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如音倒也心境非凡,身爲名門之後的她,面對這樣的諷刺,竟是恭敬地面朝毒七劍持劍稽首,語氣恭而不卑,“好,現在大敵當前,我趙如音就先退一步,不再和你計較,一切都聽你的,剛纔我說了一些過激的話,希望你心胸寬廣一點,不要再計較了!大敵當前,你我同心協力方可取勝!”
毒七劍根本沒有這想到一位身爲豪門之後的二十歲少女,竟然會如此給他面子,要知道他曾經可是在趙如音食物中下過毒的,而趙如音沒有過於計較,只是當場拔劍斬殺他兩位心腹,以正威嚴。
趙如音這一招極其高明,先是以事實作爲論據羞辱毒七劍一番,然後再讓毒七劍在衆人面前找回顏面。
毒七劍只得默然不言,他想要反駁,可是找不出什麼理由反駁,更何況趙如音在言語之中並沒有傷及他的面子。
趙如音乘着這個機會,繼續挽回毒七劍內心那一點兒可憐的尊嚴,“這所有人之中,就數你的狩獵的經驗最爲豐富,我也知道你爲什麼會謊報敵情,不過是想要多賺一點兒而已,你如果請那些劍客們來獵殺這頭七彩玄虹蛇,你最後一定分不了多少利益,我雖然早就知道你毒七劍名聲不好,可我還是來了,與你一同合作絞殺魔獸,你可要好生把握這個機會。”
趙如音一席話反駁得義正言辭,讓這毒七劍很沒面子,可是又無可奈何。
毒七劍就猶如一隻在趙如音非凡的口才之下的傀儡,趙如音時而對他恭敬,時而對他苛責,讓他心中惱火,卻又拿不出一點兒辦法。
毒七劍望向一旁那妖嬈女子,希望她能夠說幾句,以此來震懾住面前這一位年輕的少女。
可那妖嬈傾國的女子瞧見毒七劍的眼神,瞬間猜透了他那一點兒小心思,而後卻輕輕向趙如音側步緊靠,這一番細微的動作算是警告毒七劍,同時表明了她的態度,她的立場永遠和趙如音站在一起。
眼見這一幕,毒七劍沒了任何底氣再發飆,氣氛也隨之安靜了下來。
趙如音的一席話,算是讓衆位層次不一的修武者找回了幾分被騙的面子,方纔暗淡的神色顯這才重煥光澤。
時間就這樣再焦躁不安的等待之中,過去了好半晌,可是他們等待的人仍然沒有出現,這讓當中有些人臉色疑慮起來。
“毒七劍,怎麼你派出去的人還沒有回來?”
“毒七劍,你快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許多人開始爭先恐後地問起來,他們之前根本不敢與毒七劍這般說話的,可是方纔目睹了趙如音那一幕,心中也覺着毒七劍很好欺負。
他們忘記了自己的實力與地位,認定毒七劍畏懼趙如音,不敢對他們如何。
狐假虎威之人,永遠是那麼多,永遠是那麼愚蠢。
這種以下犯上的氣勢,就彷彿足以燎原的星火一般,剎那之間在整個團體中燃燒起來。
他們畢竟還很年輕,所以,有很多道理他們自然也不明白。
不明白,就要付出代價,而在這個亂世,那就是生命的代價。
“就是就是,毒七劍,我們跟着你來,就是因爲你對我們說你擁有豐富的狩獵經驗,所以我們纔跟着你來這裡,你可不要騙我們!”
“如果你敢將我們當成棋子的話,我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毒七劍,希望你能夠遵守你的諾言!”
人羣之中的浮躁氣氛此起彼伏,蓋有星星燎原之勢,唯有七八位心境沉着之人一直保持着冷靜,趙如音算一位,那兩名侍衛算兩位,之前那妖媚女子算一位,還有一位胸前刻有“雷”字的中年男子,除此之外還有一位長相尖嘴猴腮之人。
這幾位一直沉默不言,顯是沒有勸架的意思。
而還有一些怒火中燒的,顯然是毒七劍的嘍囉,他們滿目怒火地望着眼前這些生事者,恨不得將這些生事者的脖子捏碎,可他們側過臉來,眼見他們的主子毒七劍沒有答話,也不敢過於囂張。
“毒七劍,你是不是騙我們?”
“是啊,你是不是有別的什麼目的!”
