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傲秋緩緩地從地上站起,神色不驚不喜,心神浸入到古井無波的狀態,深邃的眼神望着前方,似看而又非看。
在這三個黑衣人發現張傲秋的時候,就有種非常古怪的感覺,明明此人就在眼前,但只要一閉上眼睛,竟然一點都感覺不到他的存在,彷彿對方與這天地間融爲一體,而自己三人則是像硬生生擠進來一樣。
在張傲秋對面的黑衣人,身材矮壯,肩寬背厚,散發披肩,即使是在這樣寒冷的天氣,也只是套了件無袖的黑衣衫,一手握着一把開山巨斧,肩膀肌肉墳起,眼神冰冷,不帶絲毫感情地注視着張傲秋。
後面兩個黑衣人則是各持一把長劍,劍勢將前面的張傲秋牢牢鎖住,預攻非攻。
倒不是這三人不想立即發動攻擊,只是張傲秋隨隨便便站在那裡,彷彿全身都是空門,正當要下手時,又不知從何處着手。
雙方僵持片刻,持斧的黑衣人按耐不住,低吼一聲,斧刃外張,雙足一頓,整個人立即旋轉起來,像龍捲風一樣旋轉着越過溪水向張傲秋率先發起攻擊。
後面兩個黑衣亦在同時發動攻擊,一左一右配合前面的黑衣人,力圖一招斃敵。
張傲秋神識外放,周圍的一切頓時清晰地映入腦海中,使他頃刻間對現場情況瞭然於心,知道前面這個如旋風一樣的兇猛攻擊,只是試圖引起他的全部注意力,而真正的殺招卻是在後面兩個黑衣人的長劍上。
張傲秋右手一抹,“鏘”的一聲,星月刀出鞘,刀化青芒,閃電般向前面旋轉的黑色旋風斬去,此刀用力七分留三分,取點正是旋轉的新力與舊力交換的一剎那。
“叮”
張傲秋借勢飛退,而前方旋轉如風的黑衣人則是應聲顯出真身,一臉駭然地看着正飛快後退的張傲秋。
兩人的這次刀斧撞擊,雖然對彼此都沒有造成什麼傷害,但張傲秋這刀的取點卻一下子將他的進攻節奏打破,能在那一剎那看破自己新舊力道的交接處,說明對方的修爲跟眼力已經完全超過了預想。
在空中飛退的張傲秋,在後面兩柄長劍及體前,身形突然如游魚般左右各擺動一下。
後面兩個黑衣人,左邊一人長劍直取張傲秋後背心腧穴,右邊一人則是鎖定他腰間的命門穴,而張傲秋的這一左一右的擺動,恰恰從兩人劍網中避開,毫髮無損的與兩人擦肩而過。
兩人只覺眼前一花,上一刻眼前看到的還是敵人的背部,下一刻映入眼簾的則是一臉駭然的自己人。
三人那曾想到對方僅出一刀,就將自己三人逼的手忙腳亂,持劍的兩個黑衣人慌忙收劍,正要轉身時,張傲秋已欺上前來,刷刷兩刀,刀勢迅捷,仿若一刀,同時向兩個持劍黑衣人攻去。
這兩刀則是全力施爲,不留餘力,欺的就是持劍的兩個黑衣人還沒有完全應變過來,而本是在前面發動攻擊的矮壯黑衣人此時正被自己人完全擋住,想救也來不及。
“當”
兩刀在同一時間命中對方雙劍,可見刀式之快。
而這時,一方是倉促應戰,另一方則是全力施爲,再加上張傲秋剛剛進入天境,體內真氣也得到大量補充,這兩刀不光力道十足,體內一冷一熱兩股真氣在刀劍相交的剎那,如錐子般向對方經脈鑽去。
兩人應聲同時一口鮮血噴出,身子齊齊落到溪水中,一時動彈不得。
戰局至此,張傲秋一共只出三刀,就重傷兩人,雖然說這三人都只是天境期的修爲,但能在三刀內達到這樣的效果,跟以前相比已經是天壤之別了。
張傲秋也不追趕,持刀站立,冷冷地看着對面的持着雙斧的黑衣人。
此人見張傲秋兩刀就重傷兩人,不由激起兇性,將雙斧交於右手,左手一把扯掉臉上的蒙巾,露出一張滿臉麻坑,下頷脣邊全是鐵灰色的短硬鬍髯的臉。
“小子,想不到你竟然也是天境,不過你這天境也只是剛剛進入吧?”
