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翰明這次來昌明汽電,並不是心血**,而是因爲接到了林緯的電話。
在顧氏收購源華這局棋上,雖說他受制於林緯、略遜一籌,但只要能達成收購的終極目標,對於志在高遠的孫翰明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而葉宛,便是他用來和林緯握手言和的棋子。
既是有備而來,自然用不着驚動昌明汽電的高層,孫翰明僅僅是召見了幾位老部下,順便找葉宛聊了幾句,看起來再正常不過了。
對於葉宛當下的境況,孫翰明早已是一清二楚,唯獨讓他意外的是,她的存在不僅沒能成爲顧銘遠的燙手山芋,還似乎被他成功化解了困局。
由不得孫翰明不重新審視顧銘遠。
這場遊戲有了顧銘遠的加入,彷彿變得更加雲波詭譎了,但願他不是來添亂的……
葉宛和平時一樣下了班。
一路上,她儘想着今天孫翰明找她的事,雖然並沒有談什麼實質內容,但總是讓人有着隱隱不安的感覺。寂寥的夜色下,不時傳來幾聲夜鴉的叫聲,心頭的不安更加強烈。
果不然,快到家門口,一擡頭,就看到了一輛熟悉的車停在公寓門口,林緯正倚靠着車門,沉默地抽着煙,地上散落着很多菸蒂,似乎等了很久,他穿一件白襯衫,釦子鬆了兩粒,晚風下,看起來有幾分不羈和蕭索。
葉宛深深地吸了口氣,該來的終究是要來的。
她只裝作沒有看見的樣子,經過車子時,果然被林緯叫住了。
“小宛!”
葉宛不理他。
林緯丟掉了菸頭,追上來拉起她的手臂,攔住了她:“小宛!”
葉宛依舊不理,只是冷冷地說:“放手!”
在她冷然的注視下,林緯無奈地嘆了口氣,鬆開了手。
“爲什麼不回我短信、不接我電話?幹嘛呢?”
“這應該是我來問你吧?”葉宛反脣相譏,“你想幹嘛?”
“咳,看來前天的事,還沒讓你消氣啊!”
本來前天的事葉宛已經決定放下,但看林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氣又涌了上來,不怒反笑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又傻又蠢,一鬨就開心,就沒事了?”
“瞎說什麼,我知道你不高興,受了點委屈……可是,我也有我的苦衷!”他振振有辭。
葉宛氣結,這就是林緯,即使他沒理,也是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
“苦衷?呵,你有什麼苦衷?”
“現在……還不能對你說。不過,你要相信我,我和江晚晴沒什……”
這就是林緯的邏輯,不解釋也就罷了,還要別人無條件接受。
因此未待他說完,就被葉宛冷聲打斷了,原以爲他這番前來,多少會有點悔意,是她高估他了。
“林緯,別解釋了,話說三遍淡如水,你不知道嗎?要我相信你什麼?去海南出差沒有撒謊?和江晚晴斷的一乾二淨不再來往?還是你倆有天大的秘密我不能知道?這個戲碼你兩年前就演過一次,每一次都是拿同一個人、同樣一個理由來搪塞、欺騙我,你不覺得無趣麼?要撒謊,可以,麻煩先換個新鮮的臺詞兒!”
見葉宛詞鋒犀利地譴責自己,林緯的臉色變了一變:“別無理取鬧!”
葉宛感到好笑,反問道:“我無理取鬧?”
“你這麼說對我不公平!”
“你想公平是嗎?沒問題,我們分手,你馬上就有公平了!”她不假思索道。
一個脫口而出的“分手”,讓倆人立即都靜了下來。
林緯緊抿薄脣,死死地盯着葉宛,目光裡既有憤怒又有失望,還夾雜着些許哀傷。那目光竟讓葉宛有一剎那的心軟,然而話已出口,斷沒有收回的道理,她也毫不示弱地回視着他。
倆人各不退讓。
“你什麼意思?”林緯慢慢地說。
葉宛撇開目光:“我不想跟你吵,讓開!”試圖撥開擋在面前的身軀上樓。
“你這是想分手?”
葉宛想也不想地回答:“你覺得我們還有在一起的必要嗎?”
林緯仍是盯着她,忽然道:“這纔是你真實的想法吧?你是不是早有此打算?”
原以爲前天的事倆人各有虧欠,她若不追究,他自然也會閉口不談她和顧銘遠的事,想不到,她居然會主動開口說出分手的話!再看她略施粉黛的模樣,心裡又妒又酸,她這是打扮給顧銘遠看的吧!
葉宛不理他,徑自上樓而去,身後的聲音不冷不熱地傳來:“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喜歡顧銘遠!因爲你喜歡他,所以無論我有沒有這檔事,都是一樣的結果,分手不過是你冠冕堂皇的理由!”
葉宛頓住腳,回眸怒視着林緯:“你胡說什麼!”
“我胡說?難道你不喜歡顧銘遠?”林緯冷笑了起來,“暴雨那晚他送你回家我看到了,難怪一個下午都關機,原來你和他在一起!”
葉宛心裡一亂,林緯居然知道了!
見她一時無語,林緯加重了冷笑的口吻:“你說我欺騙你,難道欺騙你的人就只有我嗎?”
“林緯,就事論事,請不要扯上其他人!”
“你都不知道顧銘遠是幹什麼的,就這麼一門心思地相信他,我們從小相識,你卻不相信我!”
“你以爲別人都跟你一樣?”
“呵,他比我好?你以爲他的出現只是偶然?他有沒有告訴你,他來昌明是爲了什麼?”
葉宛一怔,聽林緯這口氣,顧銘遠來昌明還有什麼圖謀不成?
“他不就是個副總嗎?”
“什麼副總?”林緯輕哼,“你不會連他是個收藏家都不知道吧?”
葉宛慢一拍地說:“什麼收藏家?”
見她一臉茫然的樣子,林緯的目光才稍稍柔和,少了些許憤怒。
所幸他們還沒有好到他想象的程度,顧銘遠對她還是有保留的。
其實他說這話並不完全出於嫉妒。若不是親眼看到顧銘遠送她回來,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竟被顧銘遠算計了!
從在畫展上覺察出顧銘遠的來者不善,他就有所戒備,但顧銘遠並沒有進一步行動,讓人以爲不過是虛張聲勢時,卻又不動聲色地當上了昌明的副總、取得了葉宛的信任,直至給自己設局,矛頭一個個針對他——可見顧銘遠從頭至尾的目標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