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雲茜覺得奇怪,不過兩壇酒而已,她怎麼就不能確定了?
“你不會是要告訴我,那酒裡面有料吧?”要真是毒酒的話,她是得考慮考慮,畢竟她不能拿自已的生命當兒戲不是?
東方炎被她這話給逗笑了:“你想什麼呢?這酒怎麼可能會有料?”
“那爲什麼不能喝?”燕雲茜聽說不是毒酒,乾脆也不理東方炎那麼多了,直接過去抱了一罈起來。
東方炎看着的眼神有些無奈:“毒是沒毒,不過我可告訴你,這酒也不是什麼好酒。”
“怎麼說?”燕雲茜一邊問着這話,一邊就要動手去開壇上的泥封。
東方炎見她非喝不可的樣子,也不再隱瞞,連忙快速告訴她道:“這酒本是清理荷塘淤泥的工匠們所喝的,除了口感比不上你之前喝的那些,酒勁兒也霸道的很。”
“切,我還以爲是怎麼回事呢!”燕雲茜笑了起來,隨即一把將壇上的泥封給剝落下去:“聽你的意思,這酒不會就是人們常說的燒刀子吧?又低廉,又有勁兒,累極的時候喝上一口,暈暈乎乎的正好睡覺。”
東方炎沒想到她會給出這麼一個解釋,一時也不知道應該要說什麼了:“你若非得這麼認爲,那本王也就無話可說了。”
燕雲茜剛打開那酒封,鼻子端便躥上來一股子凌冽的辣氣,“呵,真夠烈的!”燕雲茜將頭往後昂了一下,忽爾便笑了起來:“不過也正好,喝了這酒,想必就可以回去睡上一個好覺了吧!”
說完,燕雲茜舉起酒罈子便要開喝。
東方炎見了,連忙喊了她一聲:“你還真要喝啊?”
燕雲茜衝他笑笑:“怎麼了?我方纔不是已經和你講過了嗎?今日我本就打算好了要不醉不歸的!”
東方炎越看越覺得她這會兒不太對勁兒,有心想要問個究竟,卻又不好開口,無奈他只得暗自搖一下頭,對燕雲茜說道:“要不你等等,你若真想接着喝下去的話,一個人也沒什麼意思,不如還是讓我陪你一起喝如何?”
燕雲茜倒也無所謂:“隨你的便吧,反正那裡還有一罈不是嗎?”
東方炎聽她這麼說,連忙將身形一動,也從船沿上起了身,過去將另外一罈酒給抱了起來,之後如同燕雲茜一樣,一把將壇上泥封去掉,再次和燕雲茜面對面坐了下來。
“茜茜”東方炎舉起手上的酒罈子和燕雲茜碰了一下:“看在本王陪着你喝了這麼久的悶酒的份上,你心裡有什麼話,總該和本王說說了吧?”
燕雲茜笑了起來:“我這還沒有喝醉呢,又哪裡有什麼心裡話說給你聽呢?”
東方炎笑笑,喝一口酒,再次看着她問:“是不是因爲皇兄?之前你們兩個不是去看夜來香去了嗎?怎麼本王一轉身功夫,你卻跑到了這裡?皇兄他人呢?”
燕雲茜舉着個酒罈子連續喝了好幾口酒,直到聽了這話,她才又突然停住,將酒罈子抱在胸前,衝着東方炎笑了一聲:“呵!其實我也有話,一起想要問問靖王您來的。”
東方炎眸中神色動了一下:“是嗎?你想問本王什麼話?”
“東方墨這一個月,到底發生了什麼?”燕雲茜開門見山,她覺得自己已經再也忍不下去了,她想要知道所有的一切。
看着燕雲茜臉上突然變了的神色,東方炎手上的酒罈子也不可察覺的微微顫動了一下,不過很快,他便將握了酒罈的手放到了自已的腿上,跟着他兩條腳晃動了幾下,這才挑起眼眸看向燕雲茜笑了起來。
“你不是知道嗎?皇兄之前重傷不曾完全癒合,又因爲父皇的事情,使他過度悲傷又過度勞累,所以纔會體力不支,最終倒了下去,所以纔有這一個月的閉關休養。”
“真的只是這一些?”燕雲茜原本還以爲,如今事情終於結束了,東方炎也應該要對她說實話了,可是這會兒看着東方炎這樣子,她最終還是失望了。
“整整一個月,我幾乎每天都在勸自已,讓自已相信這一切,相信皇上只是身體欠佳,只是需要一點兒時間,清靜的休息一段時間。可是直到今天,我還是沒有辦法相信,如果他只是需要休息一段時間的話,怎麼可能連我都不能接近?所以靖王,你們還打算瞞我到什麼時候?”
“唉”東方炎聽她說了這麼多,終於無奈的笑了一下:“看樣子,還真是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你的雙眼啊!”
