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泰瑞城一帶的法師們就在偷偷流傳昨日遇襲的小道消息。
追查卒子來源和真實身份，是調查人員的工作。
更多人還是把關注點放在羅蘭本身。
雖然羅蘭不願承認，但隨行人員當中不缺大嘴巴，一時間，引來好些塔內學徒甚至低階法師效仿。
衆人紛紛認爲，用魔杖或者法術書敲破敵人腦袋，確實節省法術配額。
這個時候，忽然有一篇文稿在賽里斯學派的站點發布。
它的題目爲：《賽里斯流武學——暨魔武雙修可行性分析》。
內容如下：
“衆所周知，武者是與施法者對應的基礎職業統稱，其進階爲戰士，騎士，拳術師等，類似於鍊金術師，召喚師之於施法者。
與魔力對應，武者的進階也有鬥氣這一力量的運用，它是瑪那與人身氣血以及精神力量融合所產生的惰性魔力。
泛位面的各大國度，通常按照形態變化，把鬥氣分成三大階段。
低級階段只能在自己體內催運，作爲一種增益力量來使用。
武者的進階職業，可以利用它在短時間內催發爆發性的攻擊，許多武技都要配合鬥氣來使用。
防禦時也能有效進行緩衝，保護內臟和筋骨。
中階可以使得鬥氣溢出體表，涌現出類似魔法靈光的光芒。
除此之外，還可以配合魔藥融煉元素屬性，賦予冰霜，火焰，雷電等力量。
至於高階，更是能夠附着在兵器進行延伸，或者轉化形態和性質。
大劍師之流，甚至能夠催發至體外，在中短距離，以純粹的能量宣泄攻擊！
當中最爲頂尖者，號稱劍聖，武聖，能夠在戰場上如同割草一般收取敵人生命，就是因爲他們能夠隔空攻擊，無論對手再強，都是降維打擊。
……”
這篇文章詳細介紹了一些與武者，進階武者，鬥氣能量等等相關的內容，算是奧術界中的知識普及。
它旨在向高高在上的施法者老爺們介紹一下泥塵裡的那些苦哈哈。
然而話鋒一轉，卻又寫道。
“魔法時代以來，魔法界普遍認爲兼修職業會分散時間精力以及寶貴魔力，但在奧術普及之後，破除迷信，卻又發現魔武雙修的情況在古往今來比比皆是。
更有甚者，認爲從古至今就沒有魔法武技的區分，只不過是對能量以及自身體魄的不同運用。
大劍師以上武者才能做到鬥氣外發，能量外放，根本原因就在於鬥氣是一種惰性能量，不像魔力那樣容易共鳴和感應。
從鍛煉出鬥氣開始，一步步的催動運行，能夠溢出到體表，再到向外激發，展現出類似法術的效果，其實都是類似魔法生物的進化。
假使我們把鬥氣凝聚成爲魔法飛彈的形狀，然後激發出去，這豈不就是鬥氣版本的1級法術「魔法飛彈」？
所以根本要素，還是基於瑪那共鳴以及與此密切相關的控制力……”
這篇文章把武者鬥氣的本質提煉出來，和魔力以及瑪那共鳴的理論相統一。
它的意義，簡直不遜於前世藍星科學界的電磁統一！
羅蘭看到這裡的時候立刻就有所察覺，意識到，魔武雙修的“麥克斯韋方程組”來了！
果不其然，作者接下來的論證就是往這方面引導。
“……所以，和幾千年來的諸位前輩一樣，筆者也認爲魔武雙修是註定可行的，只不過，當中缺乏某些尚未可知的必要條件。
同時，瑪那共鳴的反噬過於強大，施展法術尚有不適，直接作用於肉身，更是容易撕裂肌肉，破壞肺腑和內臟。
我在此預言，可能會有某種變化系法術的存在，能夠把魔力轉化成爲鬥氣，供給滿足條件的法師使用！”
……
作者署名：安奎斯。
