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蔚然看着自己空蕩蕩的手,有些失落,忍不住微微皺了皺眉,“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以爲,他已經足夠放低身份,說得足夠清楚明白了。
做他的女朋友,意味着,就有可能做季家的少夫人。這是多少名門貴媛和當紅明星灰姑娘們都夢寐以求的事,他不相信對她就沒有吸引力。
簡清吟深吸一口氣,脣角浮起一抹譏諷的笑,“季蔚然,你還真是自以爲是。你說重新開始就重新開始?你說讓我做什麼我就得做什麼?你說對我還有感覺,我就得繼續留在你身邊?你以爲你是誰?又是哪裡來的自信篤定我會答應?”
她說得如此的直白,排斥得這樣明顯,讓習慣了高高在上的季蔚然一時竟有些下不來臺。他的臉色微微發白,瞳仁裡有兩小簇火光在跳動。他有些不敢相信的道,“你要拒絕?”
簡清吟冷笑,“我爲什麼不能拒絕?”
季蔚然額際隱隱發疼,“給我一個能說服我的理由。”
簡清吟定定的看着他,“我不愛你。”她說,一字一句的,乾脆利落。
她想,只有這樣,才能徹底斷了兩人之間的關係。
季蔚然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你確定?”
簡清吟點頭,“我確定。”她看着他,神色淡漠,“季蔚然,我從未愛過你。”
從未愛過。多麼殘酷的詞眼。
季蔚然眸光幽深的看着她,薄脣緊緊的抿成了一條線。
他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答案。
當時,她提出終止協議,他一氣之下答應,摔門而去之後,立馬就後悔了。本以爲她只是一時衝動,想着晾她兩天就好了,她就又會像以前那樣來求和。再加上,正巧,拉斯維加斯那邊的總公司出了點事,他便放下這邊的事,飛去了美國。這一晃就是半個月。期間,她沒有一絲一毫要求和的信息,他這才相信,她是真的要離開他了。
他有些恐慌,也不想放手。於是,想重新開始。簡家父女來到青城的消息並不是那麼難打聽,他只稍稍吩咐了一句,馬上就有人把簡父的病情,他住的醫院,以及父女倆來青城後的一切都報告給了他。他料想他的出現會引來她的抗拒,卻沒想到,她拒絕得這麼徹底。
簡清吟,這女人的心果然是石頭做的,三年了,他依然捂不熱它。
一點點都沒有。
他深深的凝視她。半響,才道,“是因爲他嗎?”
簡清吟一時沒反應過來,“誰?”
“唯安。”他輕輕的吐出那兩個字。
簡清吟的臉色立馬變得蒼白。
“你胡說些什麼,我聽不懂。”她下意識的轉過頭去,努力掩飾自己臉上的表情。
果然是這樣。季蔚然心裡一沉,神色很不好看起來。
“他是誰?”他冷冷的問。
簡清吟閉了閉眼,“你沒必要知道。”
他眸光變幻莫名,手掌大力扭轉過她的臉,“他是誰?”
