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7、(尾聲-當年)4、緊追不捨
“犯罪是一件冒風險的事,所以對於犯罪分子來說,他們也需要找到自己的‘安全區’。這個區域包括心理安全區,以及位置安全區。”
“他們選擇那種最普通的小麪包車,符合他們心理安全的需要。證明他們本身出於這個層次的社會階層,社會交往也集中於小麪包車司機這個職業和收入水平的人;而商業區周邊則符合他們的‘位置安全區’。”
“綜上所述可以得出推論:嫌犯來自中低收入人羣,本身可能就是在商業區附近開小麪包車攬客的黑司機;或者是商業區附近,經常要用到小麪包車來送貨的小商販。”
“這其中有一個關鍵是:看每日固定出來攬活的小麪包車裡,有哪輛昨晚到今早都沒有出現。瘕”
祈修齊迅速記錄,然後起身:“好,我這就去查。”
時浩然伸手捂住嘴,咳嗽了幾聲。鄭局急忙將自己的杯子遞過來:“老時,身子還吃得消麼?”
時浩然明年就到了退休年紀。雖然按照現在這個時代來說,59歲的人也不算很蒼老,可是時浩然卻因爲多年的一線偵破工作而落下不少的病根兒,於是身子勞損得要比同年紀的人更嚴重些。
時浩然用手帕捂住嘴,連忙擺手,穩了幾口氣才道:“我沒事。鋒”
他將手帕放起來,又對與會人員分析道:“可是現在出現了一個矛盾。按照正常邏輯來說,犯罪手法並不高明的嫌犯選擇的逃跑路線和藏匿人質的地點,也不會高明到哪裡去。可是我們整晚按照他們的思維方式搜尋下來,卻一無所獲。”
他閉了閉眼:“所以,案情裡一定發生了我們不知道的變化。我相信不是我們的搜索不夠全面,而是他們的陣容里加入了新的成員。”
“新成員的加入,改變了他們的思維方式,改變了他們的行蹤軌跡,造成我們常規推理方向的轉折。”
鄭局也點頭,目光攏上擔憂:“老時,你該不會是擔心……?”
“沒錯。”時浩然的目光垂落下去:“我想起了三年來的那一連串的虛擬案件。那個人一直在跟我角力,雖然案件最後證明都是虛擬案件,但是他的目標就是針對我,這個卻是毋庸置疑的。也許三年過來,他需要再做一個特別的案子,爲這三年的角力畫下一個句號。這個句號,他一定會畫得特別一點。”
“所以三年來都是虛擬案件,可是最後這件卻是真真實實的案子;而且他抓走的是我的念念……他就是向我做終極挑戰,看我能不能破了案子,救回自己的女兒。如果我做不到,將是我作爲警察和父親兩種角色上的雙重失敗,我也就無顏活在這個世上了。”
時浩然的話說到這裡,所有人的眉頭都鎖緊了起來。
這三年來的虛擬案件的較量,大家都領教過。雖然沒有切實的人員和財產的損失,可是單就推理過程裡的較量,就已經叫人緊張萬分。
如果那個人真的想要做出一件真實的案子來,如果這個案子真的是那個人做的……那麼大家便都明白,想要破案真是難上加難.
向遠從昏迷裡醒過來。
眼睛被蒙着,嘴卻沒堵着。
他隔着矇眼的布條,用力想要窺知外面的光線。可是卻都是徒勞。
他先小聲呼喚:“時年?是你麼?你在麼?”
他被打暈之前尚且無法確認自己是否找到時年,也一時之間還不能確定自己被綁是否也與時年有關。
“你不用找了。這裡沒有你要找的人。”
房間裡傳來聲音,卻不是有人近在身邊。那聲音聽起來有些脈衝雜音,可見是擴音器裡傳來的。
他叫自己冷靜,然後環視周遭,揚聲道:“我想我們應該談談:你究竟想要什麼?”
他是律師,最明白在危急關頭可以用談判來實現交易的重要。
那聲音輕嗤了聲:“你以爲我要什麼?”
