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風漸消,萬物恢復平靜。
沈珏卻還是緊緊地抱在阿求的懷中,一句話也不敢說。老幺和老二的死,歷歷在目,沈珏忘不了老幺和老二慘死的畫面。
阿求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少主,我們沒事了。”言罷,抱着沈珏,阿求就要往如意門府邸趕去。
“求叔請留步——”
阿求抱着沈珏走了沒多遠,便聽到身後一女子的聲音喊住了他。
阿求抱着沈珏轉身望去,一名身着黃色絲綢玲瓏緞子衣的妙齡女子眼睛一睜不眨地看着他和沈珏。而這名黃衣妙齡女子的背後是兩名打扮的猶如神話故事中黑白無常裝扮的人,一男一女分站在黃衣妙齡女子的身後。他們的身後是一二十個打扮的猶如殭屍的人。
沈珏喊道:“殭屍——殭屍——”言罷,沈珏着急地哭喊起來。
黃衣妙齡女子笑着道:“沈少主不必驚慌,他們不是殭屍,也不是妖怪,乃是我的奴僕。”言罷指着伸手的一男一女道,“這兩位就是外面傳說中的鬼使神差的黑無常和白無常。至於陰魂不散,已經奉我之命外出辦事了。”
阿求道:“陰魂不散、鬼使神差原來說的是四個人,我還一直以爲說的只是幽冥谷的玄乎之處。”
黃衣妙齡女子道:“外人總會以訛傳訛,求叔不必在意。”
阿求問道:“姑娘如何稱呼?爲何喚我爲求叔?”
黃衣妙齡女子行禮道:“小女子聶小倩,早前曾經受到過沈老門主的援助才得以活下來。早前聽說有人會對如意門不利,小女子便帶着家奴前來救援,沒想到還是來晚了一步。所幸是找到了求叔和沈少主,也算是沒有白走一趟了。”
阿求聽聶小倩這麼一說,這纔想起了數年前隨着沈翠山的確救過一名姓聶的女子,只是當時姓聶的女子不過十來歲的小女孩。如今站在阿求面前的卻是如花似玉的大美女了。
阿求道:“原來是聶姑娘。”言罷,行禮道,“阿求代如意門多謝聶姑娘救命之恩。”
聶小倩慌忙扶起阿求,道:“求叔不必多禮。”扶起了阿求,這才繼續道,“對付如意門的絕對不僅僅是京城八怪這些小角色,求叔此行有何打算?”
阿求聽罷,想起了臨走之前,沈翠山的交代。
“阿求,這是如意門的鎮門之寶如意鐮刀,它的身上肩負了一個重要的秘密,和珏兒一樣重要。你務必要保證他們兩個的安全”
如今最重要的是手中的如意鐮刀和少主沈珏的安全,阿求若是帶着沈珏在江湖上行走,難免會遭到各路殺手的狙擊,到時如意鐮刀和沈珏的安全都無法保證。
阿求道:“如今,江湖上人人覬覦如意門的如意鐮刀和少主沈珏,天底下恐怕沒有我和少主的容身之地了。”言罷,阿求長長地嘆了口氣。
聶小倩抿嘴笑道:“求叔不妨隨我去幽冥谷居住,有我幽冥谷作爲天然的屏障,外人絕對是不可能找得到沈少主和求叔的下落的。”
阿求聽罷,認爲此計甚好。但是想到江湖上對幽冥谷的傳說,一時之間猶豫不已。聶小倩似乎知道了阿求的顧慮,便道:“求叔,幽冥谷並不是外人傳說的那樣的,你隨着我來看看就知道了。”
言罷,聶小倩向身後的鬼使神差黑白無常使了一個眼色,頓時一頓白白的煙霧從地間升起,阿求和沈珏很快便迷迷糊糊地昏睡過去。
陰魂不散、鬼使神差的幽冥之谷其實是別有洞天。
阿求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一件寬敞明亮的房間裡面,房間的裝修佈置顯然是一戶大戶人家所裝扮的,和如意門的裝扮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阿求努力回憶起先前的情景,只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地昏睡了過去,途中所發生的一概不知。而這個時候,沈珏沒有在他的身旁。阿求擔心不已,慌忙爬起來,四處尋找。房內尋找了個遍,也沒有找到沈珏的身影,阿求拉開房門往房外尋去。、
打開房門,阿求徹底的被眼前看到的景色給愣住了。
空山寂寂,冷月無痕。寒星懸浮於天幕之上,彷彿點點光斑,如同棋佈。夜色中的山谷,本來是悽清幽冷的,好像荒蕪人煙的隔壁,但是如果仔細看去,會發現地面上花團錦簇,樹木蔥蘢,整個空氣中,盪漾着花的幽香,和草木的清香,兩股香氣交織在一起,令人如癡如醉。
忽而,一聲鳥唳劃破了夜色中寂寥的山谷,憑空多了一點生氣。天邊的盡頭飛來無數鳥羣,寒鴉萬點,絡繹不絕。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山谷,整個世界彷彿由地域變成了天堂,原來,山谷之中,絕壁之下,竟然有着無數低矮的瓦房,連成一片屋海,仿若人間仙境,世外桃源。
“這,這是幽冥之谷嗎?”阿求愣愣地說道,將尋找阿求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
“求叔——求叔——我在這裡。”
沈珏的聲音遠遠地傳來,阿求循聲望去,日出之處,沈珏對着阿求不停地揮手。
阿求嚷聲喊道:“少主,少主,你怎麼去那邊了?”
