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6.416他一定會來(1更)
說到這裡,皇甫華章從咖啡杯沿兒上挑起眼簾來瞟了向景盛一眼,向景盛心下便又是咯噔一聲。
沒真正在一起過又怎樣,兒子對時年的感情卻是真的。即便當時因爲腦海中曾經留下的創傷記憶,所以沒辦法跟時年真正親熱,可是縱然與羅莎出軌,可是那顆心卻還是朝向時年的。
甚至便是現在離婚了,他對時年的感情依舊沒有淡去……這些,終究還是瞞不過皇甫華章的。
向景盛深深吸氣:“先生放心,我一定會死死看住向遠,絕不讓他行差踏錯。還有,先生囑咐的那件事,我也一定會辦得妥妥當當。”
“只是……求先生別就此扔下心箴。心箴孤苦一世,現在就剩下時年了。砦”
皇甫華章垂下眼簾去:“自然會在一起。”
只要障礙解除了,自然會在一起,成爲真真正正的一家人。到時候……家裡一定會很熱鬧,很幸福鰥.
向景盛回到家中,臉色便很是不好。
郭正梅情知丈夫這又是去“深谷”陪伴許心箴了,便又想鬧。向遠攔住了母親。
安撫好了母親,他走進書房,父親果然又在抽雪茄。
向景盛擡眼盯向遠一眼:“你跟羅莎結婚吧。”
向遠雙耳嗡地一聲:“您說什麼?”
時年失蹤17個月來,向遠早被父親警告了要持中而立,不許裹纏其間。儘管向遠最初也是心急如焚,可是看見父親的態度,他心中便也有了數。
雖然無法見面,可是從父親的態度上可以看出來——至少她沒事。
至少他可以從父親的態度裡看出來,時年是在皇甫華章手上。
向遠也更明白,在湯燕卿之外,皇甫華章第二個防備的人就是他。所以如果他此時稍有按捺不住,非但幫不上時年,反倒會給自己的父母、給自己的身家安全惹下大禍。
便是堂堂湯家,也被皇甫華章這樣輕易拿捏,那就更何況是早有把柄在皇甫華章手裡的他向家?
長長的17個月,他都忍了下來。與警方和湯燕卿,不曾有半點接觸。
可是饒是如此,竟然還是不夠麼?
向景盛疲憊地點頭:“只有你跟羅莎結婚,先生纔會對你不再防備。我很擔心,湯燕卿之後,先生便會將矛頭指向你。”
這世上,他絕不與任何人分享他的小姑娘。
向遠垂下眼簾去,面上依舊平靜,可是指甲卻是摳進了掌心的皮肉裡去。
卻也不知道疼。
良久他深吸口氣,擡起頭來:“好。”.
向遠驅車去從前的家。
車子漸漸近了,向遠凝望那夜色裡的房子。沒有了燈火,孤零零地矗立在那裡,彷彿是被人遺棄了的孩子。
那曾是他和時年的家,也曾真心誠意地想過今生相守,沒想到不過幾年之間,卻都已經這樣地物是人非。
他手裡還有一把鑰匙,是時年曾經爲了方便他回家取東西而留給他的。他開門進屋,打開門廊的燈。
垂眸看過去卻是一怔。
沒有他想象中的冷清和蒙塵,而是依舊一塵不染。
而門邊則整齊地擺放着好幾種類型的女式鞋子。
許是聽見了動靜,房子裡忽然燈光大亮,樓梯上奔下羅莎和葉禾、小麥來。
她們三個的模樣都是從睡夢中醒來的,羅莎手裡還攥着棒球棒,小麥則直接提着雙節棍。
四個人面面相覷,都愣住了。
向遠蹙眉:“你們還都在?”
17個月,警方都全無線索,湯燕卿自己都住進“深谷”了,如果她們三個搬走也都是情理之中。
羅莎抱着棒球棒一聲冷笑:“說的什麼P話?我們爲什麼不能都在?如果我們都走了,哪天她回來了,難道讓個冷冷清清的房子迎接她麼?”
這麼一說,向遠的眼睛也不由得溼了。
原來她們都堅信,她一定還會回來。她們留下來不是因爲無處可去,而是在等着她回來。
羅莎瞪着他:“你來做什麼?難道因爲時年不在,你就想將這房子收回去?向遠我告訴你少打這個算盤,我絕不會讓你得逞的!”