燕雲茜冷笑一聲撇過頭去:“話是這麼說,可是你們依舊苦苦的瞞了我一個月不是嗎?哪怕是到了今天,哪怕是到了現在,靖王你依舊不願意告訴我事實不是嗎?”說到這裡,她再次轉頭,看着東方炎的眼神,凌厲的如同一把刀子。
東方炎被她的眼神逼迫的有些招架不住了,這才苦笑了起來:“好吧好吧,既然你都已經看出來了,那本王也就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本王現在就把實情都告訴你好了吧?”
說着東方炎突然舉起擱在雙腿上的酒罈子,大口的喝了幾口,似乎那些話,要靠着這烈酒來壯壯膽子才能夠說的出口。
“茜茜,本王就和你實說了吧!”東方炎喝了幾口之後,看似終於下定了決心:“其實之前皇兄的確是傷的挺嚴重的,若不是燕紫君爲他擋了一下的話,只怕他可能都沒命趕回來!”
燕雲茜聽了這話,嚇的心頭漏跳一拍:“居然這般嚴重?”
東方炎點頭:“還有之前父皇和東方宇的那些事情,皇兄也是強撐着堅持下來的,東方宇也就罷了,可是父皇對於皇兄來說,畢竟不比常人,所以他一直都苦苦隱瞞着自已的重傷,直到將父皇送入太廟,纔在本王的勸說之下,選擇閉關。”
說着,東方炎閉了一下眼睛,再次苦笑一下:“你猜的不錯,之前這一個月的閉關,說是靜養,其實是療傷。皇兄如今畢竟不比常人了,況且又是在這種情況之下,若是將他重傷的消息傳出去的話,只怕又會引起這天下的大亂,所以纔會做了這麼一個決定。只是這一個月,辛苦了你了。”
果真是如此嗎?
燕雲茜聽了東方炎這些話之後,仔細想想,似乎也只有這麼解釋,纔算是合理的了。
再加上之前東方炎提起燕紫君救了東方墨一命的那些話,燕雲茜的心裡也終於不難理解,爲什麼她今天會一再感覺到東方墨的那些異樣了。
東方墨那個人,本就是一個恩怨分明的人。
雖說燕雲茜和他是這麼多年的恩愛夫妻,而燕紫君畢竟是他的救命恩人,若是燕紫君一如繼往的低調行事也就罷了,可是如果她要是真的起了什麼心思的話,東方墨多多少少還是會受到一些影響的吧?
想到這裡,燕雲茜終於算是想通了一切。
舉起手上的酒罈子,這一次,她衝着東方炎笑的無比真誠:“這些話,你何不早一些告訴我?”
東方炎苦笑:“你以爲本王不想啊?還不是皇兄嘛,他總是害怕讓你擔憂。況且你若知道了一切,情緒必定受制,也不利於主持朝中大局!所以思前想後,本王便同意了皇兄的決定。”
燕雲茜笑了起來:“原來是這個樣子。可是,我這裡還有一個疑問,今日自皇上出關以來,你爲什麼總是要阻止他和我單獨在一起?”
東方炎聽了她這話,頓時一臉不明所以:“本王有嗎?我說茜茜,你是不是誤會本王什麼了?本王可是巴不得你和皇兄一直相親相愛下去的,又怎麼可能會做出那種事情?”
“你沒有嗎?”燕雲茜看着他一臉的是笑非笑。
東方炎被她盯得難受了,忍不住伸手撓了一下頭:“也可能是……唉,本王之前不是已經和你解釋過了嗎?早在你沒有出現之前,本王可是一直都和皇兄形影不離的。再加上過去的一個月裡,本王和皇兄又是天天待在一起,所以一時之間,可能還沒有適應過來吧。不過後面,本王不是已經改掉了嗎?爲了讓你們能夠獨處,本王纔會跑到這個烏漆麻黑的地方來的,不是嗎?”
“好吧!算你說的都有理好了!”燕雲茜這一會兒纔算是真正的笑開顏了:“爲了你的這些真話,我敬你!”
“不是吧?本王這都已經和你解釋清楚了,你還要繼續喝嗎?”東方炎一邊抱怨,一邊仰頭喝了一口酒,酒嚥下去之後,嘴角也不由輕輕向上一彎,溢出一抹淡淡的笑。
燕雲茜輕笑着回他道:“正是因爲清楚了,纔要接着喝啊。你是不知道,我可是已經連着好幾個月不曾和阿墨在一起獨處了,想想今天晚上……”燕雲茜說到這裡,噗嗤一下笑出聲來:“還真是有些緊張啊!”
