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
噠噠噠——
馬蹄聲震天動地的從遠處傳來,直接傳到了坐在院中的沈老太爺的耳中,沈老太爺左手捋着自己銀白色的長長地鬍鬚,目光遊離般地嘆了口氣。右手拿着的卻是一把鐮刀,一把可以殺人的鐮刀。
“弟兄們,大家趕快點。廠督說了,要趕在太陽下山之前取下沈翠山的人頭,還要拿回他的如意鐮刀。不快點,晚啦,我們誰都擔當不起!”馬羣中,一名身着黑衣的蒙面男子跑在最前面,邊行邊對背後的七名黑衣蒙面人說道。
“呔,大哥。沈翠山都已經八十好幾了,難道還怕他跑了不成?”最後的一名黑衣蒙面男子狂妄地問道,“就算他能跑,跑的過我們的四條腿嗎?我們八匹馬三十二條腿足以追上沈翠山這老頭死百次千次了。”
爲首的黑衣蒙面男子怒斥道:“廠督大人說了,沈翠山是如意門的掌門人,也是如意五環刀法的唯一傳人。我們不得輕敵,否則讓沈翠山逃跑了,誰也交不了差。”爲首的黑衣蒙面男子說完,一聲吆喝,騎着自己的坐騎一騎絕塵而去。
其他的七名黑衣男子緊隨其後,直奔如意門的大院而來。
如意門,大院內。
沈翠山依舊面不改色地捋着鬍鬚握着如意鐮刀,目光裡充滿了堅毅,卻又略顯無奈。
沈翠山想不到自己橫行江湖數十年,年過八十了,還要將自己在六十歲就封存的如意鐮刀給解封出來,而且還要讓如意鐮刀吸食人血。這並不是沈翠山想要見到的情景,卻也是沈翠山不得不接受的事實。
“爺爺——爺爺——”
背後突然傳來一陣十歲左右的少年的呼喚的聲音,沈翠山聞聲回頭望去,來者乃是他最疼愛的孫子——沈珏。
沈珏一把撲進沈翠山的懷裡,哭訴道:“爺爺,你跟我們走吧!我們不打了,我們逃的遠遠的,逃到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快樂的活下去。爺爺——”
沈翠山摸着沈珏的後腦勺,長長地嘆了口氣,道:“珏兒,該來的總會來的,我們逃也逃不掉的。你快走,和你求叔他們走,走的遠遠的,不要回頭——”
沈珏道:“我不走,我要陪着爺爺殺壞人,我要讓他們知道,我們如意門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沈翠山聽到孫兒有此等志向欣慰不少,但是想到了孫兒年方十歲,只是一個小孩,又不忍心孫兒慘死,便道:“珏兒,倘若你爹爹還在人世,絕對沒有人會對如意門不敬的!可惜啊,可惜啊——”
沈翠山想到了自己的兒子沈雲。本是年少成名的天下第一刀的沈雲在八年前莫名其妙地死了,而且是死在了自己的如意鐮刀之下。
沈翠山當年接到愛子冰涼的遺體的時候,泣不成聲。當見到愛子是的的確確死在如意鐮刀之下後,沈翠山保持了沉默。這一沉默就是八年。
沈珏道:“如果爹爹在,絕對不會讓壞人欺負我們如意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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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駕!駕!駕!”
正當沈翠山和沈珏還在聊天之際,屋外卻想起了喧嚷地吆喝聲。
沈翠山大驚不已,知道此時讓沈珏離開,已經不可能了。便叫來了一名五十歲上下的老者,抱起沈珏。這名五十歲上下的老者就是沈翠山先前說的求叔。
沈翠山對着求叔道:“阿求,珏兒就交給你了,務必要保證珏兒的安全。”
求叔是如意門的管家,也是沈翠山的心腹,是沈翠山最信任的人。
求叔抱着沈珏道:“老爺,阿求定當不顧一切也要保住少主的安全。哪怕是拼了自己的性命,也不能讓少主落入東廠的手裡。”
沈翠山聽罷,道:“不,你不能死。你不光要保證珏兒的安全,你還不能死。”沈翠山言罷,將手中的如意鐮刀遞給求叔,繼續道:“阿求,這是如意門的鎮門之寶如意鐮刀,它的身上肩負了一個重要的秘密,和珏兒一樣重要。你務必要保證他們兩個的安全,你做的到嗎?”
阿求接過如意鐮刀,堅毅地道:“阿求定不辱使命。”
沈翠山聽罷,舒了口氣,道:“你這麼說,我便放心了。我知道,阿求能夠答應的事情,沒有一件辦不好的。他們就要來了,你們快走吧!”
沈珏喊道:“爺爺,我不能走——不能走——”
沈翠山深情地道:“珏兒,你得走,走了以後一定要聽你求叔的話,不要調皮,要好好地活下去。”
沈珏道:“爺爺,我不能走,我要跟你在一起!求叔,放我下去!放我下去!”
阿求深知沈翠山的性格,沈翠山做過的決定,就會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做好。因此,抱着沈珏,任憑沈珏糾纏胡鬧,也還是抱着沈珏往後院退去。
如意門的大院之內,也就只剩下捋着鬍鬚的沈翠山,他的手裡已經沒有了如意鐮刀。
門口,八匹馬慢慢地停了下來,八名黑衣蒙面人同時進入如意門的院中。
此時,如意門除了沈翠山已經找不到任何一個活人。
黑衣蒙面人並不想傷害無辜,而是直奔主題。
爲首的黑衣蒙面人走近才道:“沈門主,廠督大人想要借你的如意鐮刀一用,不知道給還是不給?”
