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之後,章德江的一顆心也算是正式的安定下來了。
一路上,章德江與東方墨兩個人就着天南海北,以及這天下的形勢,聊得還是很開心的。
不日,一行人終於回到了京城。
因爲河道總督是一個臨時的官職,而且章德江又是一個新來之人,所以這會兒他根本就沒有什麼府邸。
燕雲茜一想,在皇上把宅子賜下來之前,乾脆就讓他先住到自己的雲麾府上算了。
把這個想法告訴東方墨之後,東方墨也點頭同意,然後兩個人便找章德江詢問他的意思。
章德江倒是無所謂,還笑着說:“總之我也算是太子妃娘娘的孃家人了,住在她的府上也是理所當然的,總比住在客棧裡要好上許多吧!”
燕雲茜白他一眼,笑道:“我雲麾將軍府,怎麼也是一品大員的府邸,又豈是你口中的客棧所比的?”
聽說章德江要住到雲麾將軍府,黨世傑和阿滿兩個人也是十分的高興,三個人一合計,乾脆晚上就住到一塊得了。
黨世傑還說呢:“章老弟,你說你是我茜茜的哥哥,我也是我茜茜的哥哥,還有阿滿哥,也是我茜茜的哥哥,要不然你也和我們一起拜把子得了唄!”
聽了黨世傑的建議,章德江覺得還真不錯,反正他天天在東方墨的身邊以燕雲茜的孃家人自居,如果再加上這一層關係的話,那就更加落實了。
燕雲茜自然也是非常願意的,而阿滿就更沒說,於是四個人一拍即合,在東方墨的主持見證之下,於雲麾府上的後花園重新設案結拜,排下號來;結果,因爲章德江比燕雲茜年長一歲,最後排行老三,而燕雲茜又後退一位,變成了燕四。
燕流彩在一邊見了還笑呢:“看吧,你在七星閣裡就是咱們燕家的四小姐,結果到了這京城裡,依舊還是四小姐,看來你這燕四的名號是跑不掉了!”
燕雲茜一聽還真是這麼回事,忍不住也笑了起來。
這件事情定下來之後,朝廷那邊也接到了東方墨的上書,大臣們一致認同了章德江的功勞,太子太保的封號也如期而至。
章德江受封領賞,一時之間意氣風發,跟在燕雲茜身邊的燕流彩見了,雙眼之中也忍不住流露出愛慕之色,燕雲茜將這一切看在眼睛裡,心道這件事情她還是要找個時間同章德江說一說的。
結果還沒等到燕雲茜開口,便聽說朝中有人爲了巴結這位新貴,專門給雲麾府上送去了幾個姿色絕佳的美人兒。
燕雲茜一聽臉色就沉了下來,回頭看再燕流彩,只見她此時低頭垂目,一副不言不語的樣子,可是燕雲茜的心裡知道,燕流彩的心裡只怕是早就已經亂成一團了。
燕雲茜想來想去,覺得這件事情還是應該由東方墨出面比較好一點兒,於是便讓人把東方墨從書房給找了回來。
東方墨一進門,看到燕雲茜一臉生悶氣的模樣,真是嚇了一跳,連忙開口問她:“茜茜,你找我有事?”
燕雲茜看看東方墨:“阿墨,你聽說了嗎?章德江那傢伙膽子倒是不小,竟然私相收受賄賂!”
“嗯?”東方墨不解:“你這話又是從何說起?”
燕雲茜道:“莫非你不知道?我可是聽說了,想不到章德江纔剛一入京,便有人開始巴結他了,居然還送了幾個美人兒到我的雲麾府上,簡直不像話!”
東方墨聽了這話,也不由皺起了眉頭:“還有這種事情?那你可知道,章德江他到底有沒有將那些美人兒收下?”
燕雲茜搖頭:“這個我還真是沒有聽說。”說到這裡燕雲茜突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不行,我心裡不放心,我得回府上去看看才行!”
東方墨也覺得這件事情大意不得,於是點頭:“我和你一起去。”
雲麾府上,章德江這會兒正和前來巴結他的幾位官員喝酒,大廳正中央,有幾個美人兒正在揮舞着雲裳水袖伴隨着絲竹聲聲跳舞,時不時還送上幾個媚眼給章德江,惹得章德江也是一陣陣的哈哈大笑。
“章太保,您看這幾個美人兒還不錯吧?”說話的是朝中的禮部侍郎陳玄禮,說起來也算是朝中的三品大員了,卻不想他竟然也會主動的前來巴結章德江這麼一個有名無實的新人。
章德江手上端着美酒,一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大廳正中央的美人兒,聽到陳侍郎這話,連忙愉快的點了點頭,一副正合我心意的模樣。
陳侍郎看到他的表情,心裡也十分的滿意,暗道本官還以爲這個章德江是個什麼了不得的人物,卻原來也不過如此而已。
想到這是裡,陳侍郎又連忙在臉上堆起笑容:“既然章太保如此合心意,不如下官就把她們幾位留在這將軍府上,也好時時給章太保逗個趣,解個悶兒,您看如何啊?”
