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鴻遠聽着這些古老的歷史,回顧昨日在白雲街道上所見的那一幕幕令人黯然神傷的場景,心中百感交集,一種前所未有的悲涼感從後脊樑骨上升起,頓時心如絞痛。
而前方這一位貌美清麗的女司儀依舊在講述這白雲城的歷史榮光,寧鴻遠忽然心血來潮,反過來質問道:“既然女司儀說這白雲城如何如何歷史悠久,那麼爲什麼這白雲城各個街道竟然存在着骨瘦如柴的乞丐,而來來往往的富人卻衣着華貴無比,這難道符合當年逍遙劍仙的意志嗎?”
那女司儀並非千雪,聽得寧鴻遠這話,頓時被問得啞口無言,臉上的血色在一瞬間變得蒼白無比,可是她不敢得罪寧鴻遠,立即面朝寧鴻遠微微彎了彎腰,怯聲拜道:“這不是屬下的職責,還請少主贖罪!”
寧鴻遠回想起之前那千雪姑娘,再回過頭來望着眼前這一位女司儀,內心不禁苦笑一聲,這二女的差別簡直太大了,難怪這些吳姓城主在過去的歲月中即便聯合起來也不是徐廣益的對手,不說徐廣益本人,就說這單單的外交司儀,簡直判若天地。
寧鴻遠終歸是一位仁心之人,也明白這姑娘能夠在這亂世中存活下來也着實不容易,不再過於危難她了,畢竟她說得沒有錯,這些事情超出了她的能力範圍和職責範圍,不是她能夠左右的。
心懷天下者畢竟是少數,世界上絕大多數人還是爲了自我的利益而奔波着的平凡者,寧鴻遠當然不會因此而歧視他們,畢竟父親的理想就是拯救這樣的平凡者,儘可能地喚醒他們內心的英雄之心,不讓那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心理完全麻痹了他們整個人生。
世界需要社會精英階層,不能每個人都爲了那一畝三分地,老婆孩子熱炕頭而活。
這時候,天邊忽然下起了淅瀝瀝地秋雨,感受到這冰冷的雨滴,寧鴻遠忽然回想起之前那街道上那些乞丐,心中頓感悲涼,一種說不來的感覺油然而生。
隨着雨滴越來越大,寧鴻遠竟是眼眶漸漸溼潤,或許是長期被父親的英雄氣概所感染,或許是內心的赤子之心被喚醒,此時此刻,漂泊的秋雨擊打在他的皮膚上,他感受到的不是詩人般的詩情畫意,而是那內心一股厚重的悲愴之情。
那女司儀側過臉來,眼見寧鴻遠竟是忽然淚眼朦朧,登時不明所以,臉色一片慘白,她還以爲自己慢待了寧鴻遠才導致這一位公子淚眼朦朧,急切地問道:“少主爲何哭泣?莫非是司儀有什麼對不住少主的地方?”
寧鴻遠微微嘆了口氣,直言不諱道:“我只是覺着那些無有遮雨衣物的乞丐而已!”
其餘衆人早已理解自己少主爲何會發出如此感嘆,唯有這一位不瞭解寧鴻遠內心的司儀,滿目驚愕地望着寧鴻遠,竟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寧鴻遠眼見這一位司儀如此,對這白雲城的城主是否能夠幡然頓悟也不抱什麼期望了,畢竟有什麼樣的屬下就有什麼樣的上級,這接待貴賓的司儀如此普通,這吳柏雲又怎可能是如同那徐廣益一般的存在呢?
寧鴻遠原本還是打算憑藉三寸不爛之舌說服這吳柏云爲了國家統一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現在看起來,這種想法實在是太過於愚蠢了。
寧鴻遠雖說心中微微發怒,可也不會將怨氣撒到這司儀的頭上,他知道這些女子也很不容易,她們能夠在這亂世之中存活下來尚且不容易得很,他怎麼可能過於苛求此女呢?
可是寧鴻遠還是期望這女子能夠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等到她臉色緩過神來的時候,輕聲說道:“如果有機會,我還是期望白雲城的城主能夠做一些有利於蒼生的事情!”
