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託(一)

在布赫村60距註釋的地方,是塔蘭北部重鎮米維拉。

它原本只是一個修建在北部丘陵的軍用城堡,內戰結束後,這座小鎮地理位置雖然較偏,但因爲是戰狼培訓基地的關係,依然成爲了北方重要的城鎮之一。

清晨,位於城東的鍊金院的庭院憑空出現了一個人影,混身是血的維克多伍德嚇到了不少在這裡小憩的人。

大家七手八腳地將他送入醫療室,待老院長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自己最得意的弟子躺在病牀上的場景,原本俊秀的臉上毫無血色。

“院長。”鍊金院的專屬醫師愛瑪面色沉重的向他彙報:“舌頭被割掉了。”

“什麼”費舍爾又驚又怒。

一個法術天才居然被割去了舌頭,就算再怎麼有天賦,也不可再抵達法術的最高境界。魔導師的榮譽已然成爲空想,這個把所有一切壓在魔法上的孩子今後該怎麼辦

沒料到維克多回去探病卻引來殺身之禍,早知道會這樣,就該制止他回去

老人憐惜而遺憾地在維克多身旁坐下,握緊他蒼白的手。指間冰冷得不似活人的體溫,就在費舍爾驚疑之際,昏迷的維克多睜開眼。

祖母綠的眼眸中沒有了以往的憤恨和偏激,取而代之的是冷漠與平靜。

巫妖維克多知道自己必須醒過來,否則它所附身之人的導師就會察覺到異樣。

亡靈沒有溫度。再怎麼面色如常人。屍體終究是屍體。

女醫師給維克多做了詳細地檢查。值得慶幸地是。除了口腔內地傷口外。其他地方僅只是一些淤青和擦傷。

沒人會料想到。內在地靈魂已被替換。

沉默讓病房裡地氣氛變得有些壓抑。費舍爾輕輕了拍拍維克多肩膀。安慰地同時也試圖改變這種壓抑:“只要努力。你依然可以成爲師。我地孩子。不必氣餒。安心養傷吧。”

巫妖偏過頭。用沉默代替回答。

它把視線投射到掛在牆壁地畫像上。避免和老人地目光交匯。

傀儡屍雖然能完美的掩蓋住不死生物的特有的氣息,眼神卻無法僞裝。

沒料到,這份小心謹慎被老人當做傷心和恐懼。

費舍爾低嘆一聲,走出病房。女醫師交代了不要下牀和喝水吃食等事項後也離開了,諾大的病房只剩下躺在舒適的牀鋪上的巫妖。

潛伏的第一步已成功,它開始思考和制訂以後的計劃。因爲附身的人類與自己同名,遂用他的姓作爲區別。

那老頭知道伍德的身份,這點毋庸質疑。

作爲導師,一沒有問爲什麼會受傷,二沒有追問兇手的來歷,顯然已經知道徒弟遇到什麼事。

可憐伍德這個笨蛋,完全不知道連他成爲法師都是受人一手操控。

費舍爾雖有老態,但身體健壯,哪裡會像是爲了採摘藥草而摔斷腿的笨拙之人。而且身爲操法者的煉金術士也能使用法術,一個浮空術就解決的問題,又怎麼會受傷躺在山林裡被他救回家。

唯一的可能,就是這個老頭是受伍德生父的委託,前去尋找遺失在外的子嗣。

想到這兒,維克多拿出那個由布赫村帶出的包袱又是一陣翻找,終於在幾件老舊衣物和一大堆鍊金材料中找了一本日記,裡面記錄了伍德五年求學歷程中的一些重要事件。根據這些記錄,它更加堅信自己的推斷。

從剛纔簡短的會面,維克多還看出費舍爾並非普通的煉金術士。

這老人的言談舉止中有一種無法掩飾的高貴,只有豪門世族才能培養出如此自然而非刻意僞裝的氣質。

米維拉固然是北方重鎮,但和首都晶曜一比可就相形見絀了。能讓身份高貴的貴族放棄奢華安定的生活,委身於這樣偏遠的城鎮看來你的父親不是一般的貴族吶,伍德。

雖然沒有任何可以調查和追溯的物件,但憑着居住在首都晶曜、身份顯赫的大貴族、不能暴露的私生子、貴族監護人等種種線索,維克多推算出了伍德父親的身份。

如果不是魔法協會的長老級人物,那就是塔蘭公國的大貴族。

合上日記,巫妖已做了決定。

除非有必要,它是不會放棄這個身份。

再過十年,就是每百年一輪的光暗之戰。如果這次再失敗,光明歷可就疊加到第六紀了,就算是漠視時間的大巫妖也會感到不快吧,不死生物可是規屬在黑暗一系。

維克多的思維已由附身之人的身份轉移到它的任務上。

雖說當初選上這小子只是偶然,沒想到他的身世出乎意料的適合。

潛伏在人類社會當一名普通法師遠遠達不到帕格洛特的要求,大巫妖要的,是可以得到關於十年後那場戰鬥的機密,普通法師沒有這個資格。

打入魔法協會高層,至少需要魔導師的位階。這對一個無舌而言,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

