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史天賜

史天賜叫過來兩個莊丁,低聲吩咐幾句,兩莊丁急匆匆騎上馬,奔野豬溝方向而去。目送莊丁出去,田師爺向史天賜道:“大當家,咱們到老道爺那裡去吧。”史天賜一點頭,二人向莊中後院走去。

史天賜、田從雲二人來到後院一間屋門前站定,史天賜開口道:“道爺還在清修嗎?我們有些事兒要與道爺面議。”屋中一沙啞的嗓音低聲說道:“大當家、田師爺二位請進。”史天賜推開房門走進屋內,張老道指指座位要二人坐下,他自己閉着雙眼,道:“貧道早上打坐時,右眼連跳兩次,是不是莊中發生了什麼意外的事情?”史天賜道:“韓師爺李成剛纔死了,被他的座騎將屍體馱了回來的,他是死在自己的雙刺之下。”

張老道聞言,眼睛睜開一條縫,道:“死了好!這人陰險無比,整天算計別人,今天死在自己的雙刺下,算是受了報應。”說着,他又轉向田師爺,道:“不知田師爺看法如何?”田師爺“嘿”地一笑,道:“兔死狐悲,田某心中只怕厄運降臨自己身上,所以來與道長商量。”張老道嗯了一聲,道:“大當家,此事非同一般,看來是有人要向我們下手了。依貧道看來,決不會是關外五門派的人,但不知大當家還有什麼厲害的仇家?”史天賜搖了搖頭,意思是想不到還有什麼仇家。

張老道突然一睜眼,道:“大當家你出去看一看,外面有人奔這裡來了。”史天賜有些茫然,因爲他未聽到外面有什麼動靜,但他相信張老道的能耐。剛站起身來,就聽到確是有人奔這裡走來。史天賜迎到門前,見剛纔派出去的兩個莊丁正向這裡奔來。見到史天賜,莊丁忙道:“莊主,我們倆剛走出不遠,就見到野豬溝那邊來的鄉民,告訴我們說吳老大他們全都死在的院子裡,一個活口也沒有了。”

史天賜聞此言,猶五雷轟頂一般,呆立在當場,半晌纔回過神來。他擺擺手,讓莊丁離去,返身走回張老道的住屋內。

史天賜向張老道說道:“道長你聽到了嗎?吳老二他們全完了。”張老道眼睛瞪得如銅鈴一般,道:“什麼人吃了豹子膽?敢到我們的地面行兇殺人?”田師爺在一旁說道:“依在下看來,咱們史家莊面臨着極大的危險。敵人似乎是某個強大的門派,他們採取各個擊破的方法,削弱咱們的實力,然後再來給咱們致命一擊。”

張老道向田師爺問道:“依師爺看我們該怎麼辦呢?”田師爺看了看史天賜,又看了看張老道,開口道:“依我看來,咱們不知道敵人是誰,而且敵暗我明,不知應如何防範,這是其一;吳當家和李成已然被殺,咱們的銳氣受挫,這是其二。因此,咱們要將所有人馬聚集在莊內,暫時不動,只派一些無關緊要的莊丁出去打探消息。再派莊丁向官府報案,讓官差介入,擾亂一下敵人的視線,而我們暗中觀察敵人動靜。敵人即然敢攻擊我們,決不會就此罷休。我們一不動,他們反而着急,正所謂‘忙中出錯’,我們就會查出他們的動態,再而殲之。”

田師爺分析的確有道理,但他忽略了一個主要問題,那就是實力。“陰陽筆”田從雲田師爺,以爲有大當家史天賜這個高手中的高手,和張老道這個絕世高手,加上自己也不含糊的兩把刷子和七、八十名夥計,定能將敵人打個落花流水。但他萬萬沒有想到,與他們爲敵的是摩天教這個龐大組織,而且爲首的竟是當世天殺星李塵逸這個瘟神爺。

李塵逸與“鐵羅漢”齊三霸、“追月手”羅顯平等在史家莊外等候史天賜等人的動靜,一連幾天,也不見史家莊的人外出,派出的眼線也沒有消息傳來,只是教中封堵出路的人抓回幾個莊丁,審問之下也沒什麼結果。李塵逸與“鐵羅漢”齊三霸等商議。齊三霸道:“照目前的情形看,史家莊內確有高人,可能他們察覺了我們的意圖,但又無從查出我們的來歷,所以龜縮在莊內,以靜制動,侍機反撲。”李塵逸道:“這幾天來教中的兄弟封鎖了史家莊與外邊的聯繫,基本可以肯定他們失去了耳目。齊前輩所分析的史家莊的實力,我們已除掉了兩個較弱的羽翼。目前從人數上,我們佔有絕對的優勢,只是史家莊的大靠山張老道是我們的最大阻礙。可這樣僵持也不是辦法,依我看,咱們還得主動出擊,從四面圍住史家莊,傾全力除掉這個爲害百姓的大惡霸。”