這帶有“騙”字的這一句話一說出口,毒七劍終於勃然大怒,凝聚真元於掌心之間,回頭一掌,將說話此人擊出百米之遠。
一句慘叫未曾從口中喊出,此人便已瞬間斃命,胸腔一瞬間被強大的真元這裡穿過,形成了一個拳頭般大小的窟窿,而那紅黑的心臟竟是飛出了五百米之遠。
而後一人剛剛想要開口說話,爲其討回公道,還沒來得及開口,下場便又和剛纔那人一樣。
毒七劍出手之快,出招之恨,讓寧鴻遠都有些佩服,“這人劍客實力,果然非同一般!可這等草菅人命之人,留他不得!”
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接近劍客八段實力的修武者,才擁有這等出招速度。
這一下,氣氛徹底安靜了下來。
殺雞儆猴是讓人閉嘴的最好方法, 至少在這樣一個黑暗的時代是這樣。
毒七劍殺了人之後,也沒有率先開口說話,他在等趙如音先開口,
一旁身爲名門之後的趙如音見狀,只得閉眼默哀,但沒有爲那兩位枉死之人討回公道的意思。
毒七劍眼見趙如音遲遲不開口,只得自己先開口,望着一旁的趙如音,語氣恭敬地說道:“各位看一看,就連趙如音姑娘都覺着我殺人是殺對了,各位還有什麼話要說啊?”
衆人眼光皆是向趙如音望去,見趙如音無動於衷,只得啞口無言。
趙如音身爲名門之後,都對毒七劍這種做法默許,他們還有什麼理由造反?
方纔即將反水的星星燎原之勢,立即鴉雀無聲。
一直沒有動容的妖嬈女子,忽然面朝趙如音道:“趙如音妹妹不說話,那就是默認毒七劍做的對了?既然妹妹默認,那我也不多說什麼,毒七劍做的很對。”
“沈紅月姐姐,你說得對!”趙如音方纔還在諷刺這妖嬈女子不知廉恥,現在便又以姐姐稱呼了。
沈紅月?寧鴻遠內心再一次驟然爲這三個字震動。
“難道就是那廣寒宮宮主的妹妹,沈紅月?”
“她怎麼會來這裡?”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一天之內居然遇到兩位名人!我還以爲這死亡森林盡是一些殺人奪寶之人,想不到亦有豪傑光臨!”
“這趙如音果然有些了不起,前面還諷刺這妖女,哦不,這沈紅月,現在卻又立即以姐姐相稱!”
寧鴻遠拍了拍腦袋,恍然自悟,“這有什麼奇怪的,她們這種在任何時候都懂得‘誰是自己的敵人,誰是自己的朋友’的聰明人,絕對不會在原則問題上犯錯的,想這沈紅月能夠成爲那廣寒宮的副宮主絕非凡品,而趙如音更是如此,難怪那少女刺客要將她視爲偶像!”
沈紅月說完之後,當中又有人按耐不住內心對毒七劍的憤怒,準備開口痛罵,沈紅月立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人這才止口。
沈紅月這樣做,卻也是爲了救這人一命,因爲如果這人還開口,毒七劍必定又是一掌,此人哪裡還有生還的機會。
這時,趙如音邁開清雅的步伐,步姿優雅地向前走了幾步,“沈紅月姐姐,你就別再借題發揮了,你難道還想死更多的人嗎?”
她畢竟是名門之後,深受正統武學教育,對爲自己剛纔無動於衷還是有些懊悔,不願意因此而死更多的人了。
沈紅月捂嘴一笑,不再過多言語。
毒七劍爲了給自己正名,只好面朝趙如音賠了笑意,“剛纔我殺人只不過是爲了堵住衆怒,殺雞敬候罷了!還望趙如音姑娘能夠理解,你看看,殺了兩個人之後,他們立馬就安靜了下來!這種方法既古老又簡單,您說是不是呢?趙姑娘。”
毒七劍剛剛說到這裡,正準備繼續往下說,一旁沈紅月忽然揮了揮手,示意她自己來接過毒七劍的話,隨後,沈紅月面朝衆人朗聲說道:“各位兄弟,我說到現在這個階段,你們爲何還要做如此不明智的事情!現在,我們只有齊心協力,方有勝算,雖然說毒七劍有過錯,但我與各位一樣也是被他騙到這裡來的,但我覺着既然來都來了,總不能兩手空空就回去,也不能爲此而與毒七劍大幹一架吧,到時候對誰都不利!難道各位來此就是爲了空手而回,甚至在這裡丟掉性命的嗎?毒七劍雖說騙人不對,但是他也沒有動不動就濫殺無辜,剛纔如果再不殺幾人正正士氣,恐怕那七彩玄虹蛇還沒有到,我們就先自相殘殺起來,世界上最愚蠢的事情就是自相殘殺,別忘了,我們可是一個獵殺團體!總的有人來發號施令!”