人類維克多無比憎恨的貴族血統對巫妖維克多來說,卻是完成任務必不可缺的重要一環。

貴族、私生子、家族繼承人,這些東西都可以成爲掩飾迅速爬升的煙幕。

根據伍德的記憶,維克多推算出費舍爾之外,在米維拉鎮裡還有其他向晶曜通報伍德一舉一動的人物,只不過他們是屬於想要除去伍德的一方。

雖是庶出,但作爲長子,伍德擁有正統的繼承權,這也正是他喪命的原因。有人不希望他去晶曜,去爭奪原本屬於他們的權利,所以就出重金請了公國排名第三的殺手組織。

想起殺死維克多的那名殺手,巫妖不禁咧開嘴,露出了一抹意味深沉的笑。

就和已經死掉的青年法師一樣,一個初出茅廬的新手,根本不會對它造成任何威脅。暗殺大貴族私生子如此重要的任務,居然交給一個新手菜鳥去做,所謂的塔蘭排名第三,不過如此。

既然維克多伍德還活着,霜狼不可能就此放棄,一定還會再回來補救。作爲除去二次返回的僱傭殺手,以及引出的幕後主使的舞臺,米維拉鎮顯然比晶曜更適合。

在傀儡屍剛融合的初期,不宜過多的使用這具剛得到的新軀體。當然,巫妖也不會選擇在這時候去晶曜。

城市越小,就越容易控制。

無論是人,還是局勢。

“吱呀”

休息室的門被推開了,維克多聞聲望去,只見先前離開的醫師去而復返,手裡拿着一個冒着熱氣的陶杯。

“把這個喝了。”名叫愛瑪的中年女性遞過裝有乳白色液體的陶杯,臉上洋溢着關懷之色:“你最近都只能喝流質的東西,忌吃熱食,對傷口的復員沒有任何好處。”

順從地接過,就在液體入在口的瞬間,維克多皺起眉頭。

“怎麼了”見狀,愛瑪立刻關切地湊近。

味道有些奇怪。翻開手裡的日記,用放置在揹包裡的墨筆寫了一行字,它平靜的神色讓女醫師停下俯身探察的動作。

“哦裡面摻了具有鎮痛作用的藥物,味道確實不太好。雖說已經使用過鎮痛法術,但作爲一名醫師,我堅持認爲藥草更能發揮作用。”

接過維克多遞迴的陶杯,愛瑪正打算離去,卻看到充當了寫字板作用的日記本再次舉起。

傷口已無大礙,我想出去。

“這”維克多的要求讓女醫師面露遲疑之色。

只是去冒險公會找一份簡單的任務,測試一下我還剩下多少實力。

“你想出去我不反對,但現在不行無論如何你都必須修養一天,這是身爲醫師的建議。如果你一定要堅持今天去冒險公會,那我只好告訴院長,讓他親自來勸你。”看到維克多點頭同意自己的提議,愛瑪這才舒緩一直緊皺的眉頭。

分割線

“你這個笨蛋”

無人的小巷裡迴盪着一聲飽含怒意的低喝。

任務失敗的殺手藏身於陰暗的角落,正接受來自首領的斥責。

“我是出於信任,才把如此重要的委託託付於你,沒想到你卻連這麼簡單的任務都完成不了”

沒有推脫和辯解。

返回米維拉鎮後,發現本該已經死在邊遠山區的目標人物居然比自己早半天抵達,她就已經做好了接受懲罰的準備。

殺手不能犯錯,失手意味着死。

所幸的是,還有補救的機會。

維克多伍德並沒有看到自己的臉,只要計劃成功,就還能把這個命大的法師再擊殺一次。

“乘晶曜那邊還沒得到消息,快去把目標清理掉,別忘了,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傳聲戒指一閃一閃光芒在傳來最後的指示後熄滅,小巷再次恢復原先的寂靜。

註釋

距:作者惡趣味口胡設定主物質界最大的度量單位,效用等同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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