溫徹斯特法師塔，中階講師（五階）。
羅蘭剛剛注意到這個消息，就發現塔靈提示，對方主動發來一封郵件。
“羅蘭閣下，冒昧叨擾，我曾在研究武者職業與武技鬥氣過程中，僥倖發現一些有趣的現象……
附，實驗過程與驗證數據……”
發郵件的原因是爲了留痕，保護成果。
主動告知發現的原因，則是爲了尋求贊助！
羅蘭功成名就以來，已經見過很多這樣的人了。
有棗沒棗打三杆，反正發發郵件也不會死。
羅蘭略看一下，生出幾分興趣，當即招來蘿莎，囑咐道：“把這個給嘉陀斯先生看看。”
自古醫武不分家，還是讓這些專業人士去忙活吧。
而他所要做的……
“以我名義寫一封介紹信，幫他專門開設魔武雙修的課題試試看。
另外，不管委員會批不批經費，都從我的私人財產當中取出10萬金幣進行投資。
順便問問，有沒有興趣跳槽來這邊。
晉升高級講師甚至獲獎，要看他自己努力，但薪資方面的漲幅，我可以保證至少在50%以上。”
蘿莎聽到，應了一聲，就去辦了。
羅蘭繼續在魔網上面查看各種消息。
突然，又一篇文章引起了他的注意。
“我這一法杖掄下去，你可能會死！”
那是低階法師的非正式文章，講述了他根據賽里斯流武學鍛鍊鬥氣，成功運用的過程。
對方以激動的語氣提議大家把法杖製作成類似釘頭錘或者瓜錘類的武器，必要的時候，疊加各種元素附魔。
如此一來，掄圓了揮舞下去，不但可以附帶上物理性質的實體攻擊，還能附帶一大堆元素傷害。
下面評論衆說紛紜。
大部分人都覺得這麼做簡直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但也不乏認同。
畢竟對於傳統上的見解來說，法師都是不擅長近戰搏鬥的文弱書生，反倒神職人員當中多見以神術加持，能打能抗的牧師，真正實現魔武雙修。
但若能夠做到這一點，完全可以出其不意，給敵人來記狠的。
試想想，一羣刺客欺負法師文弱，頂着法術的攻擊，千方百計靠近，尋求近身搏殺的機會。
卻不想，法爺一杖揮來，當場打爆狗頭。
各種元素能量五顏六色，還能綻放彩虹煙花。
這可比倉皇逃竄優雅多了。
衆人共同出謀劃策，包括但不限於如何設計這種近戰法杖的形制，材質，附加什麼樣的魔法，如何僞裝，使用。
甚至有人找到戰士專長當中的「順勢劈」等技能資料，打算從中借鑑，發明專屬於此的魔武技。
而因羅蘭曾經搬運《論語》的緣故，“以德服人”這句話廣爲人知。
自然而然，這種近戰法杖和對應的“杖法”，也被戲稱爲“以德服人杖”。
當然，另外一批人覺得應該稱之爲“彩虹杖”。
於是兩夥人就開始在網帖裡面吵了起來，爭得不可開交。
羅蘭並沒有出面阻止這些人的爭吵。
小年輕嘛，氣盛得很。
說不定誰都不服誰，回頭就憋着一口氣證明自己去了。
如果能夠把這股勁頭引導向正確的領域，是有利於發展的。
他纔不會輕易扼殺年輕人的幹勁。
魔武雙修這種事情就和轉化巫妖一樣，屬於高端而又困難的操作，並不具備大衆普及的條件。
賽里斯流武學的誕生，最大意義就和印刷術一樣，是普及化。
有道是春江水暖鴨先知，這些看似半開玩笑的討論，足以證明許多人都在蠢蠢欲動。
羅蘭見狀，心中微動，偷偷保存了這份“以德服人杖/彩虹杖”的資料，發給法師塔裡的專屬鍊金工坊，意圖打造一支近戰法師的專屬武器出來！
沒有錯，連他都心動了。
