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五千步只是大致的距離,其實根本不用走那麼遠,就已經可以感受到村民對“被詛咒的託古斯”的恐懼和描述有多貼切。
青綠的麥田盡頭是寸草不生的黑色泥土,一腳踩下去,都可以騰起沒過腳踝的腐塵。吸入肺部的空氣帶有大量的煙塵和黴味,除去坍塌的巨石顯示出曾有智慧生物居住過,這片土地再也找不出任何具有生命的特徵。
如今的託古斯遺蹟到處都是冒險者,其中有以傭兵居多,法師在無頭蒼蠅般亂轉的人羣當中只佔了極少數。他們幾乎是在用掘地三尺的方法搜尋,不放過任何有可能隱藏奇術的地方。
維克多環視整個遺蹟,沒有發現任何能稱得上塔或是類似的建築。它拿出了紅袍法師贈與的地圖,仔細觀察後發現了初窺時被忽略的東西。
標有紅色的箭頭的圖層是似乎是塔的內部,而最上方對於塔的具體位置只有簡短的幾句話。
豐收之月第三個吉日,今天的亮度很好,是找到入口的最佳日子。
後面雖然還寫了幾句,但字跡太過潦草,根本看不清楚到底記錄的是什麼,加上年代有點久變得更加模糊。
仔細辨別無果後,巫妖放棄從地圖上尋找陰影之塔。
等等陰影
猛地,目的地的名字竄入腦海,維克多頓住腳步,擡頭仰望天空。夕陽只在地平線上留下最後一點餘輝,夜晚即將降臨。
它決定暫時等一等,看自己剛纔靈光乍現的想法是否正確。
在附近找了塊還算乾淨地石頭。也不管附近地冒險者投來地奇怪目光。就這麼坐下了。
“喂這地方很危險。要歇腳地話還是去附近地貝雷村。”偶有好心地冒險者還會提醒一下。但維克多已經進入冥想狀態。見它沒有迴應。那些冒險者連連搖頭。只得重新投入搜尋。
在夜晚徹底來臨之前。大部分地冒險者都已離去。偶有幾個人找到了數百年前地陶器。就算無法領取到高額佣金。那些殘破不堪但仍算作古董地器物可以讓他們小賺一筆。
冒險者地大量離去。不止是因爲遺蹟流傳着各種各樣可怕地傳說。更因爲這幾天已經有好幾名冒險者失蹤了。所以他們都在太陽下山就後返回貝雷村。誰也不願意在沒有牧師陪伴地情況下。與不死生物近玩距離接觸。
隨着夜越來越深沉。整個遺蹟更加靜如死水。沒有蟲名鳥叫。萬籟寂靜地曠野裡有種說不出地詭秘。
維克多睜眼時。清冷地月光照在黑色地地面上。漸漸地顯露出了和白天不同地景象。依稀可以看出西面最平坦地那片空地上有個巨大地基座。
亮度很好果然是指月光或星光
起身走向基座,維克多環繞着繞了兩圈,沒有找到入口。伸手輕觸模糊到看不清的石質基座,不怎麼光滑的表面有凹凸不平的紋路,仔細摸索後,可以辨別出大小不一的魔法密語。
由於損毀嚴重,只能大致拼湊出幽暗、影、黑、王、僕役等看似關聯接卻沒有實際標註的詞組。
咒語嗎還是一道機關線索太少了
苦苦思索沒有答案的巫妖正考慮要不要施展一個法術轟掉基座,看是否會有新發現時,它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
對了我怎麼把這個忘了,人類的祈禱詞和幽影界略有不同。
信心滿滿的維克多用它特殊的嗓音,以近似歌唱的語調緩緩唱出拼接完整的詞句。
“幽暗最深邃的影,死亡與疫病的散播者,虛無之王,我是您忠實的僕役與崇拜者。”
基座在隆隆聲中移動,露出了一個黝黑的洞口。石質的階梯盤旋而下,延伸進深邃的幽暗之中。
目睹維克多進入地道,一直尾隨的遊俠杜南對躲在更遠處的霍克招招手,示意他可以上前了。
“怎麼樣”
戰士的視力在夜晚沒有遊俠敏銳,他什麼也看不到。
“找到入口了,那男子果然是名法師。雖然過去也有人發現過那個奇怪的基座,但他是第一個能開啓地道的。嘿等等”杜南一把拉住欲上前看個究竟的同伴:“我們還是等雷娜的信號吧,她獨自一人不容易被發現。”
“也好。”霍克先是一呆,隨即想起了自己的裝扮。雖然大部分都是皮甲,但重要的關節部位和胸腹可都是金屬片,只要一走動就有無法掩蓋的摩擦聲,極易暴露位置。
沒一會,基座方向亮起一道火光,只閃了兩下就熄滅了。
“是信號我們跟上去。”遊俠眼尖的發現了雷娜慣用的信號。