這17個月來,向遠除了最初擔心了幾天,接下來就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情態,讓羅莎對他傷透了心,更加斷定他不過是一個薄情的男人。對她如此倒也罷了,原來對時年也依舊如此。
於是這17個月來,儘管他和羅莎還依舊在“華堂”擡頭不見低頭見,羅莎對他的態度卻也越來越冷漠了下來。
向遠深吸口氣:“別誤會,我沒有這個打算。我也只是來看看。”
然後仰頭望住羅莎:“正好我也想要找你有事商量。既然在這兒遇見了,倒也是巧。有時間跟我出去喝一杯麼?”.
這個
夜晚皇甫華章也在喝酒,獨自搖着酒杯,凝望着窗外的夜色。
已是最後一步棋,走完了就可以去跟時年和解憂團聚。他想要的人生,終於即將開始。
可是他卻也沒有忘記,這最後的一步棋,走起來的難度也是極大。
夏佐無聲走進來,“先生還沒休息?”
先生最近這段時間殫精竭慮,又是M國、中國幾邊跑,日見疲憊和憔悴下去。所以在警局先生所呈現出來的兩鬢斑白和雙腮塌陷,倒不是在演戲,而都是真的。
越是到了最後的一步,先生越是連覺都睡不着了,夏佐十分擔心先生的身子。
皇甫華章明白夏佐的關心,搖着酒杯笑笑:“沒關係,可能是時差還沒倒過來。”他轉頭望向夏佐:“亞洲那邊,都安排好了?”
夏佐點頭:“那邊本來就是我們的地盤,所有的安排都不用費什麼周章。只是先生能確定,湯燕卿他會自己尋去麼?他現在心理狀態那麼有問題,我擔心他會看不懂先生留下的線索。”
皇甫華章笑了:“你不要小看他。即便到了眼下,我也絲毫沒有放鬆對他的警惕。”
夏佐眯起眼來:“先生擔心他是在演戲?”
皇甫華章揚聲一笑:“他就是在演戲。這世上本就人生如戲,這世上的所有人其實也都是在戲中。”
夏佐很是蹙眉:“那豈不是說之前先生的安排,都落了空?”
“那倒不是,”皇甫華章搖了搖酒杯:“我是知道他在演戲,可是他心理上遭受的挫折卻也不是假的。夏佐你該明白的,這世上沒有真正堅不可摧的心,他縱然是個中高手,可是他卻也一定還是承受不住那些壓力的。”
“所謂真與假之間的差別,只是他受傷的程度輕重而已。他受傷是一定的,只是也許沒有他現在表現出來的那麼嚴重。”
夏佐心下悚然一驚,隨即便也恍然大悟:“所以先生並不會就此罷手,還會安排最後一步。”
皇甫華章笑了:“他也是犯罪心理學的高手,所以只跟他打心理戰怎麼夠呢。那些心理戰術,只不過是先卸掉他的盔甲罷了;我要摧毀的不止是他的心理,我最終想要的是他的命啊。只有他不再活在這個世上,對我來說纔是一了百了。”
夏佐深深思索,隨即便也釋然點頭:“所以先生要將最後的戰場不放在M國,也不放在中國,而是放在他絲毫不瞭解、完全沒有任何資源的亞洲交戰國家。”
皇甫華章讚許地笑了:“說得好。”
他說着親自給夏佐倒了一杯酒,兩人碰杯。
湯家樹大根深,在M國和中國的勢力都是盤根錯節,倘若將最後的戰場選在M國或者中國,就會讓他能找到憑藉的助力。況且,M國和中國都是和平安定,法制的力量強大,所以要將戰場選在這兩國,首先要面對的還有法律的限制。
而選在那個戰火之中的國家,就沒有了這些後顧之憂。在那裡人命原本最爲低微,多死了幾個人根本就沒人在乎。更美妙的是湯燕卿到了那裡將是徹底的孤立無援,當他踏入那個戰場,等待着他的結局唯有——死亡。
夏佐道:“既然湯燕卿是在跟我們演戲,那我們送到警方的那份物證裡所留下的線索,他應該已經能堪破了。當他猜到了那份物證是來自亞洲該國,當他以爲小姐和小小姐都被喬治扣押在那裡,他一定會爲了救她們而設法跟來。”
皇甫華章垂眸喝酒,目光落在那如血一樣殷紅的酒液上。
此時的湯燕卿,就如同當年的時浩然一樣啊。
即便明知是陷阱,即便明知這一去可能再也回不來,可是爲了自己最心愛的人,他也一定會去的——
題外話——【稍後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