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房中聚了數個人，凌霜、凌劍，焚亦、焚雨，成一等人圍了唯一的方桌，他們身邊桌上都放了不少碎銀和銅板，看樣子是在玩。
桌上一角，則放着一個鐵盒找了個小廝守在原處，負責吃進賠出。
凌霜這時吆喝道：“快下，快下，馬上要開啦！下注？”
焚雨，成一“……”
最後焚亦耐不住寂寞，跟着下注。
成一叫道：“連出三寶單，這回準出雙。”看樣子，他們已經玩了很久，只是互相之間，並未贏過或輸過一場。
倒出來的一堆碎銀銅板，還是那麼多，衆人越玩越沒精神，可誰也不想當臨陣退縮的縮頭烏龜？
焚雨拈起桌上一枚銅板，長長的指甲輕輕刮蹭，發出‘叮’清響，說道：“堂主！剛走沒多久，我們就開葷，怕不好吧？”
當莊的凌霜，聞言白了他一眼，小聲滴咕；‘即想玩又怕堂主會說！顧忌那麼多，走了婊，子的道，立牌坊給誰看？’
“噗…”離他近的兩人，忍不住笑了出來！
笑得焚雨，一臉莫名其妙，摸摸鼻子，便不再言。
“儘管放心？堂主搞不好，劉老太爺成親之日不一定回得來！”成一插話，狀似寬衆人的心。
焚亦看他們圍桌聊天，連當莊的也聽得認真，一時不耐煩，作勢拍拍桌面，叫道：‘哎！玩不玩？’
“別吵！”凌劍呵斥他。
這時？院外大門被人推開，匆匆而入的恰是成二。
面前的室內人影憧憧，聊得熱火朝天，期間聽到他們提到‘堂主’不下於五六次！
“篤篤”故意將步子重重踏在青石地面上，想引起室中人的注意！
果然！室內人不再高聲交談，一時到也清靜。
凌霜暗自納悶，都晚上了，還有啥事要辦的，邊上去開門。
門外得成二一臉笑容，被房內數雙眼睛盯着，顯得不慌不忙，朗聲說：‘凌護，法，副堂主要見二位！’話罷，隨手作個‘請’的手勢！
凌霜與凌劍面面相覷，其他人都猜不出！副堂主找他們所爲何事，又不好問。
二話沒說？淩氏兄弟跟着成二出了大門，遊走在漆黑窄窄過道！
凌劍忍不住打聽：“怎麼啦？”
“具體的，等會見了副堂主不就清楚。”成二頭也不回，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盡倒出他得不知情。
還問什麼呢？
淩氏兄弟在背後，緩緩走着，一路無話。
寂靜的小院中，門檐下只點燃兩盞紅色燈籠，昏暗的燭火順着簿簿地紙映了出去。
一圈橘黃光影投在燈籠下面！
門未關！
一襲淡黃長衫地顧孔武，倚在書案邊，‘唰唰！’翻動着手上的案卷。
一時半會，未閱出癥結所在，自是煩悶？
過了一天，纔想起差點被自己忘的那事，天都黑了！
派人上門通個氣，雖然晚了些！左右他們都會上門，不如……
這不！
成二出去找淩氏兄弟過來！這事交給他倆正好？
沒過片刻！成二領着兄弟倆緩緩跨入院中。
成二連忙走了幾步，停在門旁，向裡頭稟道：“堂主！人就在院裡。”
顧孔武聞言頭也不擡，語氣冷清：“進來吧？”
成二往後退了數步，與上前的淩氏兄弟擦肩而過。
“副堂主！”兄弟倆齊聲喊道？
半響！ 顧孔武抽空從案卷堆中，擡頭，幽亮雙眸掃了他們一眼，開門見山：“趁這會時間尚早！去水榭居面見燕幫主，就說堂主身有要務？”
不需要他說得太過明白！兄弟倆並非愚人，多少是心裡有數！
才點頭應聲；‘副堂主，放心？屬下這就走一趟？’
說完！轉身就邁出門檻，與守在門口的成二碰了面，：‘副堂主要你們倆幹什麼去？’
凌霜聳了聳肩，扯出一抹不能說得神秘笑容。
凌劍甩下一句：“秘密！”
‘切？’惹來成二一陣不滿，後者早以融入外面漆黑夜色。
……
龍城
珊瑚戲樓位於青雲街中心緊挨着尚記車馬行！
樓高二層，外形精緻而大方，一塊黑木匾額‘珊瑚戲樓’描紅大字，掛於橫欄上。
“我那六十歲的老母，今晚是最後一餐！明早就該送往老人冢！”
高高的戲臺上，五尺漢子語調微顫而眼含淚花。
擋在面前的灰幕布緩緩向上升，露出一張土炕！
上頭盤腿坐着藍布衣的六旬老婦滿頭白髮，臉上皺紋交錯，雙目暗淡無神？
看着她那兒子，又是慈祥的。
臺下的戲客並未入戲，依舊大聲喧譁，嘻笑不斷！
融入戲文裡得人，除了自身富有同情心，本身是孝子之外！
自然能看懂，想象着，那年頭的人，吃不飽穿不暖，人上了六十，不正好該入老人冢，減輕家中負擔。
途徑戲樓門口，聽到戲文，凌霜停下步子，朝敞開的門望去。
無奈的是！戲臺兩邊佈置了大紅圍縵，正好阻擱了外人好奇的目光？
身後那輕快的步子，突然慢下來，最後聽不到走動，心下覺得奇怪。
轉頭一瞧，頓時氣壞了，只見凌霜手抓着門沿，伸長脖子往樓內張望，視線所及！
除了穿裝不一，舉止文雅的客人，極少，一圈下來，都是些長相粗獷，嗓門賊大的大老粗之外！
連個女人也沒有，不覺興味索然，目光將收未收？
“凌霜，聽什麼，還不走！”凌劍面色一沉，大聲摧促，懶在戲樓門口就不走得凌霜。
等了半會，門口那人狀似聾了，即不迴應也不走！
凌劍臉更黑了，氣衝腦門，噌噌幾步走上去，揪着凌霜耳朵，加重力道，耳朵也白轉紅。
隨之傳來凌霜那殺豬般可怖聲音：“痛，痛，哥快放手！”
凌劍揪着他耳朵，扯離戲樓門口，不爲所動，直至，對手呼痛，才鬆了手，冷嘲道：“你也知道痛，剛纔叫你，還以爲聾了？”
凌霜揉着揪痛發熱的耳朵，表情是哀怨得，可憐巴巴抗議說：“從來不揪人家耳朵得，下手可真不留情！”
凌劍聞言，回頭作勢瞪了還在叨逼的凌霜一眼，嚇得他，連忙閉嘴。
街上過往行人密集，燈火燦爛，少有的一絲繁榮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