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山澗在幽冥玄境的深處,是一塊極爲隱秘之處,若非幽冥玄境的長老級別的人物,是找不到幽冥山澗的。
沈珏跟着幽冥左使一路前行,出了幽冥神殿後,往東拐,迎着太陽升起的方向而去。
入秋的太陽像被罩上橘紅色燈罩,放射出柔和的光線,照得身上、臉上,暖烘烘的。 和煦的陽光,透過稠密的樹葉灑落下來,成了點點金色的光斑。
沈珏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因爲金色的陽光之下,還有鮮紅的血跡,周圍也充滿了濃濃地血腥味以及腐屍的屍臭味,若不是沈珏會憋氣的功夫,或許早就會吐了。
好不容易便來到了一處山澗之處,左邊的草叢中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塊石碑,石碑上的字跡因爲風吹雨曬,模糊不清。但是還是能夠分辨得出上面有四個字——幽冥山澗。
沈珏這才仔細觀察起這幽冥山澗來。幽冥山澗四處圍繞着五百米左右的高山,山上長滿了青色的松樹,比較密。而山澗之下,理所當然便是一條小溪。溪水叮咚叮咚的流淌着,彷彿一首悠揚清雅的歌,讓沈珏瞬間變流連忘返。
但沈珏沒有被這安逸的氣氛迷糊,而是邊走邊對着幽冥左使道:“左使,幽冥山澗可是一塊風水寶地啊。”
幽冥左使道:“風水寶地的確是風水寶地,可是你知道這其中的奧秘嗎?”
沈珏搖了搖頭。
幽冥左使道:“幽冥山澗之所以這番安逸清靜幽雅,都是因爲我魔道的至寶‘月光寶盒’的功勞。”
沈珏不解,問道:“月光寶盒有這麼厲害嗎?”沈珏雖然是仙界玉珏仙童轉世,卻對天道、魔道、人道的恩怨知之甚少。
幽冥左使知道的也不多,勉強解釋道:“東廠的楊公公爲什麼會帶着一幫御御林軍、太監去叨擾幽冥谷?”
沈珏道:“我聽聶姐姐說過,九千歲魏忠賢垂涎幽冥谷的月光寶盒纔來的。就像我沈家如意門爲什麼要被魏忠賢滅門一樣,也是因爲我身上的這把如意鐮刀。”沈珏言罷,嘆了口氣。
這一世,他一如既往,總是要經歷無數次生離死別,哪怕是已經貴爲人道的宗主,沈珏年紀輕輕便失去了父親和祖父,而且出生後就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
幽冥左使道:“其實並不是九千歲魏忠賢想要,他一個凡夫俗子得到了如意鐮刀、月光寶盒這兩件上古至寶,也掀不起大風大浪。他只不過是魔君通天教主安插在凡間的一顆棋子罷了。”
沈珏驚道:“你的意思是說,真正想要月光寶盒和如意鐮刀的是魔君通天教主?”
幽冥左使點了點頭。
此時,二人已經走到了幽冥山澗的腹地,幽冥左使示意沈珏站在原地不動,自己走上前去,對着一塊並不起眼的石頭唸唸有詞。
隨後,轟隆一聲,這塊不起眼的石頭竟然慢慢地旋轉起來。緊接着又是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石頭後背的石壁緩步打開。
沈珏暗驚,不得不感嘆幽冥山澗的巧奪天工,或許數百年前的某一世,沈珏去過的花果山水簾洞府也比不過幽冥玄境的幽冥山澗石壁。
石壁即開,幽冥左使道:“此乃我幽冥山澗的靈璧,可以直通九幽。”
沈珏聽到九幽二字,神情爲之動容,忍不住問道:“幽冥玄境還能夠通往幽都嗎?”
幽冥左使道:“當然可以。如果說幽冥谷是幽冥玄境的門戶,那麼幽冥玄境就是九幽之地幽都的門戶。方纔我聽冥王稱你爲宗布神,我並不知道宗布神所爲何物。沈少主,我希望進入九幽之地後,你不要胡亂說話,一切跟着我做就可以了。”
沈珏點了點頭。九幽之地,乃是地底深處衆地仙聚集之地。數千年前,沈珏還是宗布神統領萬鬼的時候,他就在九幽之地的幽都生活。後來,姜子牙封神臺封神,沈珏得了個玉珏仙童的仙位,長居天庭,未曾來過地界,也不知道宗布神一職現在歸何人所有。
其實,沈珏並不知道,當年姜子牙封神臺封神以後,地界各神已經各就各位。九幽之地已經由天齊仁聖大帝所管轄,其次便是北陰酆都大帝,接着便是五方鬼帝:東方鬼帝蔡鬱壘、神荼,治"桃止山";鬼門關西方鬼帝趙文和,王真人,治"嶓冢山";北方鬼帝張衡、楊雲,治羅酆山;南方鬼帝杜子仁,治羅浮山;中央鬼帝周乞、稽康,治"抱犢山"。
五方鬼帝之後,又是羅酆六天,即是六位守宮神。分別是紂絕陰天宮、泰煞諒事宗天宮、明晨耐犯武城天宮、恬昭罪氣天宮、宗靈七非天宮、敢司連宛屢天宮的守宮神。
除了這等姜子牙封神之時冊封的神靈之外,還有判官、閻羅王、地藏王等神仙,這些神仙各司其職,無時無刻爲幽都工作。
沈珏和幽冥左使一進靈璧,靈璧頓時關閉,隨即靈璧之內出現了一條光明大道。雖然崎嶇坎坷,但沈珏看得到前方有光亮,而這種光亮是給人以信心和鼓舞。
沈珏不免好奇,道:“這天道路就是通往九幽之地的幽都嗎?”
