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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騷亂聲引起了她的注意,難道是哈里斯公爵來找她了嗎?她努力地坐起來,想跳到窗邊看看,可是她的腿已經不聽使喚了,她剛翻身上了牀,還沒站穩便跌倒在地,這一跤摔得她渾身疼痛不已,她的意識開始有些模糊,她發現自己跟本沒有力氣站起來……
等她醒來的時候,周圍的一切已經恢復了寧靜,月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雖然明亮卻沒有一絲溫度,喬雲朵覺得渾身冷透了,看樣子並沒有人會懷疑安東尼,就是哈里斯公爵也一定想不到,看樣子自己真的沒救了。
“想吃點東西嗎?怎麼坐在這兒,地上會很涼的。”門開了,安東尼拿着一杯牛奶和一塊兒三明治走進來,他似乎對於她現在的狼狽完全無視。
喬雲朵這才覺得胃裡空空的,可是她就是一點胃口也沒有,她頭靠在牀沿上,搖了搖。
“我所認識的那個樂觀的雲朵小姐呢?”他的語氣帶着諷刺。
“雲朵小姐,你記得你曾說過的那句:站着說話不腰疼嗎?你說的太好了,像你這種大小姐,怎麼會了解我這種人的痛苦,我也曾經有一個很好的家庭,可是幾乎是一瞬間,我就失去了一切,我曾經看不起那些窮人,也曾驕傲地施捨過乞丐,可是當我變成了和他們一樣的人我才明白,他們心裡並不會心懷感激,而是恨!”安東尼將食物放在桌上,蹲下身看着她。
喬雲朵的嘴上塞着毛巾,無法開口。她瞥了他一眼,轉過頭去。就算是她能說話,她也不想說!對於安東尼這種人,她真是一點愛心氾濫的心情也沒有。
“我謀取這些有錯嗎?就像奧格斯格,他生下來就擁用那麼多東西,他憑什麼!如果我父親沒有被害死,我母親沒有遇上壞人。我想我的生活不會那麼悲慘。或許有人說那是我的使,可是我就是不想認命,我更不會像你說的那樣,快快樂樂地去找一份工作。繼續侍候那些人。”安東尼伸手捏着她的下巴,讓喬雲朵看着他。
“雲朵小姐,現在你就要去當奴隸了,當然也可能是妓-女,你還能快樂得下去嗎?這已經是無法改變的事,你會笑着去接受嗎?或者你認爲你可以當一個出色的奴隸或是妓-女!”安東尼的表情興奮得有些扭曲,那感覺就像是他報復了仇人。
喬雲朵知道安東尼說的沒錯,這世界上沒有人甘心貧窮,沒有人甘願成爲奴僕。有些人會相信宿命。認爲一切都是前世的因果!有些人也能安於現狀,還有人會努力奮鬥!但如果有機會踩在別人頭上,又有誰會把別人扶到自己的頭上去呢?
而安東尼曾得到過,所以他無法接受失去,從高處跌到低谷。從一個驕傲的施捨者變爲一個祈求者,他的心理怎能平衡!權力和威嚴的滋味兒一旦嘗過,就很難忘記,他身邊的人或者傷害了他,或者施捨的姿態幫過他,所以在他看來,他們都是可恨的,他統統要報復!
“對了,剛纔有人來了,你想知道是誰嗎?別那麼看着我!不是你的哈里斯公爵,而王國的衛隊,想不到竟然驚動了國王,我還真是要小心啊!可是誰會相信一個剛授封的勳爵,一個由哈里斯公爵親自扶上去的人,會綁走他的未婚妻呢!”安東尼大笑着離開了房間,他根本沒打算來送吃的給她,他只是來炫耀的!他連塞在她嘴巴上的手巾都沒幫她拿下去。
喬雲朵簡直氣瘋了,若是在現代,她怎麼也不會上這種當,她以爲這時代的人都很講忠誠,他說過奧格斯格救過他,所以她才以爲他呆在城堡是爲了報恩。
現代的人不會講究這些,十分現實,你給我錢,我替你工作,我認爲條件不合適,就換別家,現在看來這並非是不講情義,而是十分合理,不然心中的不滿就會變爲仇恨。
冷靜了一會兒,她的心徹底絕望了,她真是沒用,錯過了剛纔的機會,再沒有人會來救她了,她現在甚至連哭都哭不出來!