她那笑容有些羞澀,又有些苦澀的味道,其實連她自已都不知道,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竟然也會有了這種心思。
“你是知道我這個人的,與其緊張的和他相處,倒不如直接把自已給灌醉了,也許還能有些新的進展。”
這麼說着說着,燕雲茜一個沒忍住,再次自嘲般的笑出聲來:“噗……阿炎你說說,我燕雲茜今天這個樣子,也算是酒壯慫人膽了吧?”
“茜茜……”那一刻東方炎看着燕雲茜的眼眸之中可謂是風雲變幻,有一瞬間,他真的想要起身上前去,一把將面前的這個女人給拉進懷裡。
可是最後,他還是控制住了自已的情緒。
東方炎強忍着沒有動一下,因爲他知道,這個時候,他是絕對不可以意氣用事的。
不過,對於燕雲茜的這個決定,他也同樣沒有辦法容忍。
在他的記憶之中,想當年燕雲茜是多麼驕傲的一個人啊!即便是一個月之前,她依然還是那般的燦爛耀眼,氣度不凡。
卻不想,她那麼驕傲的一個人,居然會在這短短的一個月之內,變得如此的敏感,如此的不自信了!
這是東方炎所不願意看到的。
在他看來,這樣的燕雲茜,實在讓人心疼,讓人無所適從。
可是事到如今,他又能有什麼辦法?
只怕,也只能走一步說一步了。
“你啊,就是想的太多了!”東方炎舉起手上的酒罈子,朝着燕雲茜手上的碰了一下,發出一聲瓷質的脆響,“來,喝酒!”
燕雲茜就勢喝了一口,接着笑道:“你不懂,我這個人其實想的不多,可唯獨這一次,連我自已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了。”
“還說你想的不多。其實皇兄那個人你還不瞭解嗎?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的心裡一直只有你一個人,即便是燕紫君這一次救了他的性命又能如何?反正本王是相信,皇兄是一定會把這一切給處理分明的。”
“是嗎?”不想燕雲茜聽到他這話,竟然輕聲笑了一下,只是那笑聲聽起來竟然帶着一絲不明的意味:“誰知道呢?就如方纔一樣,燕紫君可真不愧是一個合格的暗衛,如果不是她的話,只怕皇上他又要受到意外的傷害了吧?”
“你這話什麼意思?”東方炎猛得坐起身子,因爲他明顯從燕雲茜的話語之中聽到了些什麼:“莫非方纔皇兄又遇刺了?到底是什麼人那麼大膽?這裡可是御花園啊!”
燕雲茜笑着瞟他一眼:“靖王不會真的這麼無趣吧?我什麼時候說過皇上遇刺了?若是真的,你覺得本宮還會有心思在這裡陪着你喝酒嗎?”
“也是!”東方炎這才又回味過來,“若真的出了事,想必這會兒園子裡早就亂作一團了,你我又怎麼可能在這裡躲清靜?”
說到這裡,他又重新坐了回去,之後又一臉好笑的問燕雲茜道:“不過要是這麼說的話,本王就又不明白了,方纔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情?會讓茜茜你離了皇兄獨自跑到這裡來喝悶酒呢?”
“沒什麼,不過一隻野貓而已!”燕雲茜淡淡說着:“原本我和他正在賞花,也不知道從哪裡躥出一隻狸貓,如果不是燕紫君的話,只怕皇上就遭殃了。”
東方炎一聽再次坐直了身體:“哦?那皇兄可有受到傷害?”
燕雲茜搖頭:“有燕紫君在,皇上又怎麼可能受傷,只不過皇上沒事,燕紫君卻再次受了傷……”
“所以,皇兄他這一次沒有一直陪着你,是爲了燕紫君?”
燕雲茜聽他這麼一問,也一時陷入沉思之中,過了許久她才又開口:“其實我也想不明白,你說我之前明明一直都盼着他出來的,可是就在方纔那一刻,我看着他抱了燕紫君離去的背影,爲什麼會有一種輕鬆的感覺呢?”
“是嗎?”東方炎擡頭,不知不覺之間,頭頂好像升起了一彎新月,微弱的月光傾灑下來,照在燕雲茜陷入沉思的臉頰之上,散發着淡淡的瑩白光芒。
真沒有想到,她竟然會對東方墨生出那樣的心思?
清楚了這一切的東方炎,這一會兒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應該高興,還是應該要緊張了。
“讓你這麼一說,本王還真是不知道應該要說些什麼了。”東方炎說着,呵呵笑上兩聲:“要不,本王還是陪着你喝酒好了!”
燕雲茜聽了再次收回思緒,也衝着東方炎呵呵笑了兩聲:“說的是啊,現在想那麼多也沒有什麼用,倒不如好好喝個痛快,還來的實在一些!而且,本宮也想好了,等到本宮把這些酒全部都喝光了,今天晚上,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咳咳……在本王面前,你還是不要再說這些了。來來來,咱們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