幽冥左使點了點頭。沈珏不免感嘆,數千年前,沈珏爲宗布神統領萬鬼期間根本就沒有見過這麼光明的道路,他和萬鬼只是憑藉着嗅覺在黑暗中摸索,沒想到千年以後,不僅人事變遷,就連幽都鬼域也在變化。
沈珏謹記幽冥左使的話,不敢多言,只是跟着幽冥左使走。幽冥左使每過一個關卡,都需要將袖間的一枚令牌給守門的鬼兵神將查看。每一關的鬼兵神將看了以後,都會畢恭畢敬地給幽冥左使鞠個躬。
這讓沈珏好生奇怪,正準備問幽冥左使,卻想到進來之前幽冥左使的囑咐,話到了喉嚨口,又被嚥了回去。幽冥左使似乎感覺到了沈珏的異樣,便道:“沈少主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
“啊......”沈珏張口說話,卻只能伊呀呀呀地叫個不停,不能發出一聲正常的聲音。沈珏驚嚇不已,擔心自己此後便不會說話了,冷汗直流。
幽冥左使疑惑道:“你說的是什麼?”
“啊......”沈珏倏地跑到幽冥左使的身前,張牙舞爪比劃個不停,好不容易纔讓幽冥左使知道自己莫名其妙不能說話了這件事情。
幽冥左使笑道:“原來如此。”言罷,握住沈珏的左手,在沈珏左手手掌的手心處畫了一個五行八卦,隨後幽冥左使嘴裡唸唸有詞,右手又在沈珏的額頭點了一點,喝道:“破!”
沈珏只感覺到體內一股電流流進,一陣麻酥,整個人好像換了一層皮一樣,輕飄飄的,舒服不已。沈珏道:“怎麼會這樣子?”這一言發出,言辭聲調叮咚叮咚,與之前沈珏稚氣的聲音相差甚遠。
幽冥左使道:“冥王說,你前世雖爲仙界神仙,這一世即便是人道的宗主,但也擺脫不了肉體凡胎,進了九幽之地後只會咿咿呀呀的說個不停。冥王囑咐我給你開光,但不想被我忘記了,沈少主還請莫要責怪。”
沈珏聽後,喘着粗氣,道:“左使,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害的我着急的要死,以爲我從此成爲不說話的啞巴了呢?若是真的成爲啞巴,我以後加賴着你不離開你了!”
沈珏童心未泯,說了一句讓幽冥左使哭笑不得的話。
幽冥左使道:“賴上我幹嘛呢?我又不是冥王,你要找麻煩找冥王去。”
沈珏嘟嘴道:“冥王?我可不敢得罪他。”
“爲什麼不敢得罪呢?”幽冥左使好奇的問道,“昨日你和冥王相見如故,恍若隔世好友重逢,今日卻爲何對冥王忽冷忽熱呢?”
沈珏道:“不爲什麼,就是看不慣你們的冥王。”沈珏言罷,大踏步地往前走,沈珏心裡頭思量着,不能將前夜所見跟幽冥左使說。幽冥玄境絕對是有內奸,而且內奸也沒有調查清楚,他絕對不能輕易將之說與幽冥左使!
幽冥左使好奇不過,正想問個究竟,一看到沈珏的孩子氣的背影,便心軟了,嘀咕道:“這孩子到還蠻有個性的,不愧是人宗的宗主。嘿嘿......”言罷,快步追趕上沈珏,也不再問沈珏話,只是跟着沈珏走。
這樣,二人走走停停,走走停停,來到了一塊稍微空曠的地方。幽冥左使示意沈珏不要再往前走,自己卻向前走了幾步,隨後吹了幾聲口哨,便看到黑暗之中,慢慢地走出了一個身着判官服、手拿判官筆、滿臉絡腮鬍須的男子。
這男子不光長相粗獷,走起路來也是大搖大擺,生怕別人認不出他。沈珏一眼便判斷出此男子便是地獄中有名的判官——崔珏。
崔珏何許人也?隋唐時期人氏,因能“晝理陽間事,夜斷陰府冤,發摘人鬼,勝似神明。”聞名與天下,死後在酆都天子殿中擔任判官一職,負責審判來到冥府的幽魂。
沈珏小時候看戲的時候,有看過“崔判官明斷惡虎傷人案”的戲,而戲中崔判官的裝扮和眼前的崔判官的裝扮大同小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