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聽了魏徵的話,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他正眼不瞧魏徵,轉臉問長孫無忌,道:“卿以爲此事如何?”長孫無忌站起身來,拱手道:“皇上,臣之看法與魏大人相同,此事要從長計議。”李世民見二人均反對此事,臉色就沉了下來,站起身,負手走到窗口,望着窗外,一言不發。
長孫皇后見三君臣處於僵持狀態,輕輕站起身來,向長孫無忌點頭示意,要其兄隨自己到後屋。
其實,李世民見長孫無忌和魏徵都反對認收義子一事,而自己是先找二臣商量,現在發生爭執,不好再做決定,又恐怕傷了君臣情感,所以只好默不作聲,留給長孫皇后一個空間,讓她來調解此事。
長孫無忌隨妹妹走到後面,長孫皇后低聲道:“哥哥,皇上說的這件事是我的主意,這個少年乃是李世民的親生骨肉,按他的本意是要此子認祖歸宗,但我怕引起皇族內的混亂,故而勸他暫認爲義子,這也是最好的辦法。所以哥哥你不要反對,而要盡力玉成此事,並策劃一個合理體面的儀式,讓皇上堂堂下正正地認下此子。”
長孫無忌聽了此話,趕緊問道:“此事當真?”長孫皇后道:“千真萬確!”長孫無忌仰天打了個哈哈,道:“即然如此,此舉最善,我會盡力去將此事辦好。”長孫皇后道:“這件事兒的真相,切記不可讓外人知曉。”長孫無忌瞅了妹妹一眼,道:“這個自然,我這就去了!”說罷,向外走去。
長孫無忌來到皇上李世民身後,長揖到地,也不言語,笑吟吟的走出了後宮。魏徵見長孫無忌這般模樣,心中疑團大起,但一時又不好詳細追問。正在此時,李世民轉過身來,對魏徵道:“魏卿,你我雖是君臣,可情誼上實是兄弟。因爲你能直言相諫,真可爲孤面前的一面鏡子,可照出孤自身的敝病所在,因而孤有任何事都願與你相商。但今日之事,還請魏卿不要反對,因爲此子乃孤之親生骨肉,因怕認回此子在皇族中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所以與皇后商議,想到暫認義子這一個最佳策略。”
唐太宗李世民能與臣下說出這番話,做爲封建帝王,在中國封建帝王之中是聖賢君主,這從側面反映出,爲什麼唐王朝在貞觀年間十分強大的一個緣故。
魏徵聽了李世民的話,唬了一跳,暗道:“李世民從哪又冒出個親生兒子來?即然人家的親生父子,而且皇上自己都考慮到認子歸宗怕引起皇族爭議,而暫認此子爲義子。從親情上講,自己是局外人;從官場講,自己是臣子,如再堅持己見,那真是自討沒趣,裡外不是人了!”想到此處,魏徵衝李世民深深一揖,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臣自當盡力去辦好此事,請皇上放心!”
李世民此時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輕聲道:“魏卿,此事真相你還要爲孤隱瞞一下。”魏徵趕緊道:“臣明白,但他自己(指李塵逸)知不知道真相?”李世民道:“他暫時還不知道。”魏徵微微一笑,道:“臣明白了!臣告退。”李世民點頭相送。
來到宮門外,魏徵見長孫無忌正站在宮門旁向宮內張望,二人走到對面,相視一笑,互相都明白對方知道了真相,拱手作別,各自回府。
十餘日後,皇城內後宮張燈結綵,皇上李世民與長孫皇后一身吉服,端坐在龍鳳椅上,長孫無忌、魏徵分立兩旁,侍衛長秦懷玉及衆侍衛、內侍也是衣着光鮮,擁立在兩側。
李塵逸由一名內侍引導,走進後宮,雖然他臉色有蒼白,但精神健奮,步履堅定。來到皇上、皇后身前,李塵逸跪倒,行九叩大禮,口稱父皇、母后。長孫皇后將一面親手繡制的披風爲李塵逸披上,皇上李世民將一面金牌賜與了他。李塵逸雙手接過金牌,見金牌正面刻有“忠勇”,背面刻有“無敵”二字。李世民開口道:“逸兒聽封!”李塵逸雙手捧着金牌,直挺挺跪在地上。
皇上李世民高聲道:“朕封皇兒李塵逸爲 “神武王”,賜忠勇、無敵金牌一面,憑此牌可任意通行皇城。”李塵逸叩頭謝恩,拜謝父皇封賞。
長孫無忌和魏徵及衆侍衛、內侍紛上前賀喜,李世民滿面堆笑,重賞長孫無忌與魏徵,衆侍衛、內侍也均有賞賜。
至此,李塵逸就留在京城,成爲李唐王族的一員。