張傲秋冷冷答道:“剛進入天境又怎麼樣?還不是一樣取你們三人性命。”
“哈哈,有種,待爺爺再來好好領教。”
說完雙斧一錯,猶如車輪般前後滾動直往張傲秋胸前砍來,沒有絲毫留手,務要至張傲秋於死地。
張傲秋腳步一滑,身形如鬼魅般往後飄去,這招身法一半取自紫陌的游魚身法,一半取自霜兒的魅影身法。
急轉的雙斧頓時砍在空處,正要變招時,張傲秋星月刀已殺到。
“又來這招。”矮壯黑衣人恨聲大吼一聲,雙斧相交,“當”的一聲,響徹全場。
這一刀張傲秋用了八分力道留兩分,矮壯黑衣人也是了得,身形一矮,就地一個翻滾,化去了多餘的力道。
而張傲秋只是往後倒退了兩步,這一下心中大定。
兩人迅速站定,互相對望着,張傲秋趁此機會,提聚體內真氣迅速在經脈中游走,匆匆兩個呼吸的時間,真氣已經遊走三個周天,體內受震傷的經脈已經無藥而愈。
張傲秋微微一笑問道:“你現在是什麼境界的修爲?”
矮壯黑衣人答道:“爺爺現在是天境中期,怎麼樣,收拾你這個天境初期的小子還是綽綽有餘吧?”
“是不是綽綽有餘還要打過才知道,不過我有一事不明,想要問問你,你們是怎樣跟上我的?”
“這個俺不管,你問俺,俺也不知道,俺只知道跟着砍人就是了。”
“哦,那我再問你,你是不是一教二宗的人?”
“俺爲什麼要告訴你?你想套老子話是不是?”
張傲秋搖搖頭說道:“其實我早就看出你不是一教二宗的人,這個道理很明顯,我問你只是想確認一下而已,並不是想套你什麼話。”
其實這話張傲秋只是咋他而已,他看出面前此人武力值很高,但可能頭腦並不精明。
果然,那矮壯黑衣人問道:“咦,你怎麼知道俺不是一教二宗的人?”
“我知道就是知道,你不告訴我想知道的,我爲什麼要告訴你想知道的?不過有一點我要說明,小弟的敵人只是一教二宗的人,我們現在雖然是生死對頭,但我也不想與其他人爲敵,倒不是怕了誰,只是不想傷及其他而已。”
矮壯黑衣人瞟了一眼躺在溪水中的兩個黑衣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張傲秋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的意思,舉步上前,星月刀一擺,一道無形的刀氣透刀而出,躺在溪水裡的兩個黑衣人同時咽喉出現一絲紅線,兩人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就此一命嗚呼。
“現在你可以告訴我呢?”
“奶奶的,你當我面殺人,以爲老子怕你麼?老子爲什麼要告訴你?要想我說,除非你打贏了我。”
矮壯黑衣人提斧一個錯步,瞬間來到張傲秋左側,雙斧上下翻滾,使得密不透風。
“叮”
張傲秋對他的打法基本上已經瞭然於胸,反手一刀,出乎矮壯黑衣人意料之外的挑中了他最先劈至的開山斧,一紅一藍的真氣在刀斧相交處倏然分開,一柔一剛兩種截然不同的真氣,透斧襲體。
以矮壯黑衣人天境中期的功力,在淬不及防下亦大吃一驚,漫天的斧勁竟然被徹底化去,變得一斧虛虛蕩蕩,用不上半點力道,另一斧卻貫滿真氣,一輕一重,難受至極,不得已下只得橫向移開。
等他橫移的空子,星月刀刀式再變,貼着斧面往下,待到胸口時,一尺長的刀芒吐出,凝在矮壯黑衣人的胸口不動。
矮壯黑衣人沒有想到他的刀子還能吐出凝如實體的刀芒,看着胸口紅藍交替的刀芒,不由自主的舉起雙斧,算是服輸了。
張傲秋看他那樣,也緩緩收刀,冷冷說道:“要是我想殺你,剛纔你已經死了。”
說完退後幾步,真氣略一運轉,刀芒頓時又向前吐出一尺,矮壯黑衣人看着這兩尺長的刀芒,不由冷汗大冒,若是剛纔那刀子上刀芒不是一尺而是兩尺的話,現在自己真的就是一具死屍了。
矮壯黑衣人頹然放下雙斧,嘆了口氣說道:“不打了,你贏了。”
張傲秋收刀入鞘,拱拱手說道:“這位大哥,我說過了,我的敵人只是一教二宗的人,不想與他人爲敵。”
矮壯黑衣人一屁股坐在地上,牛眼看了張傲秋一眼說道:“你以爲俺想啊,要不是俺老孃的病……,唉!”
“你娘生病了?”
矮壯黑衣人無奈點點頭,接着道:“俺叫鐵大可,認識的人都叫俺鐵牛。俺本是那連嶺山的獵戶,一年前,俺娘突然得了一種怪病,請了好多的大夫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後來遇見一個遊方郎中,他看了俺孃的病後,給了一顆藥丸,俺娘服用後,病情大好。
但是過了一個月後,俺娘病又復發了,俺就去找那個遊方郎中,他說俺娘這病需要每月服用他的藥丸,俺當時也沒有什麼銀子,那郎中就提議讓俺加入一個隊伍,什麼都不用管,只是跟着去砍人就可以了,俺沒有辦法也就答應了。”
“哦?還有這種事?你恐怕是中了圈套還不自知吧?”
“俺當然知道,俺鐵牛雖然憨直,但並不笨,俺孃的命在他們手上,你讓俺有什麼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