齊三霸略一思索,道:“事情確是如此,可咱們怎

麼才能制住張老道這個絕世高手呢?”李塵逸道:“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獨虎架不住羣狼’,咱們來他個以多制勝,就是他有三頭六臂,也讓他頭破臂折。”齊三霸道:“依少教主的意思是……”

李塵逸望了一眼大家,道:“我是這樣想,齊前輩的武技,制服那史天賜不成問題。羅護法在十個回合內足可打倒田師爺,張老兄夫婦和他師兄黑水堂堂主對付莊中追魂無影、護院應無問題。剩下的……”說到此處,他環視了一下週圍的人,最後目光停在“無影手”石巧心等三巡使身上,道:“石巡使、田巡使、崔巡使和我去纏鬥那張老道。如果我們只求無過,不求功,我想還能鬥他個十幾個回合,等最後再傾全力來叫拾這妖道,不知三位巡使能配合我去抵擋這妖道否?”

石巧心等三人趕緊站起身來,齊聲道:“少教主放心,我們就是拼了性命,也盡全力與妖道周旋。”李塵逸道:“好!多謝三位巡使。”齊三霸接言道:“少教主,你不應親自涉險,有事情屬下們盡力去辦就行了。”李塵逸一擺手,道:“爲民除害,李塵逸當傾力而行,再者說來,我隨幾位前輩習藝多年,自信那老道還傷不了我,齊前輩你儘管放心。”

教中衆人雖口中不說,心裡皆想:“這少教主真是初生牛犢不畏虎,怎知這是性命相搏,不是兒戲。但少教主即然說了,也只好在打鬥中全力保護他罷了。”他們怎知李塵逸這是謙虛的說法,要依他的心性,早就闖進史家莊,去搏殺那張老道去了。

傍晚時分,史天賜與師爺“陰陽筆“田從雲、張老道三人坐在屋中,一邊品茶一邊閒聊,看似十分輕閒,但從閃爍不定的眼神中顯示出三人內心的焦慮。又過了一會,天色完全暗下來了,史天賜站起身來,道:”天黑了,今天又不會有什麼消息了。”他話音剛落,忽然窗戶上紅光一閃,一片火光映上窗櫺。接着聽到外邊有人喝道:“着火了,着火了!”史天賜回頭一望張老道和田師爺,道:“他們真的耐不住了,找上門來了。”張老道慢條斯理地道:“讓他們來吧,貧道正有些心動哩!”三人起身一齊向外邊走去。

來到屋外,只見東側廂房、西側廂房及後院皆是烈焰騰空,火燒的很旺,不知是什麼厲害東西,在這麼短的時間就把火燒得這麼大?史天賜高叫道:“大家鎮靜,不要慌亂,嚴防敵人乘虛而入。”他話音剛落,從史家莊大門外傳來一陣朗朗的長笑聲,有人隨笑聲言道:“史當家不要慌亂,少要害怕,齊某今夜無事,特到府上拜訪,望史當家不吝賜教。”

隨着話音,有七、八個人從院門涌了進來。史天賜見敵人露面,向張老道和田師爺使了個眼色,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史某在此恭候多時了。”齊三霸“嘿、嘿”一樂,道:“史當家大人大量,自然不將我們這些無名走卒放在眼裡,來!某家向史當家學學手上功夫。”

史天賜豈是尋常江湖人物可比,自打敵人衝進莊內,雙眼不停不說,腦袋裡也是不停地思尋,見對方不過七、八個人,膽量登時就大了起來,暗道:“敵方實力也不過如此,估計他們尚未見到自己暗藏的煞手,今摩天役,己方勝算並不低於敵手。”想到此處,他一抖掌中鑌鐵戟,撲向發話的鬚髮皆白,面目紅潤的“鐵羅漢”齊三霸。二人一上來即拼盡力氣苦鬥,也就三、四個回合,史天賜感到十分吃力,他心中吃驚的程度就不用說了:“不知從哪裡出來這麼一個絕頂高手,連十招不過,自己就處在了下風。”

那張老道不愧是武學的大行家,雙方一對上面,他的眼光即注視着場中的“鐵羅漢”齊三霸和李塵逸二人,他心裡感到這二人才是今天自己的死敵。那老頭主動迎戰史天賜,那麼這少年當是今天行動的首腦。從外部表情和氣勢上看,這少年的修爲當在那白髮紅面的老頭之上。許多年來,從未遇到這樣的高人,今摩天戰,生死恐怕是個難定的數兒。”他正想着,那邊的少年已然開口道:“妖道,你爲虎作倀,害死許多無辜人命,今天本少爺到此,就是你的死期到了,快上前來送死!”