《安東尼亞的魔法書》這種東西，雖然是僞神器，足夠堅固，耐用……
但總沒有法杖順手，對吧？……
相較於法師羣體的敏感，原本就有自己修煉方式和提升路徑的武者們反倒落後一籌。
暫時而言，賽里斯流武學的資料只在喬尼斯等傭兵團高層流傳。
那些資料不甚完善且不說，還帶着些許探索性質的測驗項目，多出了一些尚不成熟的內容。
不過相比於法師們，喬尼斯等人最大的優勢就在於他們本來就是武者，擁有鬥氣。
中階戰士，有自己的判斷力。
而且這個時候，嘉陀斯的醫館也適當的推出了一些藥膳的部分，主張藥食同源，練養一體。
這種理念相較於容易摧殘身體的傳統鬥氣而言，無疑是極爲先進的。
因爲大部分武者的鍛鍊方式，都在追求效率。
一些有治療條件的武者，甚至會故意觸碰自己的人體極限，一次又一次的壓榨潛力，接連突破。
在這種理念的驅使下，誰更擅長養生，誰就更加能打，也就成了理所當然。
這也使得，嘉陀斯的醫館終於迎來第一批還不是那麼忠誠的客戶。
“爲了推廣，把這當中的大部分配方都免費公開吧，反正不是魔藥的話，效果有限，也競爭不過那些鍊金藥劑。
不過，利用魔法材料製作而成的，倒是可以考慮註冊專利。
如果你信得過我的話，我可以叫人幫你操作這些瑣事。”
又一天，羅蘭召來嘉陀斯，和他商量這件事情。
嘉陀斯忙道：“哪裡的話，這些配方都算在您名下好了。”
羅蘭道：“沒有必要，規矩本身才是最大的，按照奧術界的規矩辦就是。”
他身爲高階法師，自然要維護規矩，不吃那點兒蠅頭小利。
“倒是另外一件事情，還真可能需要伱的幫忙。”
談完配方，羅蘭又對嘉陀斯道。
“女王的新軍正準備按照賽里斯流武學的理論培養一支王牌部隊。
它的名字，叫做‘血鷹銳士’！”
這是由來於華夏曆史上，秦銳士的名字。
趙邊騎，齊技擊，魏武卒和秦銳士，這是戰國七雄爭霸時期的頂級王牌。
其中，秦銳士堪稱精銳之中的精銳，王牌之中的王牌。
《荀子·議兵》有載：故齊之技擊，不可以遇魏氏之武卒；魏氏之武卒，不可以遇秦之銳士，足可證明其威名顯赫。
而血鷹之名是羅蘭的建議，借鑑自《大秦帝國》當中秦國大將司馬錯所創的特種部隊鐵鷹劍士。（無史料記載，是《大秦帝國》這部作品杜撰）
在蘿莎看來，這是紀念自己的弟弟，有着“雛鷹”之名的西萊爾。
正好萊納人的傳統當中，喜歡用動物作爲大貴族的美稱，比如說“雛鷹”西萊爾，“雄獅”費列。
那麼血鷹銳士，就是血債血償的意思了。
要用這支部隊浴血奮戰，完成復仇和一統的偉業，打出一個富強的萊納版大秦帝國來。
“你有時間精力的話，就多走動走動，親自指導一下。”
羅蘭有意爲自己學派的法師培養一些追隨者，組成法師護衛。
這就是實驗田。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他也打算複製“血鷹銳士”的成功經驗，把人才培養的機制建立。
嘉陀斯聞言，連忙答應下來。
不僅僅只是因爲羅蘭恩主的身份，他自己想要發展，也需要這些人體試驗的志願者。
這哪裡是什麼費時費力的指導，分明就是優秀的試驗品，花錢都不容易招募到的那種。
……
時間一晃就是月餘之後。
就在研修試驗進行，賽里斯武學發展如火如荼之際。
突然之間，壞消息傳來。
前線吃了一場大敗仗。
費列的軍隊長驅300餘里，一口氣拿下10多個城鎮。
