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南墨委婉的跟我提了下:“婆婆,你以後在他人面前能不叫我大孫子,就叫我南墨可以嗎?”
我道:“爲何?”
南墨很小聲的答:“大孫子不好聽。”
我嘖嘖嘴:“矯情!一個大男人管他什麼好聽不好聽!”
南墨頗有些幽怨的瞧着我,眼神裡似是暈着一圈期盼,我能不叫他大孫子。
誒~算了算了,我瞅了他一眼,瞧他那可憐的小樣,也沒太爲難他,遂豪邁的一掌拍在他的肩頭。
“好,大孫子,婆婆以後就叫你南墨!”
大孫子,小南墨。我嘿嘿笑了兩聲。
回眸一瞥,南墨也笑了,我彷彿看到這滿山荒涼之景變得春意盎然起來。
“婆婆聖明。”我聽他,這麼拍了我一句馬屁。
雖面上是一臉不予理睬,但我心裡還是很受用美滋滋的,好話誰不愛聽?
我抗着柺杖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頭,南墨緊跟着,走了幾步他忽然問:“婆婆,溪風谷的那些孩子們都是你收養的嗎?”
我沒否認,點點頭:“是啊,怎麼了?”
南墨搖頭:“沒怎麼,就是覺得婆婆心裡其實是向善的。”
我頓住了腳步,回頭看他,眸光一瞬變得冷冽起來:“你錯了,我殺人無數,窮兇極惡!那些孩子絕大多數都是因爲我把她們的父母親人殺了,所以纔會淪落爲孤兒,無家可歸,而我將她們收養,無非是要她們記住我的恩情,等以後讓她們再報恩於她們的仇人,這於我來說,是一樁能夠讓我感到很快樂的事!”
我也不知爲何?就是不想讓別人看到我最真實的那一面。
所以我帶黑紗,我說相反的話。
明明不是我說的那般,可我還是要讓別人認爲我就是那樣的人!
大概是我人殺多了,心裡有些變態吧。
可南墨深不以爲然:“那你一開始大可以就殺了她們,不是會更得到一種殺人的快感嗎?”
我笑笑:“僱主只給我殺她們父母的錢,錢少人多的事,我傻婆婆向來不幹!”
南墨用指腹壓着上脣,呵了一聲,聲音很小:“果然是掉錢眼裡去的老妖婆!”
“你說什麼?再給我說一遍!”因爲聲音很小,我便沒怎麼聽得清,便又近他身一分,揪着他的衣領命令他再給我講一遍。
南墨咳了聲,微笑道:“我說,婆婆果然精明得很。”
“那是~”我鬆開他。
南墨撫了撫被我揪亂的衣衫又笑意盈盈的問上了:“婆婆你多大呀?”
我哼了一聲,白他一眼:“要你管?”
“不知道女孩子家的年齡是不能隨便問的嗎?”
“可你是婆婆,不是女孩子家。”南墨他還跟我槓上了。
我瞪他:“你是說婆婆我老!是嗎?”
南墨揉着鼻子笑道:“哪裡哪裡,婆婆十八少女一枝花。”
我鄙視了他一眼:“婆婆我是老當益壯!”
南墨對上我那能削人的眼神,很識相的附和我:“是是是,婆婆說什麼便是什麼。”
“這還差不多!”我揚眉一甩髮,瀟灑霸氣的走在前面給他開路。
剛翻過一座小山頭,不巧,這天便就下起了雨。
不一會兒,山雨漸大,山路被衝的泥濘不堪,遠處的羣山連綿都是雨霧朦朧一片,縹緲的煙氣夾雜着雨霧,似仙境一般。
我望着腳下的路越來越溼滑,乾脆叫過南墨來:“你小子給我過來……”
“婆婆怎麼了?”南墨顛顛跑到我跟前。
我勒令他:“去附近看看有沒有什麼山洞,先去躲下雨再說。”
“哦~”南墨的尾音拖得老長,似乎一臉的不情願。
我站在原地等他,結果沒多會便等來了他的尖叫,他的朝我縱身飛撲……
“啊,婆婆!啊婆婆……救命救命啊!”他也不知受到了何種驚嚇?我只見他從對面一個勁的朝我飛奔過來,衝我大喊救命救命啊!那速度也是簡直了~
幸好我定力夠好,內息夠穩,他整個人撞到我胸前的時候,我還依然站着巋然不動。
瞅了瞅眼前的人,被嚇得半躬着身子,臉貼在我的胸前一動不動,我拿柺杖戳了他一下:“嘿,你幹嘛呢?”
南墨喘着粗氣:“婆婆婆婆,你沒看到我身後……我身後有……”
“有條又大又粗的大蟒蛇一直跟在你屁股後嗎?”我異常淡定的替他說完,然後將柺杖往蛇身上橫空一執,另一手又甩出三枚金絲毒針分別正正打在那條蛇的死穴上,結果那蛇還沒到我倆跟前,就蔫兒巴腦的躺在地上縮成一團一動不動了。
“婆婆,你看見了?”南墨擡眸害怕的衝我眨了眨眼,長長的羽睫閃爍着迷人的危險。
我想一巴掌拍死他:“你有點出息行不?你師兄帶領那麼多人殺你的時候也沒見你這般慫過!還一副大義凜然受死的模樣。現在不過是條蛇,你就怕成這個樣子?你還是男人不?”
南墨緊緊抱着我不撒手,他蹭着我的身直搖頭:“那不一樣不一樣,之前我是裝出來的,再說我知道婆婆你一定會來救我,可這蛇……這蛇……它有毒!”
“我不喊不叫,我怕婆婆看不見不知道,婆婆不在我身邊,我害怕!”
“呵~”我擡腿對着他的小腹便是一踢:“你抱我還抱上癮了是不是?臉貼着我很舒服是不是?”
