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老夫人的面上有着澀然神情,說到底是她們這些做長輩的人,眼睛花了花。她嘆息着說:“後來才明白,你父親原來是一個多情人,他許諾不納妾,可是擋不住他對旁人生情意。
可憐你的母親比我們想得明白,她生生的變了性子。那時候,只有你的哥哥,我悄悄的問過她,可要回家來。
你母親說,她舍不下孩子,再說回家來,這一條路一樣的不好走。她說她就心累了十多年,再添上幾個兒女,她的晚年靠着兒女一樣能過上好日子。”
季安寧伸手握緊田家老夫人老瘦了許多的手,她笑着與她說:“外祖母,我嫂嫂待我非常的好,她擔心她不在都城,我的店鋪生意不好做,特意交待她孃家嫂嫂多關照我一些。
等到父親和母親去了都城之後,以嫂嫂的品性,她一定會孝順父親母親。”“好,好,你二伯相中的人,那品性絕對錯不了。
你母親與我說,有你嫡親嫂嫂那樣一個能幹的兒媳婦,她往後只會過好日子。”季安寧連連點頭,她的保證,都不如季樹立妻子的確是一個良善人來得讓田家老夫人放心。
田家老夫人婆媳有心與季安寧說一些私房話,她們隱約還記得田家大宅院裡女人們的過往是是非非,還有那些長輩們暗地裡如何拿捏晚輩的手法。
田家大表嫂領着顧陽景兄弟在院子裡玩耍,田家婆媳兩人就給季安寧開堂說書。當然她們說的都是聽來的事情,都是別家內宅深院裡的狗血事件。
只是這對婆媳兩人把事情說得栩栩如生,彷彿她們就是旁觀者或者還做過參與人。那些暗裡發生過的事情,如今她們提起來,還是覺得人心太過複雜。
那些無意當中突如其來的的算計,纔是最讓人防不勝防。田家老夫人很是感嘆的說:“那時節,我總是想不明白,瞧着好好的婆媳兩人,爲何暗地裡總是你來我往。
後來我稍稍想得明白過來,有些事,就睜一隻眼閉一眼當做沒有看見,你大舅母又是那個家裡難得明白的年青人。我們這一房關門過日子,總算安穩的過下來。
只是還是委屈了你的母親,在挑選夫婿人選的時候,我們只記得家世簡單清白。”季安寧感嘆田家老夫人的慈母心腸,田氏那些年的不如意,竟然成了積債,讓老人家放不下來。
季安寧笑瞧着田家老夫人說:“外祖母,幸好你當年事多操心多,要是你挑選得仔細,這後來那還有我和兄弟們的事情。”
田家老夫人滿滿的傷懷,經季安寧這麼一說散去了許多。田家大舅母讚賞的瞧一眼季安寧,她笑着說:“母親,我瞧着你也舍不下懂事的立兒兄弟和寧兒這些小輩。
如今妹夫沉下心來與妹妹好好過日子,她苦盡甘來日後好日子還在後頭。”田家老夫人慢慢的眉頭舒展開來,她笑了起來,說:“我這也是一時的感嘆,還讓你們連手來開解我。”
田家大舅母和季安寧都跟着笑了起來,田家大舅母說:“母親這樣有大智慧的老人家,我可是開解不了,只有聽母親吩咐行事。”
季安寧連連點頭說:“祖母,我一向不聰明,唯一的好處,就是我會聽大人的話。我小時候,你這樣說,我長大後,也一直這樣做。
剛剛我說的都是心裡話,我是懂得聽大人話的好孩子。”田家老夫人聽她的話,她笑得更加的舒心起來,她指着季安寧。
田家老夫人笑着與田家大舅母說:“瞧一瞧,這纔是真正聰明人。寧兒,從來不是那種自作聰明的人,她一向懂得她的不足之處,知道挑長處來應付人。”
季安寧直接伸手捂臉,說:“外祖母,你現在這樣誇我,已經晚了許多年。”田家老夫人婆媳被她惹得笑起來,先時因爲回憶舊事,那些不快的氣氛立時散去了。
季安寧瞧得太過明白,其實這對婆媳都不想舊事重提。只是她們擔心她在顧家被人用陰手法算計,纔會與她提及那些已經掩埋過的故事。
田家的那些舊事,因爲一般只有婆媳之爭,而少了妻妾相爭,相對來說還是緩和一些,至少兩代女人都是一心想搶壓同一個男人的關注。
婆媳問題是千古難題,這個時代裡面女人孩子多,可是一樣有這樣的問題存在。季安寧瞧着田家老夫人和田家大夫人這對婆媳卻是難得相處融洽。
或許是因爲田家老夫人一向看待事情通透,又對管家權利無太多的心思。而田家大夫人知事明理,待兩位老人家是發自內心的尊重,自然是相處得不錯。
季安寧想起季家那時候也是沒有婆媳問題,反而只有別的難事。她其實從來不曾真正直面過婆媳問題,她面對顧家七夫人一向採用迴避的態度。
季安寧想起顧家七夫人做下來的事情,她輕輕嘆息一聲。田家老夫人婆媳互相看了看,田家老夫人瞧着季安寧說:“寧兒,當年七老夫人就是難得的癡心人。
現在的七夫人也是如此,這樣的人,要討好她,要先討好公公,這是非常難做的事情,做得不好,只怕是沒有好的下場。
寧兒,顧家七房的風水大約有問題,連着兩代都難以相處。你和你嫂嫂不住在顧家,是你們兩人的幸事。”田家老夫人還是覺得顧家七老爺夫妻非常人可比,季安寧妯娌難做晚輩。
季安寧想着顧家七老爺夫妻雖說挑起事,可是有顧石諾願意直面應對,她其實沒有那麼的難,她只要做好一個溫順妻子的角色就好。
田家老夫人聽季安寧講了講顧家七老爺夫妻賜人的事情,她笑了起來,說:“他們是以爲季家現在無人不方便出手,卻不想我們田家雖說是分了家,可是那血脈之親還不曾斷。
你身上有我們田家人的血,季家沒有年青一輩出手,田家多的是熱血衝動的小子們。正好有事讓他們動一動腦子,免得只會在自家小地盤裡互相折騰傷感情。”
季安寧笑了起來,說:“外祖母,這事已經平了,就不用再驚動田家的親戚們。我們這一次過來,我就不親自去大宅裡見過一直關照我的親戚們。
我帶了一些禮物,還請大舅母有空時,幫我送過去表表心意。”田家老夫人輕輕點頭,說:“你記得他們的好,這時節,迴避一些也好。”
田家大舅母笑着說:“是,再有下一次,我們依然可以說是孩子們的義氣之爭。”她們婆媳兩人互相笑了笑,兩人眼裡都有意味深長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