坐在擴音器後面的是顧勇,說話的卻是小毛。顧勇以爲向遠是燕七,所以他不能冒險讓燕七認出自己的聲音,還想給自己留一線後路。他將字寫在本子上,叫小毛對着擴音器念出來。
他現在也用了從燕七那裡學來的技巧:在摸清對手的意圖之前,絕不先透露自己的態度,而是腰用這樣反問的方式,讓對方先開口。
向遠聽出對方言語裡的設計,便淡淡笑了笑:“首先,你一定是想跟我談的。不然你就也會堵住我的嘴,而不是留着讓我說話。”
“再者你綁了我,卻沒殺了我,那就一定是有所圖。”
“兄弟,說句老實話,任何人犯罪都一定是別有所圖,不然誰也不會讓自己冒這個風險。既然你有所圖,那就不如說出來,看我能不能幫得上你。我是爲自保,如果我恰好能幫上你,讓你滿意了我自己就也安全了,這是一舉兩得。”
顧勇不知向遠是律師,只知道向遠這段話說得極厲害,句句說中心坎兒,叫人極想就這麼坦白了。
不過他還是控制住了:“那也看你究竟有什麼底牌、什麼能力,能幫我做什麼。所以告訴我你是誰,姓名職業、家庭背景,以及你擅長什麼。我再根據你的能力,提出我的要求。”
向遠不由得咬了咬脣。
這綁匪的確也不一般,至少是粗諳心理戰術。
向遠暗自計算了一下,緩緩說:“我能幫你躲過法律的追究。就算你這次綁的人是我,我也依舊可以幫你。只要你告訴我:你手裡有沒有個女孩兒。”
顧勇在心裡盤算了一下,自然想起燕七曾經在bbs上教過他的那些次,也同樣是如何合法地來繞過法律制裁。更何況向遠也在問女孩兒,他就更擔心向遠是燕七。
於是他叫小毛矢口否認,說手裡根本就沒有女孩兒。說抓他只是圖財,看他一身洋派,手錶、皮鞋和皮包都價值不菲,所以圖財而已。
向遠深深吸氣:“好,既然是圖財,那我就給你們錢。你們來人放開我,我給你們卡號和密碼,你們去取錢。”
小毛便高興起來,倒是顧勇關了話筒,給了小毛一拳。
他一定會給外幣卡,需要到櫃檯去取,到時候說不定就是一個陷阱.
中午祈修齊便回到了市局。
大家都等着他的查麪包車的線索,他帶回了一個好消息,也有一個壞消息。
他喝了口水:“好消息是,老師的推測沒錯,的確有一輛攬活的小麪包黑車從昨天下午到今天早晨都沒出現過。我走訪了周圍的黑麪包司機,他們也說看見那司機跟幾個熟客一起走了。只不過那車的車牌號是假的,是套牌;而那個司機也是剛加入這一行不久,所以沒人知道他真實姓名和住址。”
“壞消息呢?”鄭局問。
“壞消息是,我們在他們停車的地方等了很久,也沒出現那輛車。後來聽說那輛車早晨曾經來過一次,結果被人叫走了,直到現在也還沒回來。我擔心是咱們的調查打草驚蛇,或者嫌犯也早猜到我們會沿着這條線索追查,所以提前藏起來了。”
“那他們有沒有人記得,是個什麼樣的人叫走了車?”時浩然忽然問。
祈修齊點頭:“有。有人是個年輕人,年紀估計也就20歲上下,看着很小。尤其那人說話有點特別,不像本地人,甚至不像中國人。”
情況一下子又撲朔迷離了起來。
如果按照原來時浩然的推斷,嫌犯應該是本地中低收入的,怎麼會又出來說話不像中國人的了?
難道是身份推定都推錯了?.
祈修齊帶回來的線索其實沒錯,搶先一步找到了那輛麪包車,並且坐車走了的人,不是別人,恰是湯燕卿。
在抵達約定好的見面地點,沒有等到顧勇;打顧勇的手機也沒打通的情形下,他越發擔心。便根據交通廣播裡公佈的信息,也與時浩然一樣,想到了那輛作案的麪包車。
只是他思路更快,動作也更迅速,於是搶在了祈修齊前面找到了那輛麪包車。
司機一看是個洋派兒的海外華人打車,自然以爲是好生意上門,樂得攬下這個活兒。
湯燕卿上車就先讓司機繞着雲城繞一大圈,說是想欣賞一下城市風光。
司機不疑有他,邊開車開始兜圈子,還熱情地給講解——題外話——【稍後第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