“嗯?”不想正在笑的滿意春風的章德江一聽到陳玄禮這話,一雙劍眉突然就撩了起來:“陳大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陳玄禮一愣,連忙又解釋:“啊,下官沒什麼別的意思,不過是幾個舞姬而已,只要章太保能夠滿意,就算是下官的對章太保的一點兒小意思,小意思,呵呵。”
“呵呵?想不到陳大人您夠可以的啊!看您今日這意思,莫不是想要用這幾個美人兒光明正大的前來賄賂本太保來了吧?”
陳玄禮聽着章德江這話,還真是被他給嚇到了。
他沒有想到,這個章德江明明前一秒還流露出一副色迷心竅的神態,怎麼就在一句話的功夫,他突然就又變了臉了?
何況章德江一開口,就絲毫不留情面,直接切中陳玄禮的要害,說出他此行的目的,這冷不丁的一下,倒是讓陳玄禮一下子就慌了陣腳。
“章太保言重了,下官又如何會有這個膽子,敢於賄賂您呢?這要是讓皇上知道了,那可要掉腦袋的,你說是吧?”
陳玄禮着說,連忙伸手執起面前的酒壺,起身爲章德江滿上一杯,滿面賠笑:“太保大人您可千萬不要多想,下官真的沒有那個意思。”
章德江看着他這些作派,也不多說,只是衝他嘿嘿一笑:“本太保也不願多想,可是誰讓本太保如今身居此位呢?有些事情總應該要小心一點兒纔是,若是不小心着了某些有心人的道,那本太保可能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陳大人您說是吧?”
結果陳玄禮一聽他這話,更是嚇的頭上的汗都冒出來了,心說這一次看來是羅雀反被雀啄了眼,你說他這個人看人向來都很準,怎麼今日就看走了眼呢?
陳玄禮難掩滿臉的尷尬,只得呵呵笑着解釋:“呵呵,這個,章太保所言極是,這種事情的確是不得不防啊,呵呵。”
章德江聽了這話,這纔將雙眉微微一挑,露出一副還是你懂我的笑容,然後舉起手上的酒杯,朝着陳玄禮手上的杯子輕輕一碰:“來來來,喝酒喝酒,既然陳大人今日能夠專門來看本太保,那以後就是本太保的朋友了,本太保很高興能夠認識你這樣的朋友啊!”
陳玄禮雖說尷尬,可是事到如今,也只能先這麼裝模作樣的陪他喝酒了:“下官能夠結識到太保大人,才真正是下官的榮幸啊!”
不想正在這個時候,門口突然傳來一聲大喝:“章德江,你膽子倒是不小,竟然在本候的府上做出如此令人不恥的事情,你簡直是太讓本候失望了!”
陳玄禮一聽這個聲音,嚇得手上的杯子“哐啷”一聲就掉到了地上,然而此時他已經沒有功夫去撿什麼杯子了,因爲此時他早就已經雙膝一軟,衝着門口就跪倒了下去。
再看章德江,一張臉此時也是煞白煞白的,朝着門口睜大的眼睛,結結巴巴的開口道:“太太子妃娘娘,您怎麼來了?”
卻見此時,門口走進來的正是滿面怒容的燕雲茜。
燕雲茜看着章德江這個樣子,忍不住冷冷一笑:“怎麼?這裡可是本候的府邸,難不成本候回府還要專門通知你一聲才行嗎?”
章德江見燕雲茜真怒了,連忙也跪了下去:“臣不敢!”
“不敢?你到底還有什麼不敢的?章德江,虧了本候還把你當成自己的親兄弟,可是你到好,竟然如此明目張膽的收受賄賂,而且還是在本候的府上,看來本候還真是看錯你了!”
“娘娘真的是冤枉臣了!”章德江也沒想到燕雲茜竟然如此不給他面子,況且燕雲茜所說的這些,他也並沒有真的那麼做,就這麼平白無故的被人冤枉,章德江自然是不願意的。
卻不料,燕雲茜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話,還冷笑着伸手一指,“冤枉你?這一切明明就擺在本候的眼前,本候親眼所見,又豈能冤枉於你!章德江,本候真是沒有想到,你竟然會是這樣一個人,你今日這所有的作爲,實在是讓本候太過失望了!”