李塵逸留在皇城內,要求住在僻靜的御花園內,太宗無奈只得由他。太宗命十餘名內侍、宮娥服侍李塵逸。李塵逸在隱士谷雖受大家龐愛,但谷主謝千山仍讓他自己勞動,從不讓他坐享其成。現在李塵逸被一羣內侍、宮娥扶持,過着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生活,反而有些覺得不自在。
李塵逸開出固本培原的藥方,叫一名內侍到御醫那按方取藥。皇城內御醫藥材齊全,名貴藥材應有盡有。李塵逸每日服下藥,即將內侍等人遣開,運功療傷,恢復功力。過了幾日,他覺得內息不僅恢復如初,而且內力有明顯增強,仔細思尋,才知自己經脈受傷後,重新恢復功力,經脈受到外力挫練,生成反抗之力,而使內力增強。
另外,自己受傷清醒後,叫御醫所扎金針的方法乃是師傅尚懷春所授的金針刺穴,逆天回春,所以使功力明顯增強。但他又想到金針刺穴,逆天回春師傅僅讓使用三次,爲救單冰已用了一次,這一回雖是假他人之手,也應該算是用了半次,此法還能再用一次,不禁心中有些懊悔:“除非有生死大事,才能再用此法。”
這一日,李塵逸運功一週天,只覺氣機流轉,呼之欲出,禁不住口中發出一聲長吟。這一聲長吟,有如龍吟虎嘯,直入長空,皇城內衆人聞此聲長嘯,皆不知所以然。秦懷玉聽到嘯聲,大吃一驚,以爲是氣功高手入侵皇城,忙不顧一切,循聲直奔御花園。嘯聲一停,秦懷玉也到了御花園內,他一到李塵逸住處,見他正行功完畢,便知道是這個少年高手氣機引動才發出的嘯聲。秦懷玉幾步跨入房中,向李塵逸施禮,道:“恭喜小王爺內功大成!”
李塵逸知道這侍衛長秦懷玉亦是武學高手,當時哈哈一笑,道:“秦大哥見笑了,小弟氣機牽動,不禁長吟了一聲,不想驚動了大家,真是慚愧的很!”
秦懷玉又是一揖到地,說道:“小王爺身居皇宮禁地,懷玉爲皇城侍衛,理應爲皇上盡力,還望小王爺以後控制一下氣機,免得驚世駭俗。”李塵逸聽出秦懷玉話中之意,微微一笑,道:“秦大哥請放心,小弟氣機不是輕易牽動,此次是傷愈氣機發動,小弟以後自當小心就是。”秦懷玉又是一禮,道:“如此多謝小王爺成全。”言罷,告辭而去。
秦懷玉走後,李塵逸陷入一陣沉思中,心想:“自己答應皇上留在京師,不知是否爲上佳選擇?從皇上的種種行爲上看,他不僅是對自己的救命之恩非常感激,而且似乎有超出這種感激之情以外的東西。自從李世民見到自己胸前的玉佩,神情就變得十分古怪,據外公所說娘臨終遺言,要我憑此玉佩認祖歸宗,難道……”想到此處,李塵逸身後不禁有些涼嗖嗖的:“難道這就是天意?”
李塵逸定下心神,思忖:“爲了弄清自己的身世,無論如何要在京城呆上一段時間。”
就是爲了此事,李塵逸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李塵逸正在屋內出神,忽聽院外有人喝道:“皇上駕到!”李塵逸趕緊來到門外,見李世民正大步向這裡走來。
一見到李塵逸,李世民大聲道:“剛纔聽秦懷玉說,你的內傷大愈,氣機增強,看樣子你的傷應該是徹底好了吧!”李塵逸低聲道:“多謝父皇掛念!這幾日我在運功療傷,沒能過去看望父皇、母后,還望父皇鑑諒!”李世民哈哈一笑,道:“逸兒,你我父子何用客套,來咱爺倆進屋說話。”
李世民是軍旅出身的皇帝,結識許多江湖人物,大唐朝許多名將是草莽出身,所以他熟知江湖人物的性格。對李塵逸,知道他也是江湖英雄,故而對待這個兒子,說話方式就象待對江湖人物一樣。
二人進屋落座,李塵逸對李世民道:“父皇,孩兒有幾句話悶在心裡,不知當講不當講?”李世民笑道:“逸兒,我說
過,咱們父子不用客套,有話你就說出來,咱們參詳參詳。”
李塵逸說道:“父皇,我現在雖身在皇宮,但自幼與武林人物爲武,且又在江湖浪跡幾年,所作所爲實乃與江湖人物一般無二,不似朝中羣臣知情達禮,所以我選擇留在皇城很難說是福禍,日後我若有什麼對不起父皇、母后之處,孩兒心中會很不好過。”
李世民聽了李塵逸的話,似有所觸動,沉思一會,開口道:“逸兒,你出生就流落江湖,孤身爲人父,心中很是不安,現如今你留在京城,孤心中才稍感安慰。若說江湖習氣,可以逐漸改正,你看朝中許多名將,也是出身草莽,現如今不也都成爲我大唐王朝的棟樑之材嗎?所以逸兒你放心留在京師,助爲父一臂之力,保我大唐的昌盛。”
聽了李世民如此一說,心中更有其爲生身之父的感覺,他開口道:“父皇如此教誨,孩兒方感心安。還有一事,孩兒要向父皇稟明。”李世民道:“逸兒你講!”