待走到基座旁,兩人才發現入口比他們想象中要普通得多。沒有任何恐怖的裝飾或圖騰標記,就是黑黝黝的一道樓梯,也不知道通向何方。
“艾露呢”拉下門面的黑色面巾,女遊蕩者擔憂的問:“她肯定會跟來的。”
“我把她綁在旅館的房間裡了,這次的任務不同以往,帶着只會給我們添麻煩。”霍克對自己小妹頗爲頭疼。父母雙亡後他身兼二職,雖做傭兵獲得的酬勞可以解決溫飽,但這樣帶着她到處亂跑也不是回事。身爲傭兵,他知道自己總有失手的一天,到那時誰來照顧這個莽撞的妹妹
“下面的情況怎麼樣”杜南知道雷娜肯定已經探過路。如果太危險的話,寧可放棄這次任務佣金也不冒失去生命的危險。
“還好,除去黴菌和青苔倒沒有遇到機關,只是”回想起剛纔的踩點,雷娜有些猶豫。
“只是”注意到她語氣似乎有些不對勁,霍克停止思考艾露的事,將注意力完全集中到任務上。
“那個法師不知道爲什麼,我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給我一種很怎麼說呢,很奇怪的感受,彷彿一直知道我的存在。”
相處多年,杜南深知雷娜的能力。雖是女性,但不失一位優秀的遊蕩者,實力在本郡也是有目共睹的。如果她產生這樣感覺,就意味着那名黑袍法師已經知道了他們的存在。如此一來,除了要小心塔裡的陷阱外,還得提防這個來歷不明的傢伙
“老規矩。”雷娜掏出一枚銀幣,握在手中:“進還是退。”
另外兩人對視一眼,也各自陶出一枚銀幣。
三枚錢幣同時拋向空中,又落回主人手中。攤開的手掌中,竟然出現了難得一致的正面。
“如果死在裡面,也只能埋怨命運女神了。”霍克想起自己臨走時還在房裡留下了他們全部的後勤物品,其中就有自己多年積攢的積蓄,那幾顆劣質的寶石雖算賣不了多少錢,卻足夠艾露維持到成年。
深吸一口氣,他緊隨着已經進入地道的兩位同伴的腳步,踏上了略有些溼滑的石梯。
分割線
維克多順着階梯走了一段路後,眼前豁然開朗起來。
鑲嵌在牆壁裡的晶石使得黑暗盡褪,足夠的光亮也讓隨後趕到的三名冒險者覺察到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處寬闊的大堂。空蕩蕩的,除了牆上的發光的晶體,什麼都沒有。
路,再次中斷了。
“雖然很冒昧,但我還是想邀請你加入。”雷娜看着不遠處靜立的背影,壯着膽子走上前,將酒館裡的提議又說了一便。
她又一次強調自己的專業終於得到沉浸在思考中巫妖的回覆。
“對於你誠摯的邀請,我依然還是要說抱歉,因爲我不和非專業人士合作。”
“誒非專業人士我們嗎”霍克覺得自己是不是耳朵出問題了。在本郡冒險者公會排名前五的隊伍居然被稱做不夠專業,這法師傲慢的也有點過頭了吧
“僅是你們沒有發現我的職業一點,就足以讓我把你們劃規在二流團隊之列。”打量的目光注意到地板上有細小的凹槽,維克多俯下身,用手拂去歲月沉澱的灰塵。
和外面基座一樣,隱晦的魔法秘語告知了這處封死的石室的來歷與用途五人之廳。
內部的腐蝕風化遠沒外面嚴重,巫妖很容易就讀取了那一行字母的意思。
五這個數字在宗教上有特殊的意義,曆法規定每月三十天,除去代表創造之初二十種生命體的生靈日,剩餘的五天分別是光明瑪拉與黑暗卡拉的信仰日。
任何宗教性質的建築無一例外的不能免俗的有一座附帶與五有關的房間,以表示對神靈的敬重與崇拜。
這下麻煩了
擡起頭,掃過臉上帶着錯愕、不滿與深思的三名冒險着,算上他們也才四人,達不到五人的要求。
五人之廳,意味着必須要有五個人才能開啓通向塔其他房間的通道。塔的主人若是邪惡法師,就意味着其餘四人都是祭祀用的奴隸,而如果是善良陣營則代表四名相同信仰的同盟。
如果這幾個人死在祭祀通道里,後面又有什麼變故的話,我可能短時間內無法趕回晶曜審視的目光在三人身上來回打量,維克多在猶豫究竟要不要在這裡把三個炮灰一樣的冒險者使用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