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窗戶時,恰巧冷熱空氣對流,有幾片雪花飄了進來,落在楚瀲灩身上。
不過片刻,就化成了水,一顆顆凝在衣服上,晶瑩剔透的,像極了眼淚的形狀。
楚瀲灩伸手彈了彈,在袖口滑過一道優美的弧線,再也不見絲毫痕跡。
……
入夜,燈光璀璨,整個城市透着一層繁華。
魅色,花間。
孟修手裡端着一杯紅酒,立在窗邊,俯瞰着下面瀰漫的燈海。
身後,屈少原晃悠着手裡的高腳杯,“喂,你就任由vivian在你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孟修目光掠向窗外,繁華一片,自己的心卻如此的寂寥,抿了一口杯中的酒,微微泛着苦澀的味道滑入喉嚨,微微涼的感覺。
和Vivian還是在魅色認識的,當時,她是魅色的當紅臺柱子,人長得美豔不說,還多才多藝,屬於賣藝不賣身的那種,在風月界很有名氣,很多客人都是衝着她的名頭來的。當然,大家都心裡有數,只要有錢,什麼“賣藝不賣身”,都是一個笑話罷了。
那時的他,也以爲她不過是其中的一個笑話,所以,他招惹了她。更何況,她的確是個美人,他向來對美人抵抗力不強。
他還清晰的記得,第一次見到她時的場景。也是在這間花間裡,他們幾個居高臨下,欣賞了她的整場演出。
當時,一樓大廳中,熱場舞已經完成,客人們吹着口哨。突然,整個大廳都暗了下來。唯有一束光打在舞臺上,那兒有一架鋼琴。
鋼琴前坐着一個穿着黑色的露背晚禮服的女子,只這一個奶白色的香背,就勾走了所有的目光,霎時間,幾乎所有的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輕,放輕。
背對着所有人而坐的美人用一根素淨的黑色簪子挽着亞麻色的長髮,她擡起纖纖十指,靜謐了三秒鐘,然後……如流水般的鋼琴聲從她倏然落下的手指中流淌出來,只是短短的半分鐘後,那流水漸漸變強,猶如波濤洶涌的大海般起伏激盪,她的指法詭異奇特,像貓爪一把揪住了所有人的心。
鋼琴聲逐漸柔和,柔和……月光灑在漸漸安靜的大海上,這樣旖旎的氛圍讓所有人的嘴角都不由自主地露出一個微笑……就在這一刻!突然,大海猛然捲起一個迅猛的波濤,怒吼着,拍打着,卻在最高、潮處猛然而止!
等到美人站起,轉過身來向大家鞠了一躬,大家才恍然醒悟,鋼琴表演已經結束,這時,如潮水般猛烈的掌聲才夾雜着口哨聲響起,那熱烈的程度,都快要把屋頂掀翻了。
美人擡起頭來,頓時讓所有人眼前一亮,這樣清純的五官,卻眉梢眼角都是無辜的魅惑性感。正納悶她臉上的金色妝容和這身傳統的黑色晚禮服有那麼一點維和感的時候,只見她倏的把晚禮服從中撕開,露出裡面火辣緊身的金色流蘇衣。
她把簪子一抽,柔美的捲髮頓時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在衆人快要突破維塔斯海豚音的口哨聲中,她走到了另一個舞臺上,那裡有一根金色的鋼管。她的身體如蛇般柔軟,在鋼管上進行着高難度的表演。
還有什麼比這一幕更刺激的呢?清純的淑女頓時轉變爲火辣的舞娘,刺激了在場所有人的眼球,也像一條金色的,細細的蛇,就這麼猝不及防的闖進了孟修的心裡。
從此,糾纏不清。
後來他才知道,她去魅色當舞娘,是爲了給久病纏身的奶奶掙醫藥費。往事歷歷在目,孟修的眼神掠過一絲迷惘。
見他不說話,屈少原繼續搭腔,“該不會,你這次又要去追她吧?”
這兩人這些年分分合合的,你追我躲的遊戲,演的人不煩,看的人都膩了。
“喂,我說,”他沒好氣的道,“要不你乾脆給她一個婚姻得了,她想要的,不過就是那張紙而已,反正結了婚,你還可以照常玩你的,省得這樣追追躲躲的,累不累啊你們?”
給她一場婚姻嗎?孟修的眼神有些閃爍。
屈少原起身,端着紅酒走過來,道,“孟小修,不是我說你,你這麼做也忒不厚道了,雖說我沒資格過問你們的事,但是vivian好歹也是從我這兒出去的,我有責任幫她說幾句話。你說,你們這樣一年一年的拖下去,你耗得起,可人家女孩子耗得起嗎?vivian跟你那些鶯鶯燕燕們不同,她骨子裡是個很傳統的女孩子,跟你在一起就不是爲了玩的,你要是不想跟她結婚,我勸你還是趁早放手,這樣拖下去對她也不公平。”
“我知道。”孟修嘆口氣,道理他很懂,但真的要他放手,他還真是捨不得。
屈少原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的道,“其實vivian真的挺不錯的,人長得漂亮,性格也溫婉,適合娶回家做老婆。更重要的是,她愛你,你也愛她,那麼,爲什麼不結婚呢?”
孟修糾結的看着他,“結婚,真的有那麼好嗎?”都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爲什麼他們一個個的,都迫不及待的跳入這個墳墓裡去呢?並且,還一副甘之如飴的模樣?季蔚然如是,端木覃也如是,現在就連屈少原這個開風月場所的老/鴇/子也收心了,心甘情願的成爲了人夫。
屈少原含笑跟他碰了碰杯,“好不好的,你自己試試不就知道了?”
試試嗎?孟修微微有些出神。
--------菇涼們,孟修的番外開始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