李塵逸道:“孩兒在太行山中時,得關外‘觀星羽士’冒死報訊,才知道有人潛入長安,欲不利於我大唐王朝。今年一入秋,我和倆個忘年交就來到京城,侍機阻止這件事的發生。”李世民插言道:“這倆個是什麼人?”李塵逸道:“我這倆個忘年交都是心熱之人,一個是‘清風劍客’顧九柳,另一個是‘翻天掌’聞道莊。”李世民一聽二人的名字,“啊”的一聲叫了起來,道:“這倆個人都是成名的俠客,尋常人想見他們一面都難,這樣的世外高人都能爲大唐出力,難怪我朝興旺!”
李塵逸接着說道:“事情發生時,我進山中,他二人留在京城,監視潛入城中的其他幾個奸細。如果料得不差,那幾個潛入城中的奸細肯定被他們料理了。”
李世民道:“逸兒,你是否能將他二人請入宮中,我好封賞他們二位。”李塵逸搖了搖頭,道:“他們二位閒雲野鶴,不會進宮的。”李世民笑道:“我熟知江湖豪士的性情,但有機會我一定會與他們見上一面。”
李塵逸又道:“父皇,自入宮後,一直沒與他們二位謀面,他們二人不知我的狀況,一定心急。因此,我想出宮去與他們二人聚一聚,好讓他們放心。”李世民笑道:“朋友間理應如此,逸兒你去吧!待你辦完外面的事兒,讓禮部與你講一講朝中的事兒,以後你就會習慣朝中爲人處事的方式了。”
二人出了御花園,李塵逸告別李世民,向皇宮外走去。望着李塵逸遠去的背影,李世民搖了搖頭,深嘆一口氣,沉思着走向御書房。
李塵逸直奔顧九柳、聞道莊二人所住客棧,向小二打聽,知二人仍住此處,便興沖沖進了客棧。
自打與李塵逸分手後,顧九柳、聞道莊二人就有些後悔:“雖然李塵逸功力奇高,但究竟是個孩子,他自己進山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二人可就終生悔恨了!”後來,二人在皇城外巡視,果見幾個武學高手夜入皇宮,估計不是什麼好路數。二人出手,擊潰夜侵皇宮之人。第二天,聽說皇上山中被人襲擊,幸得一少年劍俠相救,而今已回皇城。
顧九柳趕緊找到“徹地鼠”董升,讓他迅速打探李塵逸的消息。“徹地鼠”董升千方百計打探,得知李塵逸爲救皇上,力戰十數武林高手,雖救得皇上平安,可自己也身受重傷。聽到這消息,依聞道莊就要夜探皇宮,但被顧九柳阻止,怕夜入皇宮,引起誤會。又過幾日,“徹地鼠”董升探得李塵逸傷已無大礙,暫留在皇宮。顧九柳與聞道莊等商議,二人暫留在京師,待李塵逸傷愈後,定會前來會面。
顧九柳一見李塵逸,興奮得大叫一聲,撲上前來,緊握雙手,半晌說不出話來,聞道莊只好在一旁跺腳拍手。
三人平靜下來,李塵逸講了事情經過,並說明要留在京城。顧九柳、聞道莊有心勸他不要介入朝廷中事,免得引出麻煩,但又想李塵逸爲查明自己身世,除此別無他策。二人向李塵逸告別,回太行山家中,行前告訴李塵逸,若有事情,二人得訊即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