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羽風想見蓮女,爲不唐突佳人,頗具遠見卓識地先接近子墨。到後來,倆男兒竟大有相見恨晚之意,發覺無論興趣還是志向都十分相近,哪怕沒有蓮女作爲橋樑,他們也能成至交好友。
眼看科考在即,再見不着蓮女,恐怕整個三月都休要再想,羽風着急,逼不得已向子墨說出了心願。
子墨是實心人兒,不給提醒他想不到,可一給提醒,就比誰都積極。妹妹將嫁這樣一位人中龍鳳,他做夢都要笑醒,能撮合兩人增進感情,可是求之不得,於是就有了週五下午,躲在蓮女窗下學鷓鴣叫的那一出。
走至涼亭前,羽風以爲就能見到蓮女曼妙的身影,誰知四面望望望不見人,就想是不是找錯了地方。
東嶺山他不熟,但聽子墨說,這不過是個小山頭,山上僅有一座涼亭,正確地點不在眼前又還能在何處?可那位想得他茶飯不思的宋小姐,究竟在哪兒?
站立片刻,山風一吹,他即會意,蓮女定是猜中約見之人是自己,所以羞得躲了起來,人該就在這附近。
他頑皮一笑,不看樹和石頭,專往地上找倒影。此時太陽西斜,東嶺山朝西的一面正接受陽光暖照,山風又吹得樹枝嘩啦啦響,不一會兒就見有一道細細的人影,倒影在一棵榆樹之側,並且風吹起時,還能拉出點粉色裙角。
“她在那兒!”羽風的心,幾乎要歡喜得爆裂,可她這樣嬌羞,又令他心疼得眩暈。
此時走過去,讓她知輕而易舉就被他發現,難說會如在文期酒會上那般震怒。想一想,他想出來條好計,故意站在亭子裡背轉身,朗聲吟誦:“縱爲山色謝天公,唯愛其中一粉紅。”吟畢掩脣偷笑,很是得意。
上天贈予此山各種色彩,故向天表示感激。但不管什麼顏色,都只愛其中一點粉紅,今日自己,不從上到下都着粉衣嗎?原來他一來就發現了自己身藏何處!
蓮女以爲躲得嚴實,曾暗自思忖,與其見了他控制不了心跳,慌亂得失儀,不如就不要相見,遠遠望他一眼,確認他安好便可。然聽他詩句出口,並且詩裡意思是已找見自己,但爲顧全禮數不貿貿然走過來,頓時驚得整個人縮成一團,哪還想得出對答的句子?
蓮女是詩迷,羽風以爲用詩詞誘惑,她定會有反應,誰知這一次連作詩都無效,頓時胸悶,心道這丫頭當初的膽識都去了何處?一連數月相思成災,可臨到見面人卻不出來,無論他有多從容,也已耐不住性子。
蓮女還在猶豫,是該與他對詩,對完了再出去,還是繼續躲着,假裝沒聽見,等他知難而退,可忽然間就覺得一股馨香的壓力直罩頭頂,隨即陽光被陰影覆蓋,她再也不敢動彈一下,因爲一隻臂膀已撐上她藏身的榆樹,將她禁錮在了臂彎範圍。
“宋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宛如天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還帶來溫熱的氣息。蓮女不敢擡眼,只盯着那繡有梨花圖案的胸膛,竟羞得嚶嚶嚶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