沈翠山冷哼道:“借?應該是搶吧?”
爲首的黑衣蒙面人聽沈翠山的話,一時語塞,良久才道:“沈門主,在下也是奉命行事,還請沈門主將如意鐮刀交出來,弟兄們好回京城交差。”
沈翠山冷眼看着爲首的黑衣男子道:“老夫若是不給,你們是想要把老夫殺了,然後奪走如意鐮刀嗎?”
沈翠山的話一出,又一次讓爲首的黑衣蒙面人語塞,過了一會兒才道:“沈門主,我們並不想和你爲敵。”
沈翠山道:“你們蒙着面進如意門開始就已經與老夫爲敵了。現在倒好,還想裝無辜嗎?老夫並不買你的帳!”
“你!”
爲首的黑衣蒙面人聽到沈翠山的話,頓時大怒,握緊了手中的劍,對着身後的七名黑衣蒙面人道,“大家聽好啦。廠督有令,格殺勿論!”
七名黑衣蒙面男子聽到爲首的黑衣蒙面人的話,頓時精神奕奕。
爲首的黑衣蒙面人繼續道:“大夥兒利索點,可別丟了我們京城八怪的臉。”言罷,爲首的黑衣蒙面男子右手一揮,其他的七名黑衣蒙面男子頓時幾乎同一時間拔出手中佩劍,直奔沈翠山而來。加上原本就靠近沈翠山的爲首的黑衣蒙面男子,頓時,沈翠山被八位身懷好手的男子圍的水泄不通。
沈翠山冷聲道:“來吧,一起上吧!要你們嚐嚐當年‘冷麪寒刀沈翠山’的厲害。”言罷,兩手指上發出劍氣,將一起砍上來的劍託在半空中,京城八怪頓時對沈翠山是無可奈何。
爲首的黑衣蒙面男子見所有的劍都被沈翠山給困住,心驚不已,但也沒有慌亂,左手從腰間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暗器,對着沈翠山射來。
梭梭——
梭梭——
只聽見嗦嗦嗦的聲音,數根銀針同時發出,往沈翠山射來。
沈翠山見到暗器,驚道:“暴雨梨花針?你們居然得到了唐門的人的幫助。”
沈翠山根本就沒有時間等京城八怪的人答話,話一說完,倏地縱身而起,瀟灑飄逸地躲過了黑衣蒙面人的銀針,毫髮未損。
爲首的黑衣蒙面男子驚道:“不愧是以前的武林至尊,冷月寒刀沈翠山真不愧是名冠江湖的人物。老幺我佩服。”
爲首的黑衣蒙面男子名叫老幺,老幺其實並不是他的本命,而是他的綽號。由於老幺好記,久而久之人們也就只記得他叫老幺而忘記了他的本名,就連他自己也只記得自己交老幺這個名字。
沈翠山道:“老夫雖然年邁,但是對付你們這羣跳樑小醜並不乏力。”言罷,衣袖間一揮,袖中發出八根銀針,分不同地方向刺向京城八怪。
老幺眼疾手快,也不忘提醒自己的兄弟,喊道:“大家注意啦!”
老幺的話說完,銀針已經擦着自己的左臉蛋而過,雖然閃躲的及時,但是左臉蛋被擦破了皮,臉上頓時流滿了鮮血。
老幺正要罵人,卻看到身邊的七名兄弟已經摺了三個,全部被沈翠山的銀針所傷。
老幺喊道:“老五、老六、老七,你們怎麼啦?”
此時,老五、老六、老七被沈翠山的銀針擊中命門,死去多時。
老幺怒道:“你是要逼我用它的!”
言罷,右手從膝蓋處掏出一把弓弩,往着沈翠山刺來。
弓弩的速度和力量比銀針要大很多,沈翠山年過八十,前幾發還能躲過去,但是久而久之便顯得體力不支。
只聽得“哎喲!”一聲,沈翠山被老幺的弓弩由後背刺入,倒地不起。
老幺見自己得逞,喜道:“哈哈,你終究還是栽在了我的手上。”高興之餘,帶着生下來的四名兄弟,跑到沈翠山的身邊。
老幺本以爲沈翠山倒地便意味着死亡,卻不曾想到倒地的沈翠山也有反抗的餘力。四人剛走近沈翠山,沈翠山倏地躍起,手中的劍氣便殺了兩人。
“老七、老四!”老幺怒喊道,但是老七、老四因爲反應不及時,被沈翠山所傷。
老幺怒道:“是你逼我的!大家用弓弩殺他,不留活口。”
老幺的一把弓弩已經讓沈翠山難受了,更不用說老二、老八的弓弩了。三個人,三張弩,分不同的方向,讓沈翠山無處可逃。
“啊——”沈翠山被三隻弩射中命門,徹徹底底到底不起,苟延殘喘。
老幺走近沈翠山,此時的沈翠山完全沒有了還手的餘力。老幺道:“沈門主,你這是何苦呢?非要弄的個兩敗俱傷?”
沈翠山道:“何苦?回去告訴魏忠賢這個混蛋,他永遠得不到他想要的東西。”言罷,沈翠山咬舌自盡。
老幺吩咐老二和老八去尋找如意鐮刀,但久久沒有找到。二人尋思着,沈家還有一名叫做沈珏的少年,而此時沈珏並不在如意門內,便料到如意鐮刀隨着沈珏逃了。老幺立刻吩咐老八留下來處理好死去的兄弟的後事,自己和老二往後院追去。目標就是趕上沈珏,奪回如意鐮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