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娜淚眼模糊中一路急奔跑出樹林,忙不迭的掏出手機,照方旭的吩咐給天刑去了電話。
“什麼?追風逐月!我就來。”對方看來極是乾脆,只是隱隱約約好像在掛機的時候罵了句‘媽的,這小子活膩了’,這讓雲娜本就忐忑不安的心更是疼痛欲裂。
雲娜也沒照方旭吩咐立刻回家,而是跑到了紅梅公園的門口,雙手緊緊的握住手機等着天刑等人的到來。還好此時公園門口遊客稀少,否則一個絕對大美女在這裡哭的梨花帶雨,恐怕少不了護花使者前來安慰吧。
約莫十五六分鐘後,一輛寶藍色的跑車風馳電掣般的開了過來,身後警笛聲大作。
‘吱’的一道長長的尖銳刺耳的殺車聲中,跑車平地拖出了十多米的剎車痕跡在紅梅公園門口停了下來。只這一下,那輪胎的壽命估計要少上個把月左右。
幾乎在同一時間,天刑,天昀,天旃推開車門出來。
此與同時,雲娜手中手機響起,天刑扣掉手機,望着這個滿臉淚痕的美麗女孩,沉聲道:“我是天刑!方旭在哪裡,快點帶我去。”
天昀似乎比天刑更是着急,纖手託在雲娜的腰間,嬌聲道:“快走。”幾人也顧不得驚世駭俗,在雲娜的指點下,迅捷無比的走進叢林,來到了適才那處破敗的亭子。
放眼望去,此處一片狼籍,四周全是打鬥的痕跡。亭子早已蕩然無存。四處木屑橫飛,殘樹遍地。地上滿是星星點點的血跡,四周卻是空無一人,死一般的靜寂。那幾個原先被追風逐月制住穴位的外國人竟然沒有死,只是昏厥了過去,天刑本想從幾人口中知道一下方旭的情況,無奈遍施手法之下也解不開他們的穴位。只得頹然罷手。
望着那紅豔豔的斑斑血跡,雲娜但覺渾身發冷,胸悶氣短,芳心止不住地抽搐着。一股不詳的預感籠罩在心頭。
天昀身形一晃一轉間便已經將四周細細的搜索了一遍,待重新在原地站定身形的時候,眼圈已經紅了,皎好無暇地玉面更是扭曲變形,劈手將雲娜的衣襟抓住,鐵青着臉,嬌叱道:“我的旭哥哥哪,你爲什麼一個人貪生怕死把旭哥哥扔在這裡。你賠我的旭哥哥。”
口嬌叱着,玉手便已揚了起來。雲娜的眼淚若斷線珍珠般的順着玉面滑落,一時間但覺芳心欲裂,了無生意,美目緊閉,慘笑着道:“你殺了我吧,他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天刑伸手製止住天昀,沉聲怒喝道:“天昀。你別胡鬧,肯定是方旭讓她跑出來報信的,她一個普通人又能幫方旭什麼忙?再者說了。方旭也未必有事。”
天昀鬆開雲娜,美目圓睜着望着天刑,悲道:“怎麼會沒事?門主都不是追風逐月兩個老混蛋的對手。旭哥哥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可……”說着話,悲自心頭起,瓊鼻一酸。便落下淚來。
雲娜委頓在地,止不住哭泣着,喃喃道:“都是我害了他……,都是我……,”
“夠了!”天刑被她們兩個搞的心煩意亂,一聲大喝將她們鎮住後,也不再理會,只是望着美微闔地天旃,目光中滿是希冀之意。天旃極是精通天地視聽,對能量的感知遠超一般修行者,現在方旭行蹤杳無,便只有藉助於天旃來搜尋了。
半晌後,天旃睜開美目,天刑急道:“如何?”