他再度問了一遍,語氣已有近乎咬牙切齒的味道。
唯安。這個名字,就像一把刀,深埋在她的心底,心一動,便疼得無以復加。躲到青城來的這些年,已沒有人再在她的面前提到這個名字,她也努力的說服自己忘記過去,可如今,這兩個字從季蔚然的口中擠出來,卻是那麼的冷冽刺骨,讓人痛不欲生。
簡清吟閉上眼睛,眼角已微微酸澀。
“回答我,他是誰。”見她不理,季蔚然有些暴躁,他手下稍稍用勁了一些,簡清吟只覺得下巴生疼生疼。
她擡起臉,冷冷的迎視着他,“我說過了,你沒有必要知道。我也不會告訴你。”
“不告訴我是吧?”季蔚然怒極反笑,“你以爲你不說,我就查不出來?”這些年,他之所以不知道她的過去,是因爲他遵守着協議,從不詢問她的過去,也恪守君子之道,從未私下調查她。如今,她既然已經撕毀協議,他又何必再傻傻遵循?這個世界上,只要他季蔚然想查的東西,就沒有查不到的。天涯海角,他不相信他揪不出來這個人。
簡清吟惶惑的叫,“不,你不能這麼做。”
那些慘痛的過往,那些血淋淋的場面,那段痛苦不堪的回憶,她死都不願回想。如果可以,她寧願它們永遠深埋在心底,永不見光。
季蔚然沒想到,提到這個人,她的反應竟然這麼大。那麼說明這個男人在她的心裡位置,一定是不輕的。一想到那個晚上,她躺在他的身邊,卻心心念唸的叫着另外一個男人的名字的畫面,他的心裡就很不舒服起來,好似吞了蒼蠅一樣的難受。
“簡清吟。”他叫着她的名字,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凝視着她的眼睛,一句一頓,字字清楚的道,“如果不想惹我不開心的話,你最好,答應我的提議,做我的女人,乖乖的呆在我的身邊。否則,我不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麼讓大家都不痛快的事來。”
說完,他放開她,攏了攏風衣,轉身大踏步的離去。
留下簡清吟,呆呆的站在原地,臉色蒼白,眼睛像一盞熄滅的燈。
回到病房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被抽乾了。
腳步沉重的推開門,卻看到簡父下了牀,坐在一旁的沙發裡,簡清麗正在幫着他收拾東西。
簡清吟一愣,疾步上前,“爸,您這是怎麼了?好好的幹嘛收拾東西啊?”
簡父看着她,隱忍着情緒,“先出院,回家再說。”
簡清吟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難道,爸爸知道了什麼?她下意識的看向妹妹,簡清麗躲閃着她的目光,她的心裡轟的一聲,手腳一下子變得冰涼。
“爸,”她阻止了簡清麗的動作,走到簡文秉面前,輕聲道,“我昨天才問過醫生,醫生建議您最好還是再留院觀察治療幾天,畢竟您這不是小手術,而且手術只是切除局部腫瘤,但癌細胞在血液和淋巴中也存在,所以還需要一段時間相應的輔助治療,消除手術無法切除的微小病竈和殘餘腫瘤細胞,不然容易復發或轉移……”
“清吟,”簡父打斷她,神色悲涼的樣子,“如果我的生命,是靠我女兒出賣自己換來的錢延續的,那麼,我寧願不要這條命,也不要讓我的女兒受這樣的痛苦和委屈……”
世間最好聽的話,莫過於此。簡清吟頓時鼻子一酸,“爸。”她一下子撲進父親的懷裡,眼淚成串的落了下來。
……
城西湖濱有一片高檔的臨水別墅區,所有的建築採用的都是歐洲風格,房子的牆壁用的全都是貨真價實的花崗岩石,使得這些別墅一下子有了沉重歷史的味道。每家別墅裡面都有花園、噴泉、泳池、涼亭和球場,奢華到了極致,華麗到了極致。
季蔚然的別墅就位於其中,需要走過一條長長的梧桐樹的林蔭道,然後一直往裡,盡頭纔是那巨寬巨高的黑色鏤花鐵門,兩邊連着圍牆,圍牆由花崗岩和鏤花鐵藝築成的。頗有些庭院深深深幾許的感覺。
是夜,星光滿天。
寬闊的露天陽臺上,季蔚然斜倚着白石玉雕的欄杆,眺望着湖濱那頭迷離輝煌的萬家燈火,劍眉微蹙,雙眸幽深,陷入了一片沉思當中,宛如俊美魅惑的雕像,以至於手指頭的雪茄已經燃到了盡頭而不自知。
葉楓颯颯的吹起,從露臺上吹了進來,將廳中水晶小几上凌亂擺放着的幾張紙輕輕的吹到了地上。那些紙上的白紙黑字,正清楚的寫着關於簡清吟的一切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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