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晴雪吃驚慈恩竟然可以躲掉自己的長鞭,心下不爽,便又是一鞭往着慈恩打來。慈恩怒喝一聲,雙手空中劃過,一招少林寺的‘拈花指’中的‘佛祖拈花’夾起地面一片落葉,梭梭兩聲,向着傅晴雪的長鞭打去。
嚓!
響聲貫徹曠野,猶如萬馬奔騰,恰似飛天瀑布,響聲過後便是一陣沉寂。傅晴雪冷哼一聲,再是一鞭帶來,慈恩接着一招‘佛祖拈花’,手中夾住了兩片葉子,而這兩片葉子分不同地方向迎接傅晴雪的長鞭!
慈恩已經轉守爲攻,以攻爲守!
轟!
漫天巨響,驚天動地。只見得慈恩和傅晴雪彷彿化作天空兩道長虹,一紅一綠,相互交錯。紅的是傅晴雪,綠的是慈恩。這一紅一綠互不相讓,猶如猛虎下山,發自肺腑的咆哮,又好像森林的獅子,在黑暗的空中怒吼!
啪!
傅晴雪皺眉,害怕戰久了自己回落後,手中的長鞭,竟然收回,再是一招詭異的出手,向着慈恩的後背打來。慈恩只是默唸一聲“阿彌陀佛”,拈花指中的‘迦葉微笑’不偏不倚地夾住了傅晴雪的長鞭。
嗡!
別看慈恩只是用了兩隻手指,任憑傅晴雪掙扎,其手中的長鞭也掙脫不了慈恩的‘迦葉微笑’!傅晴雪加大力度掙扎,也未見得成功。沒有拿長鞭的手,竟然凌空聚氣一團黑氣,揹着慈恩的胸口擊去。
值此千鈞一髮之際,慈恩的左手竟然也用了一招‘寒梅吐蕊’,想要用‘寒梅吐蕊’的至溫至柔之力以柔克剛。奈何慈恩修爲不夠而傅晴雪卻是修煉了千萬年的魔族長老,傅晴雪一發力,慈恩便覺得自己招架不出。
‘寒梅吐蕊’中的蕊還沒吐出來,便被傅晴雪發出來的黑氣所傷。
嘿咻!
慈恩後退數步,倒地不起!
傅晴雪冷笑一聲,道:“你個凡間的和尚,也敢來度化我?我今天就要你去參見西天的釋迦摩尼!”傅晴雪言罷,一鞭就要擊向奄奄一息的慈恩。
就在長鞭快要擊中之際,慈恩竟然神奇般地席地而坐,口中唸唸有詞,道:“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
傅晴雪大驚,停下來,道:“你個大和尚,竟然臨死前也還是要跟我念《般若波羅蜜心經》?你腦袋裡裝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
慈恩和尚也不回答傅晴雪的話,依舊是念着《般若波羅蜜心經》,彷彿傅晴雪不存在一般,不停地念着《般若波羅蜜心經》的經文。
傅晴雪並非大奸大惡之徒,對老和尚慈恩也並無惡意,等慈恩唸了一百遍的《般若波羅蜜心經》的經文的時候,傅晴雪才道:“大和尚,你真心想要度化我?”
慈恩一句禪語過後,點頭稱是。
傅晴雪貼近慈恩,前胸搭後背,嫵媚地道:“想度化我可以,但是你前提是和我成親洞房,共享魚水之歡。”傅晴雪言罷,還特地往着慈恩的口中吹了一口香氣。
慈恩頓覺心窩暖暖的、癢癢的,幾欲把持不住,道:“貧僧要度化你不假,但是佛家有十大戒律,其中有一條就是色戒,貧僧不能和你成親,更不能和你洞房。”
傅晴雪倒也不生氣,語氣更加的嫵媚,眼神也異常的迷離,前胸搭後背,靠的更緊,柔聲道:“不成親不洞房也可以,但是你得親我一下。”
慈恩往前一傾,試圖遠離傅晴雪,怎奈傅晴雪竟然好像一塊軟軟的橡皮球一樣,貼身不放。慈恩用力轉身,只聽得“啵!”的一聲,慈恩的嘴脣剛好將傅晴雪的香脣吻住。
這不光慈恩吃驚,傅晴雪也感覺不可思議,沒想到慈恩和尚膽子這麼大,竟然就這般奪走了自己的初吻。
慈恩慌張將傅晴雪推開,使勁地抹嘴脣,口裡不停地念叨“空即是色,色即是空,阿彌陀佛——”
傅晴雪瞪大眼睛盯着慈恩,道:“臭和尚,你膽子到蠻大的嘛!現在你自己都破戒了,還想要度化我嗎?”