“在西南方約五里處,有兩處極強的能量波動。”天旃道,“你們隨我來。”說着話但見白光一閃,人已經在十米開外。
天刑軒眉一揚,喜道:“好!快,天昀師妹,你帶着這位小姐一起來。”
說完,不待天昀發表不同意見,身形一斂,已如一縷輕煙般隨着天旃遠去。
天昀雖然滿心的不樂意,卻也不得不聽從吩咐,當下託着雲娜的纖腰,急急朝天旃二人追去。她的輕功極佳,雖帶着一人,卻也不多時便追上了二人。雲娜只覺兩耳生風,身子便像騰雲駕霧般飛馳,但見天昀嬌嬌怯怯、柔弱不堪的樣子,竟然有這麼高深的武功,雖在提心方旭之餘,心中也是不由地升起了深深的佩服與羨慕之意。
前方疾馳的天刑天旃突然停了下來,舉目望着前方樹上,天昀也順勢停下,循着二人視線望去,卻是一驚。但見一身紫衣地逐月被一柄PI練般的軟劍緊緊纏在離地面約莫三米高的樹身之上,劍地前端沒入了他的胸口刺穿合抱粗的樹幹後露出約莫三寸來,正隨着輕風顫巍巍地擺動着,狀況青蛇吐信,此情此景,伴隨着血液滴答之聲,再襯托着逐月那咬牙切齒似乎要擇人而噬的神態,顯得極爲詭秘恐怖。
天刑三人見慣生死,倒也不覺的害怕,只是見雲娜一個普通人,見此慘狀,除了臉色發白外,竟然沒有失聲尖叫出聲,倒也差實有些佩服。
天刑喃喃道:“戰天鬥地碎夢刀,這是方旭的兵刃。他殺人後連兵刃都來不及拔出,可見那追風逼的他很緊。快,我們快走。”
天旃道:“隨我來吧,應該就在前方。”
又前行了不一會兒,衆人便聽得前方傳來輕微的‘砰砰’若擊打敗革之聲,天昀面露喜色,猛然發力,身形疾閃,帶着雲娜竟然將天刑二人拉在了身後。
雲娜雖未聽見聲音,但見她面露喜色,便知道方旭尚在,當下強忍着撲面而來的強風,勉力開口道:“喂,方……旭,沒事吧。”
天昀百忙中也沒忘瞪她一眼,邊向聲音處疾馳,邊忍不住嬌聲喜道:“他們掌力相較,勁力如此渾厚,肯定是沒事了。”
雲娜心下稍安,不久後。便有兩個人影出現在視線中。雲娜心中激動,忍不住就要呼喊,卻猛的被天昀的手掌捂住了嘴。天昀瞪了雲娜一眼,嬌聲嗔怪道:“你要害了旭哥哥嗎?”
此時天刑二人也到了。望着場中打鬥的二人,天刑長舒一口氣,對着天昀道:“放心吧,你現在即便是大聲喊叫,他們二人也是聽不到。”
天旃點點頭道:“他二人的氣機全然被對方鎖住,全神貫注之下,於身外事物已盡數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了。”
衆人將視線落入場中比斗的二人身上,二人出招毫無花巧。同時間出掌,竟然一掌接着一掌的硬拼着。追風嘴角溢血,雙目盡赤,鬚髮、眉毛、手掌甚至連身上的衣裳似乎也是火紅一片,便似一塊燒着地爐鐵一般,他腳下的泥土都已經融化結塊而成了亮晶晶黑乎乎宛如鏡面似的一片;方旭面上微有些蒼白,整個人看上去倒是與往常無異,只是後背有一處烏黑的掌印。右胸卻赫然有着一處血洞。
方旭與追風二人,渾身衣衫俱已鼓脹而起,額頭之上汗水爲內力所逼。化作了蒸氣,外人看去,但見二人頭上好像蒸籠一般散出熱騰騰的白霧。
二人苦苦相持。腳下卻絲毫不動。兩人每一次對掌,追風便吐一口血,身上便紅上一分。
掌力更強上一些;方旭面色越發蒼白,汗水溼透衣裳,頭上白氣也是愈發的濃厚。二人每一掌相對便似攜着天地之威一般,身旁五米之內的樹木花草早已寸寸折斷,五米之外的樹木也被四散的掌力摧枯拉朽般的盡數震倒。
天刑五人離二人足有二十米之遠,卻也覺得陣陣熱浪逼來,整個人如置身火爐旁般的燥熱難耐,而那散溢而出的勁氣吹在臉上,便也如刀割般地疼痛難忍。若不是天昀護着雲娜,雲娜早已被這暗勁所傷。