哈里斯公爵不會懷疑安東尼,而那些幫忙尋找的人,也只會查問一下,他們不會輕易得罪一位新貴!看樣子她被送上人犯子的船已成定局,安東尼曾在貧民區住過,他一定了解那些罪犯,和這些勾當,甚至他一直和他們有來往也說不定。
寒冷、飢餓、恐懼與悔恨交織在一起,讓她的身體再難承受,她用盡所有的力氣站起身,栽倒在並不溫暖的牀上,暈暈沉沉地睡着了。
一羣面目猙獰的人看着她,他們滿臉不懷好意的笑,忽然,那個之前綁架過她和公爵,並且在馬車上曾想摸她臉的那個匪徒擠進人羣,向她撲來……
“不要!”她哭喊着驚醒了,她的心劇烈地跳着,恐懼像是一雙無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咽喉,她大口地喘着氣,頭疼的快要裂開了似的,身上的冷汗被窗子透進來的風一吹,帶走了她身上僅有的熱量。
她的牙齒打着戰,哆嗦成了一團!她要死了嗎?
“雲朵?”
是誰在喊她,聽到這個聲音她的心裡好溫暖,卻又忍不住想流淚。
“雲朵,是媽媽呀,回來吧,回到媽媽這兒來。”
“媽媽,女兒好想你。”喬雲朵哭喊着追逐着那個聲音。
“媽媽也想你,回來吧,跟媽媽回來吧……”
喬雲朵感覺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就像是清晨的霧,透過那薄霧,她看到了那讓她魂牽夢縈的街道。
漸漸地薄霧散開,母親的身影出現了,她打開花店的門,將一盆盆插好的鮮花擺放在門兩旁,她臉上的笑容仍舊那麼慈祥。
“媽媽,媽媽,我回來了。”喬雲朵衝着母親喊着。
“媽媽,這盆花擺在這兒可以嗎?”喬雲朵發現無論她怎麼用力喊,周圍的人好像都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而就在這時,花店走出一個年輕的女子,抱着一盆花,和喬雲朵的母親說話,而那隻小色狗叮噹,也搖着尾巴跟在這女子的身後。
喬雲朵看着這女子,總覺得有幾分眼熟,而且她的相貌絕對不是純粹的東方人,至少是個混血兒,喬雲朵確定自己並沒有見過她,卻不知爲何總有種熟悉感,這女子又爲何她會管自己的母親叫媽媽,她剛想走上前問個究竟,忽然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難道她是大哥娶的妻子嗎?
“雲朵,你在哪兒,你究竟去哪兒了?快回來好嗎?你知道我的心都快碎了!”哈里斯公爵的呼喚聲忽然傳來,聽起來是那麼的焦急痛苦。
“媽媽,對不起,對不起!我要回去了!我要回到公爵大人身邊,他在找我!我不能這樣離開他。”她猶豫了許久,終於做出選擇,轉頭往回走,母親過得很好,她就放心了,她不停地安慰着自己。
當她再次掙扎着睜開眼睛時,天已經大亮了,她回憶着之前的夢,心中酸楚極了,這個夢讓她看清了自己內心的選擇! 她真是不孝,可是她能怎麼辦!她不想不明不白地離開,她已經讓爸媽爲她的失蹤而痛苦了,不能再讓哈里斯公爵爲她而痛苦,她可以讓他對自己死心,卻不能讓他因爲一直思念自己而痛苦,原來她是那麼愛哈里斯公爵。
“把她擡到馬車上去!”門開了,安東尼帶着一個男人走進來。
“安東尼大人,她的臉色不太好。”那個男人走過來彎下身,將她抗在肩上。喬雲朵已經沒多少力氣了,她要保存下這點體力,也不想作無謂的掙扎。
“先把她擡上車再說。”安東尼摸了下她的額頭。
喬雲朵被裝進了馬車,她看到了蝶兒還有阿爾傑,他們和自己一樣都被綁着。
“走吧。”安東尼最後上了馬車,吩咐車伕。
喬雲朵覺得現在大概不過七八點鐘吧,因爲空氣中還帶着一股屬於清晨的味道。
馬車走了大概半個小時左右停了下來,安東尼用布袋套在了他們的頭上,然後他先下了馬車,不一會兒便又有人上來將她抗了下去。
她立刻感覺到了水的氣息,抗着他的人轉了兩個彎,又下了幾個臺階,然後她被扔到了個不停在晃動着的房間,她已經被裝到了船上!
“不要,公爵大人,你在哪兒,救救我!”她心裡在瘋狂的吶喊,可是奇蹟並沒有出現。
一聲啓航的號響,船動了,她的心也徹底的沉了下去,她現在所有的情緒都沒有了,她只想着一切結束了,她的生命也要結束了,不管船會帶她去哪兒,她都只有一個選擇!
如果昨夜她跟着媽媽的呼喚去追,她會回到現代嗎?電視裡不是有這麼演的嗎?可是她覺得自己就算真的回去了,心也如同丟在了這裡!
聽着馬達的聲音,她想起了與哈里斯公爵初次見面時的情形,他們一起被困在別墅那幾天,還有他們在柏萊頓的那段時光……她忽然想起了愛琳夫人的話,她擁有過的,已經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