張老道雖在氣勢上見這少年是個絕頂高手,但想自己幾十年修爲,絕對不會輸於這個年輕人。隨即哈哈一笑,道:“貧道日夜修習道法,爲的是早成正果,不想今日遇到小哥兒爲我解脫,貧道求之不得。來,你放馬過來,貧道與你鬥上一鬥

。”

李塵逸更不答話,暗中將功力提到九重樓,腳步沉凝,迎了上來。張老道見李塵逸不過是個半大孩子,雖然氣勢逼人,但若論起真材實學,不一定能有多高。於是他運起功力,惡狠狠撲向李塵逸。

那邊“無影手”石巧心,見張老道撲向李塵逸,護主心切,一錯雙掌,迎面截住張老道。哪知雙方掌力一接觸,“無影手”石巧心立覺心中一沉,自己發出的掌力盡數被敵人逼回。他心中叫一聲不好,暗道:“今日爲主盡忠,也不枉入教一回!”他一咬牙,拼全力推雙掌。剛一運力,猛覺一股大力從旁側擊來,切斷了張老道的掌風,解了這一式之危。

李塵逸一掌劈出,救了“無影手”石巧心,跟着一旋身,左手從下而上一撈,擊向張老道下身。張老道被李塵逸這迅猛的一招兩式嚇了一跳,雖然他心知李塵逸不是庸手,但也沒想到他的掌力如此強勁,當下打點精神,雙手拳、掌、指,運起捶、擊、削、按、點、戳各式功夫,向李塵逸發起攻擊。那邊石巧心、田三郎、崔道明三巡使一見少教主在老道強攻之下,強力支持,發一聲喊,圍攻上來。四人走馬燈般戰在一處。

那一邊“陰陽筆”田從雲田師爺,手提陰陽雙筆,站在後面掠陣,見所來之敵個個武藝高強,且莊外隱隱有無數人馬包圍了莊子,不禁有些心驚膽顫。忽然,眼前黑影一閃,一瘦削的中年人來到面前。田師爺一錯腳步,雙筆陽筆點刺爲輔,陰筆勾挑爲主,攻向來人。“追月手”羅顯平身子微仰,躲開雙筆,口中大喝一聲,如春雷綻舌,震得所有人耳中嗡嗡直響。羅顯平借一喝之威,左手成爪,劈頭抓向田師爺頂門,右手使出絕技“摘心手”,直奔對手心窩。

田師爺被羅顯平的喝聲嚇了一跳,復又見羅顯平爪帶風聲,手爪抓向自己頂門,忙使出一個鳳點頭,避開這一爪,同時雙臂在兩側一圈,點刺羅顯平左右太陽穴。但他哪知“追月手”羅顯平的絕技摘心手以迅、狠、準威震江湖,他的陰陽雙筆尚未及羅顯平太陽穴,猛覺心口一震,感到心臟象突然爆裂一般,一口心頭熱血涌上喉頭,“哇”地噴出有三尺多遠。羅顯平使出摘心手,眼見對方雙筆點來,一動也沒動。田師爺的陰陽雙筆剛觸及羅顯平太陽穴,突然停住。田師爺一口鮮血噴出,雙臂僵住,一對判官筆“叮、叮”落在地上。

“鐵羅漢”齊三霸與史天賜鬥約十來個回合,覺得自己雖佔上風,但一時難擊敗他,並且隱約感到史天賜尚有反撲之餘力。於是他一緊掌中噬血藤,全力攻向史天賜。

史天賜揮舞鑌鐵戟,左右封擋,勉強支持,他越鬥越是心驚,暗道:“今日若不使出看家本領,恐怕難討得好去。”想到此處,史天賜微一挫身,戟交左手暗吸一口氣,右掌猛地向前拍出,使出他的看家本領——“翻天八掌”。

“鐵羅漢”齊三霸見史天賜冒險展動身形,右臂微微後移,這個武學大行家立刻意識到史天賜要運奇功反撲。當下默運玄功,將羅漢功提到極限,看準史天賜出掌方位,揮掌擊出。二人耳中只聽得“嗡”的一聲,兩掌碰在一起。

史天賜渾身一陣抖動,骨節發出“咔、咔”聲響,左臂一垂,勉強用鑌鐵戟支持住身體,豆大的汗珠順臉頰流了下來。

“鐵羅漢”齊三霸一掌擊散史天賜的“翻天八掌”,眼見他的武功廢於一旦,微笑道:“史天賜你作惡多端,今日留你一命,待被你所害的百姓找你申冤。”史天賜翻眼望了“鐵羅漢”齊三霸一眼,嘴角一咧,象是要笑一笑,接着一咬牙,一股鮮血順鼻孔流了出來,身體慢慢軟倒在地上。齊三霸看在眼裡,知道他是運殘功自盡,也沒有阻止,任由他死去。

張老道與李塵逸、“無影手”石巧心等人纏鬥在一處,抽空向場中望去,見“陰陽筆”田從雲田師爺、莊主史天賜先後戰敗身亡,心中極是焦急,可又抽不出身來支援史天賜他們。眼前的這個少年人,似乎潛力無窮,自信橫行江湖幾十載的技藝,在這個少年身上,幾乎起不了什麼作用。少年的功力不在自己之下不說,他的手上功夫變化莫測,似乎包括了“乾坤指法”和“陰陽五行輪”兩種功夫,能力肯定在自己之上,可不知這少年爲什麼並未盡全力攻擊自己。張老道越鬥越是心急,想衝破一個缺口,脫身離去,可這少年象一張無形的網,罩定了他,一時難以脫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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