這一番話,沈紅月說得有理有據,再也沒有人敢心生怨言。
他們這些人都是亂七八糟的人湊在一起的,對於剛纔死的那兩人,根本沒有什麼情義可言,死了也就死了,只要自己能夠活命,那纔是最重要。
麻木不仁是任何黑暗時代的人性毒瘤,這就是爲何天域亂成這般模樣的原因之一。
這種事情如果換在一個和平時代,毒七劍必定立即成爲衆矢之的,可是誰讓這是一個黑暗的亂世,亂世之中,人的性命猶如草芥。
毒七劍處理問題的方法雖然老套,但是的確很有效,更加上趙如音的默許,氣氛終於安靜了下來。
他們都在等待,等待着毒七劍派出去的誘餌帶來情報。
在團體獵殺行動之中,誘餌的作用是負責將七彩玄虹蛇引至這空曠的外圍,因爲只有這樣,他們越階獵殺這七彩玄虹蛇纔有勝算,否則,等同於自尋死路。
“毒七劍,你找的那幾名誘餌,不會被那七彩玄虹蛇毒死了吧!”沈紅月見誘餌遲遲未歸,滿目疑惑地面朝毒七劍這般詢問道。
“再等等,他們都是老手了,應該不會出現失誤。”毒七劍語氣這般平和地說道。
“如果一個小時之後,他們還未回來,我們還是去看看吧。”
沈紅月的建議立馬就遭到了毒七劍的駁斥,“沈姑娘,這可不行,那七彩玄虹蛇生性狡猾無比,如果我們貿然前去,說不定會打草驚蛇,想要將他引出來就更難了。”
毒七劍這一番話的意思很簡單,就算他們這些誘餌死於蛇口,也沒有關係。
一旁趙如音沒有插嘴他們之間的談話,不再與毒七劍周旋,乾脆禪坐於地,凝聚真元,靜修實力。
沈紅月見毒七劍如此沒有人情,語氣突然之間變得冷厲起來,“他們可是與你合作了多年的合作者,難道你們男人之間真的只講求利益?”
毒七劍冷笑一聲,令他沒有想到這個沈紅月居然是一個講義的女人,世界上講義的女人簡直少得可憐,猶如黑夜的星辰。
這讓毒七劍突然心生敬畏,深知廣寒宮的女人都極爲看重義氣,這才得以才亂世之中割據一方,甚至與清音谷鼎足而立。
心中畏懼廣寒宮的威勢,毒七劍的態度變得更加恭敬,“沈紅月姑娘,我記得你之前也是無門無宗的野修武者吧,只是你的某一種蠱毒術令同等修武者如此畏懼,再加上幸得廣寒宮的收留,所以你纔在這亂世活到今天,而且據我所知,你也是一名孤兒,他們與你無親無故,你難道還憐憫他們嗎?”
沈紅月朗聲大笑,“人如果都像你這樣,那還合力辦得成什麼事情?我能夠活到今天,難道僅憑我一個人嗎?你以爲我沒有忠心的手下?你以爲我與你合作,真的是爲了得到那毒源嗎?我只不過是想借此機會試試我新修煉的武技而已!”
毒七劍也不反駁,冷笑一聲,只顧闡述自己的觀點,“沈姑娘有沈姑娘的原則,我們也有我們的原則,幹我們這行的,稍不注意就丟掉性命,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如果他們真的死在裡面,只能怪他們自己太愚蠢,怪自己本事不夠,怎麼能夠怪我呢?我難道事先沒有吩咐妥當?難道我作爲首領,昨天晚上交代的事情還不夠仔細嗎?作爲團隊首領,我已經做到了我該做的一切,至於最後他們究竟能不能夠將那毒蛇引誘出來,就不能怪我了。”
沈紅月也懶得再作過多辯解,乾脆換了個臉色, 嫵媚一笑,“毒七劍,你這話說的在理。”
這些人變臉的天分,連寧鴻遠都自愧不如。
正當這個時候,二人剛纔的對話突然變成了“秘音之術”。
這一下,連寧鴻遠都不清楚他們二人在說什麼了。
“這其中究竟有什麼秘密?”
“這兩個人之間有着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從剛纔的一舉一動看,這沈紅月應該不是毒七劍這一邊的人,只是選擇爲了利益暫時性和毒七劍合作而已,而且沈紅月能夠說出那般大義炳然的話,絕不是單純只是爲了利益而已,如果她爲了利益,就不會瞪那人一眼!這倒是有趣,這裡面的人看來並不是同心協力,彼此之間必有隔閡!”
“我且等等看,看他們究竟有何隔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