沈珏道:“是聶姐姐帶我過來的,她說你睡一會兒就醒了,沒什麼大事。求叔,你快過來看日出。”
“好嘞——”阿求聽罷,會心地笑道,仰着頭往前一蹋,這一踏,讓阿求心驚不已。房門之外,竟然是懸崖峭壁、深不見底的懸崖,下面雲霧繚繞,根本看不到地板或者是橋面。
阿求自喜謹慎,若不謹慎的話,此時可能已經跌落下去,粉身碎骨了。
沈珏見狀,道:“求叔,不用怕,你隨便走,下面是一座很寬很寬的橋呢?”
阿求聽罷,頓時放寬了心,大踏步的往前踏去。果不其然,阿求並沒有掉下去,反而猜到了橋面,咚咚作響。阿求發自內心的佩服幽冥之谷的巧奪天工,這絕非凡人所能建造的成的。阿求活了將近六十年了,從來沒有到過這樣的地方。
走近了沈珏和聶小倩,阿求便道:“多謝聶姑娘的救命之恩,想不到這世人傳說凶神惡煞猶如人間煉獄的幽冥之谷竟然是彷彿仙家修真之地的世外桃源,這簡直不敢想象。”
聶小倩笑道:“說了你來了不會後悔吧?這個地方你喜歡嗎?”
阿求滿意地點了點頭。聶小倩的目光落在了年幼的沈珏的身上,沈珏毫不猶豫地點頭道:“我喜歡這裡,我想在這裡住上幾年。求叔,你看行嗎?”
阿求的目光望向了聶小倩,聶小倩笑道:“甭說幾年,沈少主就算是住一輩子,都可以!”
“不,我不能住一輩子,我就住幾年。”沈珏突然道。
“啊?”聶小倩和阿求幾乎同時發出質疑的聲音。
沈珏解釋道:“我就住幾年,還要出去替爺爺報仇,重振如意門的聲威。如果我在這裡住一輩子,忘了身上的深仇大恨,那我豈不是樂不思蜀的劉阿斗呢?怎麼對得起爺爺、爹爹的在天之靈呢?”
沈珏的話一完,頓時讓聶小倩佩服不已,對比自己小几歲的沈珏越發的喜歡,稱讚道:“沈少主小小年紀就有此等胸襟,不愧是名門之後啊!”
阿求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想起沈翠山的託付,阿求倒願意沈珏就住在幽冥之谷一輩子不出去,到時便算是完成沈翠山的重託了。阿求又不敢名言說出來,只得一個人悶在獨自裡,悶悶不樂。
聶小倩拿出如意鐮刀遞給阿求,道:“求叔,這是如意門的如意鐮刀,現在歸還給你。”
阿求接過鐮刀,看着鐮刀長長地嘆了口氣,道:“臨走之前,老爺說了,這如意鐮刀和少主同樣重要,他們的身上潛藏了一個重要的秘密,要我帶着少主好好地活下去。我倒是想啊,如果能在這裡待一輩子就待一輩子吧,也讓如意鐮刀從此隱跡江湖,讓秘密消失,不再害人。”
阿求的話意味深長,卻也深奧難懂。聶小倩和沈珏都不明白阿求說的是什麼意思,但又不願細問,也知道就算細問阿求也不願多說,便將精力轉移到日出之景之上,看着冉冉上升的太陽,聶小倩、沈珏、阿求二人心思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