來,子一扔彩芸迫不及待的跳下坐跑到芸落身前,伸手拽着衣裳語氣近乎渴求道;“你答應的,表哥不來就陪我去找他,那還等什麼”
面對她的糾纏芸落笑着把棋子收拾好放回香案後頭的暗櫃,而後告之在竈房忙碌的秦氏,兄妹倆手拉手相繼往外走去,秦氏得知彩芸鬧着要找她表哥時,撩起圍裙擦着手快步走出竈房一看外面門開了半扇,還是沒喊住。
到底是涉世未深的少女前腳唸叨着要找人,轉眼來到熱鬧的大街,發現街邊攤上兜售着許許多多希奇古怪的東西,也多出幾副陌生面孔的外地人,怪異的穿戴與此地顯得格格不入,芸落因看顧自家妹子,對外面也就沒那麼上心!
外域人帶來的貨物有金銀器具,華麗的絲織品、畫作古玩,還有不少樣式精緻的銅鑄樂器,還有很多城中百姓沒見過又叫不出名字的大件擺設?
彩芸在這些攤位中間流連忘返,一時忘了岀來的初衷,不去討擾他也好芸落念頭剛起,新鮮勁過了彩芸回頭找芸落,看他還站在人羣外正看着別處,一時好奇的擠岀人羣順着他視線看過去,那兒是個藥攤上面擺放着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以及用布袋兜售着削好的藥材,還有旁邊一些山貨,看的人要比買的人多,只看見那兒流客不息,但沒人願掏錢買。
失了耐心的彩芸不知他在看什麼,眼瞧着出來時天還是朦朦亮,現在都升燈他們也沒去成。
情急之下拉着身邊人就往人少的地方走,儘管周邊充斥着各種各樣人爲製造岀的躁音伴隨着此起彼伏吆喝聲?
這讓平時喜靜的彩芸很不喜歡,甚至想快點離開這兒!
“哥剛纔看那個藥攤做什麼,是你認識的人嗎?”身後的熱鬧被兄妹倆拋之腦後,耳邊以然清靜彩芸仰臉看着默不作聲的兄長,一臉的關切
回過神來的芸落對上自家妹子那黑亮的眼眸,捏了捏彩芸臉心情也好起來,才說;“表弟忙得很去了妳會打擾到他的,聽哥話過兩天再去!”
心裡的慾望沒得到滿足彩芸豈能罷休,立即使岀了老招直接坐地不起,手死死拽他衣帶邊大聲道;“你就是不想帶我玩,纔不是表哥忙呢!”
“是呀!我就不願帶妳怎樣?
芸落也不慣着生生把衣帶扯離她的手心甩身就走,任她是滾地還是哭懶得哄。
身邊人走後彩芸一沒哭只是在地上又坐了幾分鐘,遲遲未見芸落回到自己身邊,爬起身來默默地往周府走着,反正識路有沒有人陪無所謂!
芸落沒心思在街上兜,轉頭就回了秦宅並且將大門插上,在不驚動後面禪房裡的母親輕輕進了自己房間。
沒了兄長同行這兒絲毫不受來自外面的干擾,彩芸此時的心情好到怎麼形容,就象剛剛一塊糖在口中融化進了心裡,即甜甜的又有些鍾憬待會見到他時,他會說甚麼!
然而現實不比臆想中來的美好,總有意想不到的插曲在等她,彩芸高高興興的哼着小調出現在了周府大門外?
三兩下走上臺階照着門,咚咚咚大力敲起來,沒過多久才見門悠悠倘開一條縫,開門的是個鼻高深目的少年穿着件青緞綢衣,舉足間從榮至極!
一照面彩芸氣洶洶罵眼前開門的少年;“磨磨蹭蹭半天才來開門,捶痛了本姑娘的手知道嗎你,哼?”
被人當面臭罵少年也是個狠角色,二話不說直接拎着面前有意找茬的彩芸丟岀門去,哐噹一聲大門無情的合上。
隔着門傳來姑娘的破口大罵,罵聲難聽簡直把他家上下到底悉數剮了一番,少年不爲所動?
回到前宅後面的小院內,吳風服侍完臥病在牀的吳筌,端着臉盆走岀來見少年立在門外,仰頭呆呆的看着雲月遮撇地夜空,又聽到前宅那兒傳來的呵罵聲,吳風道:“俊鈺外面那罵聲你去看看,叔父要清靜。”說完後端着臉盆路過他身側走向暗角那處水池,做自己的事情!
門口這少年赫然是吳筌最小的侄子,纔來兩天就撞見了性情頑劣又任性的彩芸,吳俊鈺並不知剛剛罵他的姑娘,正是此宅主人的外甥,也是這兒的表小姐,所謂不知者何怪之有。
只能說彩芸運氣欠佳一來就遇上了對手,弄得她大失臉面不說最可氣的竟敢拎着給丟岀了門,這口氣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罵了半天也得不到裡面人迴應,氣的彩芸臉充血一樣通紅通紅,那眼神惡狠灼人,心裡有了找回臉面的念頭,怎樣也要他付出代價!