那司儀諾諾稱是,她忽然從寧鴻遠裡感受到了一種大人物的風範,這種大人物的風範他從來沒有感受過,頓時對寧鴻遠心生欽佩之意。
隨後,寧鴻遠終於來到了接待大廳之中,如同前幾日在紫雲城接受了那般規格的對待一樣,這一次晚宴也極其隆重,所邀請的人物無不是這白雲城的社會名流。與其說他們是社會名流,倒不如說他們是一些腐朽的貴族而已,他們眼見寧鴻遠帶着一羣正氣凌然的人物朝自己走來的時候,也都站起身來恭迎寧鴻遠,寧鴻遠雖說一一向他們回了禮數,心中卻對這些人鄙視不已。
走到正桌的時候,進入寧鴻遠視野之中的是一位身着淡藍色錦衣的中年男子,雖說他一臉的笑意迎接着寧鴻遠,可是眉目之間明顯少了一股英霸之氣,比起之前那徐廣益,確實不是一個檔次的人物。
這一位男子正是這白雲城的城主吳柏雲,周圍幾人明顯是他的心腹,一一面朝寧鴻遠稽首相拜,寧鴻遠爲了堅守“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的行動信條,謝了這些人的禮數之後,面朝吳柏雲朗聲說道:“晚輩寧鴻遠代表神劍宗,多謝吳城主盛情款待。”
吳柏雲哈哈一笑,面朝寧鴻遠朗聲回答道:“這本就是我吳柏雲應該做的,那徐廣益能夠隆重的接待少主,難道我身爲吳家子弟,連這一點規矩都不懂嗎?請!”
隆重的宴會與之前在那紫雲城一樣,鶯歌燕舞,其樂融融。衆人一邊欣賞着那些舞女的舞姿,一邊聽寧鴻遠大談那外面世界的風雲變幻,寧鴻遠憑藉自身非凡的口才,將宴會上的刁難一一化解,讓那些反對紫霞宗出兵相助神劍宗的人徹底閉上了啞巴。
這些腐朽的貴族無不想要保住自己現有的社會地位和社會財富,而寧鴻遠就是抓住了他們這種既得利益集團的心思,憑藉自身非凡卓越的口才和應變能力激發了這些人對無影老人的仇恨,讓之前那種想要坐山觀虎鬥的心思不再成爲了思想主流,畢竟如果說那個無影老賊果真取得勝利,下一個遭殃的必定是紫霞宗。
這正是寧鴻遠想要達到的目的,雖說這些人今後必定是被父親剷除的社會毒瘤,但是現階段還是需要讓他們出錢出力。
宴會之後,寧鴻遠回到了休息室,正當寧鴻遠在桌子上讀書的時候,忽然之間聽得有人敲門,原來是那吳柏雲派來的女子,來請寧鴻遠單獨見面,寧鴻遠欣然接受,跟隨着這女子的引導,來到了一處密室。
密室之中無有他人,竟然只有吳柏雲一人而已,桌子上也沒有什麼像樣的食物,竟然也只有一盤花生和兩瓶烈酒。
原來這吳柏雲生性好酒無量,根據他的意思是說人只有喝了酒之後纔會吐露真言,所以他想要與人徹夜長談的時候,就會採取這種古老的辦法。
這的確是一個很有效的辦法,美酒佳釀是讓人吐露真言的良方。
寧鴻遠也知曉這吳柏雲生性好酒,走進密室之後,快速走到桌子旁邊,隨後親自給自己倒了一大碗酒,隨後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解了豪爽之後,端着酒碗麪朝吳柏雲朗聲說道:“晚輩知曉吳城主很喜歡喝酒,而且還爲此得了一個酒仙的美譽!晚輩也喜歡喝酒,先飲一碗!”
吳柏雲大喜過望,他這個人雖然庸庸碌碌,但是非常喜歡結交各路英雄好漢,算是心懷一定的俠義之情,所以這才備下酒宴,準備與寧鴻遠徹夜暢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