南墨趴在我的懷裡順着我的話還真就點了點頭,我便沒來由的來氣再一腳把他給踢飛了,剛剛好和那條嚥了氣的蛇坐在了一塊。
他一聲大叫,竟然還真就暈了過去~
我無語望天,罵了句:“弱雞!”
見這雨下的越來越大了,密密麻麻的雨點砸在我身上,山雨呈一片傾盆之勢,似乎還不想停了。
我又走過去,蹲下身去拍了拍暈死躺在一片水窪中的南墨的臉:“喂,醒醒,你給我醒醒~”
喊他幾次無果,於是我給他來了個惡作劇,我把那條粗大的蛇掰過來纏在了他的身上,拿蛇頭對着他的眼,又衝他大喊:“南墨你再不給我醒來,大蛇要吞了你的眼了!”
他一個激靈,咯噔一下睜開了眼坐起來又捂上自己的眼小心翼翼的護着,我趕緊把那蛇頭拿過去甩到一邊,頂着瓢潑大雨,在層層雨霧下問他:“避雨的山洞呢,找到沒?”
雨勢大得驚人,我倆的衣服都溼透了,黏在身上難受得很。
南墨先是愣了愣,慢慢扒開眼睛,確定眼前無蛇時,才把手整個拿掉,一抽一抽的回答我:“再往前走點便有了。”
我道好:“那你快起來,給我帶路。”
他朝我伸出一雙手……我眯着眼看他:“你幹嘛?”
“腿軟了,起不來。”他眼巴巴的望着我,聲音弱得很。
“好好好……”我念着這好歹是我大孫子,接過他的手扶了他一把。
於是,他一路得寸進尺的抱着我的胳膊帶我來到了他找到的這個山洞。
山洞裡還算寬敞就是有點黑黝黝的,我找了個乾淨沒水的地方坐下了,靠在牆壁上擰身上溼漉漉的衣服,一陣凜冽的山風從外頭灌進來,刺的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有點冷,我縮了縮,一場秋雨一朝寒啊。
於是,我叫過一旁的南墨來,使喚他:“你去給我找點乾柴來生火,我要烤衣服。”
南墨搓着手,站在原地不動。
“你愣着幹什麼?沒聽見我的話嗎?”
“我想要婆婆跟我一起。”他低聲而語。
我嘆了口氣:“我要你何用?”
南墨撓了撓後腦勺:“我可以幫你背柴生火。”
“那先去找到柴火再說!”我兇惡的剜了他一眼。
他可能有些後怕我這下一秒就要舉柺杖殺人的眼神,低頭轉身“哦”了一聲很憐屈的去了。
這次倒沒見他再大喊大叫,抱了一捆乾柴很快就返回了。
“婆婆我回來了。”
迷糊中,我聽見他歡快的報到聲,腳步也比之前輕快了許多。
我縮着身子動了動,繼續使喚他:“那就趕緊生火吧。”
“嗯。”他把那一捆乾柴抱到我跟前,熟練的生起了火。
我頓感一股暖意撲面而來,火光漸亮,驅散了身上的寒意。
我舒服了許多,緩緩睜開眼來,往側一轉頭就撞上南墨的腦袋瓜,此時他臉上又重拾一抹清雅閒適的笑意,十分享受的伸手烤着火。
我摸着被撞的什疼的腦袋瓜問:“你湊我那麼近幹什麼?”
南墨笑笑:“兩人報團好取暖呀。”
我推了他一把:“離我遠點。”
他有時就跟弱不禁風似的,差點被我推倒火堆裡去了。
烤乾了衣服,身上暖和和的,人也精神了許多,我便起身去洞口看了看。
發現外頭還在下雨,嘩啦嘩啦的下,我伸出一手去接住一滴落在我指尖的雨。
冰涼冰涼的觸感,我裹緊了一身黑袍,誒~嘆了口氣,今晚姑且就在這山洞裡過夜吧。
我又蹦噠了回去,往火堆旁湊了湊,然後一頭倒下臥在火堆旁邊就睡下了。
臨睡之際,我特意囑咐了南墨不許給我睡,要他給我看着火,可是……
第二天一早醒來的時候,發現他正抱着我,兩條長腿敲在我身上拱在我的懷裡,睡得比誰都歡!似乎臥在我懷裡睡,這樣很暖和。
我頭上冒着一團火,他奶奶的,他大腿竟然敢敲在我身上?還又拱我懷裡來了,真他媽當自個是我大孫子,來向我取暖尋愛呢?
我兩腿一蹬,把他往一側的牆上一踢,他竟然還能沒醒!我拄着柺杖站起來,往山洞口走,見天放晴了,便再沒回頭的把南墨給丟這黑窟窿洞裡,自個回家去了。
我以爲以他手無縛雞之力,在山洞裡肯定被野獸給吃了。
可是就在三四天過後,我正準備出門去幹活時,竟見着他又……爬了回來。
我站在門口,居高臨下的俯視着他,而他則抱着我的大腿仰着臉委屈的質問我:“婆婆,你爲什麼把我給丟下了?”
我哼了一聲:“婆婆我高興,你能怎的?”
南墨搖搖頭,吭哧吭哧站起來,這下換我得擡頭仰視他了,他揉揉眼,老可憐了。
“不怎的,只希望婆婆下回別再把我給扔了。”他聲音低低的,聽着我的小心肝忽的一綿一軟。
我趕緊搖了搖頭,這他娘啥感覺?
“那你既然爬回來了,就在這給我好好看家等我回來吧。”
南墨不解的點頭:“婆婆要去哪?”
“殺人,賺錢。”
留下這四個字,我就踏門而出,風姿凜凜的走了。
後頭南墨在喊:“那婆婆你小心點,我做好飯等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