天昀與雲娜初見方旭時的喜悅已經不見,天昀銀牙一咬,便待上前幫忙,卻被天刑扯住,“師妹,別亂動手,方旭雖然受傷,目中神光卻絲毫未曾逍退,應該沒什麼大礙。而你現在若是前去幫忙,只會害了自己性命。”
見天昀面露不解,天刑嘆道:“他二人都是世間數一數二的高手,此番鼓起真元相拼,周遭一丈之內那是如銅牆鐵壁般森嚴,每一掌相對時,那沒有抵消掉的真氣便在二人旁邊集聚起來。你道他二人爲何不隨着掌力相對時的反震之力退開,那是因爲不是他們不想退,而不能退。誰若退卻,便會牽動那氣機反噬自己,如此一來必然會給對方可乘之機。而你若冒冒然前去幫忙,那氣機就會以你爲突破口,那能量,你是定然受不了的。”
天昀與雲娜紛分慌了神,忙問道:“那怎麼辦?你倒是快想個辦法呀。”
天刑臉色有些凝重,沉聲吩咐道:“你們莫動,我上去試試。看能不能把集聚在二人中間那尚沒有飄散的氣機抵消掉。”說着話手中便多了一柄短劍,縱身上前。
天刑愈往前走,壓力越大,待距二人三米處,便難做寸近。此處罡風流轉間那嘶嘶之聲不絕於耳,壓力之大,以天刑內力,也甚是難耐,呼吸也幾爲之停滯。天刑緩緩舉起手中短劍,凝聚起畢生功力,虛空朝方旭與追風二人中間刺去。劍身泛起如山光幕,重重疊疊,如江河倒瀉,綿綿而至。
天昀目露喜色,卻不料這看似威鑄無PI的一劍刺到二人身外二米之處時便如石沉大海般悄無聲息地湮沒了。
同時間天刑但覺得一股真氣沿着劍身倒逆而上,衝擊自己右手的寸關尺脈,要知道這脈門是人身要害之處,重要性僅次於心脈。練武之人平時真氣遊走體內,對於這些關鍵之處防範甚嚴。只是這股力道融合了方旭與追風地真氣,實在是沛然無比,竟然險些突破了天刑的防護。
天刑連運數次真氣,卻是無法與之抗衡,心道不好,正待撤劍,卻不料忽然劍身碎裂,猶如花雨般散了開來。天刑怒喝一聲,一掌擊出,腳下用力若疾矢離弦般倒退而回。身形一縱便退到了天昀等人身旁,天旃迎上前來,顫聲道:“你沒事吧。”那關心之意溢於顏表。
天刑搖搖頭,嘆道:“沒事。倒是可惜了這身衣服。”原來他輕雖高,卻也被一些碎屑擊中,因爲護身真氣的緣故,身上雖然無樣,衣服倒是成了馬蜂窩。
天昀與雲娜急道:“你也分不開他們,那可怎麼辦?”
天刑搖頭笑道:“你們放心好了,我剛纔這一探,便知道那追風已經是強弩之末了,他現在施展地是一種類似於天魔解體的邪門武功。你別看他越打越精神,那只是飲鴆止渴。而方旭不管是內力還是筋骨強勁都遠勝於他,雖然眼下看似吃力,卻預留着不少的氣力。看着吧,用不了十掌,他必定亡於方旭掌下。”
天昀雲娜見他說地極是有把握,芳心稍安,當下目不轉睛的望着場內。心中暗暗祝福着。
果然如天刑預料的一般,追風口中鮮血越吐越少,掌力也不照方纔凌厲。身形也開始搖晃。而方旭卻也是越戰越勇。
追風暗自心驚,適才他拼地耗損元氣提升了近了一倍的內力,目的不外乎是爲了借用自己霸道的內力將方旭擊斃或者擊成重傷。好趁機逃逸,最多日後再來報仇。不料方旭內力地堅韌精純竟然遠超他的想象,一任他如何衝擊。卻總是防禦得了,而他卻是作繭自縛,搞的再也脫身不得。現在但覺得血氣漸衰,功力下降的厲害,而且渾身經脈痠疼,再過一時三刻,恐怕累也累死了。
‘媽的,拼了,就算死,也要拉這個小子上路。’天昀雲娜正自喜悅,突變陡生。追風目中精光暴閃,渾身紅光一斂竟變的雪白一片,一又白玉般的雙掌齊齊的平推出去,方旭的臉色大變,一咬牙,一志沉喝雙掌間冒出一縷金光,不留餘力地迎了上去。
四掌相較之下,天地都似乎爲之一變,四周本已經倒塌在地的樹木竟被掌力攪成了齏粉而漫天飄舞着,方旭便在這一掌中彈射飛出,而云娜促不及防之外,幾被狂暴的掌力掀翻在地。