慈恩雙手合十,道:“貧僧還是要度化你。”
傅晴雪道:“度化我可以,你還得答應我一件事情。”
慈恩這個時候已經豁出去了,便道:“只要不破壞清規戒律,不違背俠義道,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
傅晴雪掐指一算,便道:“你得跟我去幽冥谷,幫我鎮守我魔族的一項重要的寶貝,六百年後若是你我還活着的話,我就隨你一起步入空門,潛心學佛修道。”傅晴雪只道眼前的慈恩和尚絕非大奸大惡之徒,而且行事光明磊落,是一個守護《月光寶盒》的不錯的人選。
而且,幽冥燈塔的玄乎之處就是,進入燈塔的異族若沒有魔族幽冥谷谷主的幫助,是不能會出得了幽冥燈塔的。傅晴雪這麼做,還是爲了擺慈恩一道。慈恩不過是凡人,再怎麼修煉,頂多活過百歲便會圓寂。可是她怎麼知道,慈恩長老竟然活了六百年,直到聶小倩和沈珏的出現,才圓寂昇天!
過了慈恩長老這關,沈珏和聶小倩二人快步往上層樓爬去。通往上層樓的通道很窄,剛好只能過一個人。沈珏和聶小倩二人不得不併列而走,沈珏走在前面,聶小倩走在後面。沈珏倒是無心關心上層樓會是誰來鎮守,而是對牆壁上的壁畫關心不已。
慈恩長老鎮守的第一層乃是佛家修佛之處,周圍雕刻的盡是關於佛家的典故。比如說釋迦牟尼在菩提樹下參悟成佛,釋迦牟尼爲了能夠拯救掉在坑內的小老虎,甘願用自己的身軀喂雄鷹......經典故事重現在壁畫上,即使從小聽這些故事長大的沈珏也倍感驚異。
這一層,風格格外不同。壁畫上雕刻的並不是佛家的典故,而是一些山水田園風光。引起沈珏格外注意的要屬一幅唐代詩人王維所繪的《洛神賦圖》,話的右側還雕刻着曹植的《洛神賦》。
“黃初三年,餘朝京師,還濟洛川。古人有言,斯水之神,名曰宓妃。感宋玉對楚王神女之事,遂作斯賦.....”
沈珏一字一字地讀着《洛神賦》,欣賞着《洛神賦圖》,心裡頭涌現了一股親切的感覺。洛神賦圖上的美貌女子似曾相識。
“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鬆。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迴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穠纖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御......”
沈珏忘乎所以地看着《洛神賦》讓身後的聶小倩倍感詫異,道:“你爲何對着洛神圖情有獨鍾呢?”
沈珏若有所思地道:“美哉,美哉,好美的一位女子。”
聶小倩道:“洛神當然美啦!還要你個黃毛小孩作評論嗎?”聶小倩將沈珏往前一推,沈珏這才移步繼續往前。
不一會兒便來到上一層,樓廳內睡着一名白衣秀士。見到沈珏和聶小倩出現以後,不但沒有起身,反倒是翻了個身,背對着沈珏和聶小倩二人繼續睡覺。
聶小倩大驚,走過去想要問個究竟,卻聽到重重的打鼾的聲音。聶小倩心道:“莫非他有意放我們上去,故意睡覺不成?”想罷,心下暗喜,對着沈珏道,“珏兒,長老有意成全我們,我們快上去吧。”
沈珏聽罷,輕聲走到聶小倩的身邊,二人躡手躡腳地往第三層樓走。不敢呼吸一口沉氣,生怕驚醒睡覺的秀士。
噼啪!
聶小倩和沈珏二人滿以爲此關異常簡單,卻不料眼前突然之間出現了一個人身。二人迷惑不已,定睛掃向秀士睡覺之處,已經空無一人。擡頭望去,方纔睡覺的白衣秀士竟然倒掛在懸樑之上,閉着眼睛對着沈珏和聶小倩。
聶小倩暗道:“長老並沒有睡覺,而是在試探我們。”
沈珏卻管不了這麼多,白衣秀士往左邊攔,沈珏便往右邊走。白衣秀士往右邊攔,沈珏便往右邊走。但是,閉着眼睛打着鼾的白衣秀士似乎知道沈珏的心思,每一次剛好把沈珏的路給攔得嚴嚴實實。
沈珏大怒,道:“你個酸秀才,爲何要躲我的去路?”
聶小倩慌道:“珏兒不得無禮。”立刻將沈珏拉倒身後,保護起來。隨即拱手作揖,道:“長老,在下幽冥谷谷主聶小倩,現在需要拿走月光寶盒,還請長老成全。”
聶小倩一言既出,白衣秀士也不搭話,周圍一片沉寂。
片刻過後,聶小倩又道:“在下幽冥谷谷主聶小倩,現在需要拿走月光寶盒,還請長老成全。”聶小倩提高了聲調,迴音在塔內響徹,猶如驚濤拍浪之聲,久久沒有消失。
怎知倒掛在懸樑之上的白衣秀士依舊像是沒有聽到一般,打鼾的聲音更大了。鼾聲與聶小倩的聲音交融在一起,倒像是一場奇葩的交響樂。叮叮噹噹、滴滴答答的,幽冥燈塔的第二層一刻鐘過後,也沒有消停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