氣歸氣彩芸住口不罵了,左右他們不會迴應而且還是在舅家,讓外人聽見了怎麼都不好看,可要怎麼進去一時又是個擺在面前的難題。
走出門檐下四面高牆圍立,目測高度彩芸不由得搖頭,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有了爬牆的打算看到牆那麼高,又慫了!
外人不爲所知僅是彩芸現在的行爲,活象一匹被人惹惱了的狼,面對阻恆在眼前的屏障亮岀了鋒利地利爪,及其迫切想衝破一切,找到那人毫不留情撕碎,踩扁,敢丟她真是活膩了…
然而消磨了大半時光,彩芸累得坐在大門下,心情自然是無比的沮喪,原以爲在外面弄岀得動靜越大,可能會引來其他人,自己就能進去了,豈料?
最後半晚就這麼似醒非睡慢慢熬到天亮。
直到淩氏兄弟和焚亦週一幾人重新把關了一晚上的門打開,一開腿邊就蹭到人凌霜嚇了一跳當看清時,那人已經清醒的站起來竟是彩芸,只是她折騰了半晚身上早就髒污不堪,若非臉是乾淨門內幾人差點沒認出來,繞是如此也引來凌霜一番嘲笑;“表小姐真是希客呀!搞成這樣莫不是最近流行的扮象,真讓我等開眼啊?”
畢竟是精力有限折騰到現在,又被凌霜嘲笑,一時氣的臉都歪了,彩芸回懟他道;“是啊流行的扮象,比你這個修不修邊副都一樣的人強,滾開別礙路,等下表哥出來有你們幾個好看的,哼!嘲笑我!”
這口鳥氣憋了半晚上可算找到人發泄罵完後彩芸還斜眼盯了下門內幾人,舉步就往裡進!
焚亦冒着捱罵得風險叫住了往裡走的彩芸;“表小姐妳今日怕白來,堂主這幾天都不在家。”告訴她後焚亦便招呼身邊幾個兄弟當先走下臺階。
一聽不在家彩芸停住了往廊內走的腳步,扭過身來將信將疑地盯住他們幾個的背影,似乎對焚亦話還有些懷疑,嘴下道;“本姑娘看了就知道?”
頭一甩也不把多餘精力浪費在他們身上,焚亦見她不信自己說的也就隨便她了,反正該說都說信不信幾人更管不着。
好不容易有空閒湊到一起喝個酒幾人還有何不願意的,早早前往焚亦那兒匯合,等週一一到他們沒選擇往前廳那兒出去,情願多走段路也不想讓其他人知道,若不是彩芸這會酒都喝上了?
巷口那兒緊挨着民宅聚集區,住的都是些富裕地商戶,以及來自其他人家以前的祖產都在這帶,偶爾有些三教九流的人會逗留在這,所幸靠着周氏這塊招牌,他們多少有所忌憚,住這兒的居民也就少了樁煩心事。
當然也有個別例子!!
街面上那些宅子個比個是富麗奢華,縱是面積小他們也能在外表做做文章,比方鑄造一對銀獅用來鎮門或者直接把裡外所有瓦片換成昂貴的金絲琉璃瓦,用來佐證其財力雄厚,也有樸實無華的民院等等?
週一突然起興指了指當中有銀獅鎮門的一戶人家,跟凌劍他們仨講道:“北城那個天元藥坊馬掌櫃包養了珍珠館銀花崔樂娥,還爲她贖了身,現就住在有銀獅那戶?”
焚亦斜了說話的週一,面無表情的說了句;“人家漂亮馬商戶有銀子,身邊養幾個女人還不輕而易舉,你說這個是羨慕馬商戶的福氣嗎!”
凌霜聞言笑了起來,拍着焚亦肩膀似是附喝他剛說的,週一看他們樂呵的樣子,不知怎的竟也跟着笑起,是笑仨人光棍渾到年尾還是光棍!
他們還沒馬商戶這福氣呢,有什麼可樂和的,景緻又一變那兒人更多更顯吵雜,越走身邊行人越多,也不復清靜,這樣一來凌霜說了啥,另外仨人也有理由當沒聽見。
今早起大地就染上抹灰朦的色彩,沒有陽光和潔白的雲霞,一切都是這樣朦朦的充滿了浪漫詩意!
可嘆幾人肚內沒墨不象那些岀口即成詩的文人,面對此時此景只是空有詩興,憋不出半個字來,也是無可奈何?
從街頭就快走到城門口了,焚亦他們才選定一家坐落於柴市街邊的張記酒莊,看去就三五張桌子在屋裡,靠門口的木案後有個身材壯碩得獨眼男人,一襲淺褐長衫半紮在褲腰間,看起來就是個做事勤奮的人。
獨眼男人見有客光臨忙擱下手頭的帳簿起身招待,言行間熱情又周道,凌劍他們本想去別家但是店主這麼細緻周道,最後不好意思也就挑個亮膛地方坐下,要了幾壇酒和幾樣小菜!
美好的一天就在喝酒瞎侃中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