四人定晴看去,方旭勉力從地上站了起來,嘴角溢血,而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追風耳鼻口中鮮血汩汩流出,渾身上下詭異的響起了噼裡啪啦之聲,追風呆呆的望着方旭,目中閃過了濃濃的恐懼,喃喃道:“武尊現世,武尊現世,我輸的也不冤了。”說着話整個人就像一灘爛泥般地倒在地上,竟是全身骨骼盡碎而亡。
方旭望了天刑等人一眼,嘴角泛起一抹笑容,緩緩的盤腿坐在地上,雙目微闔,雲娜見到追風逐月詭異的死法心中已經極是害怕,此時見方旭樣子,心中更驚懼,生怕他也像追風般突然命喪,“旭,你別嚇我,你怎麼了?”說着話便待前去觀看,卻被天昀拽住了。
“你放心吧,旭哥哥沒事地,他只是受了點傷,所以要立刻打坐療傷,同時吐吶恢復元氣。”天昀笑嘻嘻的道,接着又輕輕握住雲娜的玉手,嬌笑着道:“我剛纔對你態度不好,你別見怪。”
雲娜聽得天昀解釋,又見一旁地天刑點點頭,這才放下心來,只是見天昀突然間態度變的如此和善,心中倒是有引起惴惴,爲了禮貌起見,只得搖搖頭,嬌聲道:“我不怪你,你也只是關心你哥哥。”
說到‘哥哥’二字,雲娜心中一動,試探着問道:“你……你是方旭的妹妹?”
“是啊,你不是我哥哥地……,”天昀打量着雲娜,眨着眼睛,奇道,“我哥哥沒跟你提起過嗎?”
雲娜見狀才放下心來,搖頭道:“我跟方旭目前只是朋友而已,還不是,,。”雲娜話未說完,嬌靨倒先紅了。
天昀心中雪亮一片,暗自發笑,面上依然是純真一片,拉着雲娜的手,嬌笑着道:“姐姐好漂亮,又那麼關心我哥哥,旭哥哥真是有福氣。”
雲娜聞言,玉面紅若霞燒,正可謂是‘殘紅未褪又添新暈’,偏生心中受用萬分,對天昀僅存的一點不滿與懷疑也消逝了,對着天昀似感激又似嬌羞的一笑,BI了方旭一眼,更是羞意難耐的垂下頭去,反握着天昀的手,口中輕聲道:“妹妹也好漂亮。”
“姐姐叫什麼名字?”
“我叫雲娜,妹妹哪?”
“噢,我叫天昀。”
……
天刑望着突然間變得親暱無比的二人,無奈的搖搖頭,朝方旭走了過去,在經過天昀身邊的時候,一聲低不可聞的聲音清晰的落在天昀的耳朵裡,“師妹,你少給方旭惹麻煩。”
天刑走到方旭身後,盤腿坐下,伸出一掌抵在方旭的背上,助他療傷,天昀朝天刑吐了吐小香舌,做了個鬼臉,便拉着雲娜與天旃一起成鼎足之勢將天刑、方旭護在中間。
約莫一刻後,方旭緩緩睜開雙目,目中精光漸漸消退,天刑也收手站起。
方旭剛站起身子,雲娜忍不住縱身上前,緊緊抱住他的手臂,顫聲道:“方旭,你,你沒事了嗎?”
方旭身軀一緊,望着天刑尤其是天昀便有些尷尬,天昀不着痕跡的輕輕將雲娜拉了過來,嬌笑着道:“旭哥哥運完功,傷勢便好了大半,我早叫你不要擔心了。”
方旭笑着朝雲娜點點頭,道:“我沒事了,學姐,你放心吧。”
雲娜想起自己方纔的大膽舉動,妖靨上登時緋紅一片,輕輕點點頭不再言語。
方旭傷勢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大戰之後,身子不免有些倦乏,衆人見此處人跡罕至,便另外找了一處乾淨的地方席地而座。天刑起身將留在逐月身上的碎夢刀取來還給方旭,當然也沒望了將追風逐月二人毀屍滅跡。可憐二人威風一世,竟然落了個如此下場,倒也算是二人做惡一生的報應了。
而天昀則拿出一個小瓷瓶,硬磨着方旭吃下兩粒療傷聖藥,又拿出一瓶生肌療傷散給方旭覆在傷口,並細細的包紮起來,方旭雖知道自己傷勢根本不需要借用藥物來治療,只是耐不住她軟纏硬磨,也由得她。雲娜見方旭無樣,心中歡喜雀躍,見狀也只道二人兄妹情深,也不疑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