章德江見燕雲茜竟然如此的不通情理,一張臉上頓時也變得心灰意冷起來:“燕雲茜,沒想到在你的心裡,我竟然如此的不值得你相信!既然如此,你打算要如何處置我,那乾脆就隨你的便吧!”
看着燕雲茜和章德江你一言我一語,頃刻之間就把關係給弄的如此糟糕了,最害怕的人還是陳玄禮。
這一會兒,陳玄禮簡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原本他還以爲,這個章德江那簡直就是橫空出世,畢竟以前他可是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這麼一號人。
可是後來,他又聽人說,章德江是太子妃娘娘燕雲茜的故人,再加上他又住在燕雲茜的府邸,行事作風儼然蓋過了黨世傑和阿滿二人。
所以陳玄禮便以爲,此人肯定有着別人所不能及的能耐,最起碼在太子妃燕雲茜的心裡,他的份量肯定是別人所不能比擬的。
卻沒有想到,今日這一見,一切也不過如此而已。
可也正因爲如此,陳玄禮的心裡反倒又替章德江感到不值起來。
陳玄禮心裡感嘆,想當初章德江在江南水災之中的表現,那也算是有目共睹的,似他這樣一個有着大才之人,朝廷本應該要以禮相待纔是。
可是他倒好,雖說是封了一個太子太保的封號,卻也不過就是掛了一個虛名而已,若想要靠着這個封號撈到一點兒什麼實在的東西,那簡直就是不可能的。
更好笑的是,這個章德江入了京城也有些時日了,可直到現在,他竟然連一座自己的宅院都沒有,就這麼一直不明不白的住在燕雲茜的雲麾將軍府上,還真是讓人無話可說。
想想如果太子和太子妃是真心待他的話,也不至於直到現在都沒有給他一點兒實實在在的好處吧?
最起碼的,一座普通的宅院,太子殿下和長平候還是應該能夠出的起的吧?
可是他們偏偏就沒有這麼做,要不然的話,他章德江,今日又何至於會受燕雲茜這樣的氣呢?
可是這會兒這些話,陳玄禮也就只能在心裡想想而已,畢竟這會兒他自己都快要自身難保了,又如何能夠還要爲章德江出頭呢?
“燕候請息怒!”陳玄禮也想過了,反正這件事情他肯定是脫不開關係了,乾脆自己還是老實主動一些,把應該要說的話,應該要攬的責任全部都攬在自己的身上好了。
“候爺,其實您真的是冤枉太保大人了,今日這一切,全部都怪下官了,是下官仰慕太保大人的名號,所以纔會專門前來拜訪。又想着沒有什麼可以助興的,於是便把紅雲坊裡面的幾位姑娘請來,一併助助興而已。”
說到這裡,陳玄禮又專門膝行幾步,爬到燕雲茜的面前,叩首道:“候爺明察,下官可真的沒有那個膽子前來賄賂太保大人啊!而且太保大人更是沒有說出隻字片語想要收取下官絲毫好處的話啊。”
“這麼說來,這件事情燕候和本宮還真是冤枉你們了?”
陳玄禮正苦苦訴說着,突然發現眼前出現一雙明黃緞面雲頭靴,隨着靴子看上去,是一襲明黃的蟒袍,到了這個時候,陳玄禮的目光再也不敢往上看了;相反,整個人頓時就癱倒在了地上。
他怎麼都沒有想到,原來這一回來到雲麾府上的,並不是只有燕雲茜一個人,而是還有太子殿下與她同行。
若是隻有燕雲茜的話,他還能夠出言狡辯一下,可是如今就連東方墨也親眼看到了這一切,陳玄想,這一次他肯定是真的完了!
陳玄禮雙眼直直的盯着東方墨的那一雙明黃緞面的靴子,看着它一步一步,緩緩的踱到章德江的面前。
頭頂的聲音很冷,冷的陳玄禮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章德江,是本宮對你不夠好嗎?你竟然如此的耐不住寂寞,這麼快就想要拉幫結派了是嗎?”
這個罪名比起之前燕雲茜所說的還要大,還要重!
陳玄禮覺得這一次,他真的可以以死謝罪了!
章德江望着面前的這一對身份至高無上的夫妻,忍不住仰天大笑起來:“東方墨,燕雲茜,你們兩個口口聲聲都是對我章德江的失望是嗎?”
東方墨反問:“你覺得你做的這些事情,還不夠本宮對你失望的嗎?”
章德江冷笑:“是啊!看樣子你們是挺失望的,不過怎麼辦呢?小爺我對你們兩個也是非常的失望!”
燕雲茜聞言,疾聲厲色道:“章德江?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怎麼樣?”章德江看着燕雲茜嘿嘿冷笑兩聲:“告訴你們,既然你們看不上小爺,那小爺我還不侍候了呢!”
第三卷 江南德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