雖然說勝負乃兵家常事，吃這麼一場敗仗，乃至於損兵折將，對大局而言也不算什麼。
但是羅蘭等人很快發現，費列軍隊的武裝明顯變好，各種魔法道具，鍊金藥劑也迅速變多起來。
“他們打通了西南邊境，從熱心鄰居那裡獲得了不少資助！”
智囊團很快作出反應，判斷他們之前的戰略目標是打通商道。
“亞特萊茵對西萊納的控制力比東萊納要弱，要不然的話，當初就不可能答應讓黑龍王朝復國，順帶的把赤沙軍團也扶植起來，和他們對立。
但現在，這兩股勢力都反過來給亞特萊茵添亂，背後似乎還有奧拓米蒂亞帝國的影子！
如果連黑暗精靈那邊也跟着反叛，再加上北方的塞拉德等人趁機入寇，那就真的是四面楚歌了。”
羅蘭皺眉不已，常看國際新聞的他可沒少見過這些破事。
蘿莎聽了他的分析，建議道：“先生，讓新募的血鷹銳士上戰場歷練去吧，真正的精銳是打出來的。
他們本來就是王室衛隊當中的精英，只要能夠用好，必定會有所收穫的！”
“這樣啊……也好！”
魔幻戰爭自有其特殊情況，一支精銳的部隊，殺穿千軍萬馬，是有可能的。
於是答應下來。
第二天，4月20日。
泰瑞城東郊的空地上，一支24人組成的“血鷹銳士”部隊昂首待命，接受羅蘭和蘿莎女王的檢閱。
他們的首領，原王室衛隊的二頭目，老將威爾瑪帶領衆人見禮，但卻沒有跪拜。
因爲此刻，他們全身上下一襲甲冑，套上了帶有附魔的厚實裝備。
這是真正的魔法裝備，帶有一定法術抗性，對於普通刀劍，更是硬實到用投擲長矛都難以扎穿。
他們攜帶的武器，是同爲魔法裝備的附魔式近戰武器，破敵，破甲，鋒銳，電擊，劇毒，凍寒，熾焰等等魔法效果琳琅滿目。
雖然僅僅只是+1的加值，但在鍊金術的體系當中，也是正兒八經的魔法裝備，價值數百金幣。
這使得他們具有了非常強大的近戰能力。
在此同時，羅蘭的目光落到衆人腰間，那裡佩戴着精緻的銅製牌盒。
那是真正的施法道具，賽里斯魔法牌！
這些銳士是專門挑選懂得道具施法操作的高端人才（對於低魔世界而言），消耗不少卡牌喂出來的。
攜帶的牌組當中，通訊（「傳訊術」），攻堅（「火球術」），爆破（「起爆符」」，偵察（「秘法眼」），戰略機動（「隱形術」、「千里馬」、「加速術」）等等應有盡有。
就這麼一個小盒子，所能施展的法術數量數倍於法術卷軸等物所能達到的上限，功能也足夠齊全，哪怕碰上低階法師的部隊，也能戰而勝之。
至於這段時間以來的秘法改造，暫時看不出什麼效果，但以此爲依託，必定能夠更加完美的發揮這些裝備和道具的功用。
羅蘭沒有多說什麼，示意蘿莎講話。
一身長袍，頭戴王冠的蘿莎認真說道：“我忠誠的騎士們，剿殺叛王，光復國土的重任就交給你們了。
按照新制，功勳卓著者，可以一路升爵，封侯拜相。
我登基之時曾言道，願與功勳者共天下，這絕無虛言，希望你們能夠不負重望，將那些叛逆者徹底打倒，還萊納一個太平。”
“女王陛下放心，現在的我們，是前所未見的豪華精銳，必定能夠完成任務！”
威爾瑪信心十足道。
“諾！”
衆銳士齊聲應諾，聲威震天。
“必勝，必勝，必勝！”
他們的情緒是如此的飽滿和亢奮，敏銳的羅蘭甚至隱隱感覺到，一股跨越宇宙的共鳴附着在了衆人的身上。
在這一刻，他們彷彿老秦人附體，賽里斯光環加持！
呃……除卻人少了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