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些‘花’汁全部滴落塵土之中以後,整個三塗河區域便又跟着晃了晃,接着發出一種‘毛’骨悚然的蠕動聲,一朵朵血‘色’的曼珠沙華,以極快的速度鑽出地面,一瞬間,河流兩岸便再無一絲雜‘色’,全都被這猩紅的鮮‘花’掩蓋。
非但如此,水面一陣不同尋常的磷光閃過後,竟開出一朵雪白的蓮‘花’,它緩緩探出水面,散放出來的氣息,卻透着令陸青雲也感到幾分邪冷。
當‘花’瓣全數打開,她看到‘花’蕊之中躺着一頂漆黑的王冠。
這王冠無疑與陸青雲自己這一頂幾乎一模一樣,只是顏‘色’有些深淺差別。
這是卿月樓的當年因救她而遺落在三塗河之中的王冠!
陸青雲眸‘色’一深,向前走了一步,卻被那白蓮之上傳遞過來的冷邪之氣給生生‘蕩’開了。
楊寶兒卻毫無顧忌地飄到那白蓮旁邊,拾起漆黑的王冠,睨視着陸青雲,笑道:“我終於也找到了讓你不得不重視的東西存在了,你說……”
她竟然探手一折,把那白蓮攀折到手,再狠狠一擰,將清透如水一般的汁液滴落在王冠之上。
王冠似無法承受這種液體的侵蝕,竟忍不住打了個抖,像極了人類懼怕的樣子。
接着,整個大陣又抖了抖,從遠方吹來一陣風,也吹了一個人。
卿月樓竟然就在此時此刻,被這邪風颳了來,手足不能動,張嘴不能言。
楊寶兒微微一動手指,他竟然就不由自主地飄到了她身邊。
“你說,給你心愛之人戴上這頂集聚無數怨靈因果的王冠,他會怎樣啊?陸青雲,你是否也會心痛啊,就像我看着他們一個個離我遠去一樣地痛!”
“別……”陸青雲前進半步,卻又被那道冷氣一彈,竟是前進不得半分。
楊寶兒見她焦急痛苦的樣子,忍不住開心地笑了起來,素手一揮,那王冠便不偏不倚落在了卿月樓頭頂。
卿月樓的面‘色’便瞬間變得蒼白,大滴大滴冷汗簌簌落下,渾身因爲痛苦而佝僂了起來,卻偏偏一聲也發不出,這種無聲的痛苦,卻讓旁人看了更覺痛了幾分。
“你看,他多麼痛苦啊,要同時與千萬個怨靈爭奪身體,這是多麼恐怖的事情啊,是不是?你會心痛嗎?會嗎?”
楊寶兒冷笑着死死頂住陸青雲,想要從她臉上看到痛苦和無助,以及哀求。
然而,陸青雲只面‘色’白了白,薄‘脣’抖了抖,求情的話卻是一句也沒說。
“呵,果然是個無情的。”楊寶兒不滿意地冷笑了笑,忽然一探手,一朵朵掐碎出現在她手中的曼珠沙華。
每擰碎一朵,蕭無量等與她有舊的男人,便一個個自大陣外生生拖入陣中,落在河流之中忽然長出來的雪白蓮‘花’之上。
蕭無量、溫別意等人便一一落在她身側不遠,到最後,竟連李大東和胡枚兒都沒放過。
他們的站位極爲古怪,且每個人落到了那白蓮之上便木了神‘色’,等一個個全數站定了以後,才恍然回過神來。
但他們這時候望着楊寶兒的目光卻都充滿了驚喜之‘色’,蕭無量與溫別意眼中的柔情,更是能滲出來,安星辰、白迎風兩人亦是愛又不敢愛的一副百轉千回之‘色’,就連柳芳洲與冷一辰這兩個冷淡的人也都有着絲絲笑意在目中,一片溫和,楚天碧和李大東倒還都好一點,只不過,也同時帶着關切之‘色’瞧着楊寶兒。
彷彿他們歷經了千辛萬苦,終於與故人重逢了似的。
楊寶兒可能設想過千萬次這樣久別重逢的場景,竟又是悵然又是感動,淚水一滴滴滾落下來。
然則,她越是如此,其他人便越是憐惜。
他們一起你儂我儂倒是開心快樂,陸青雲竟被他們全都丟到了一邊。
只是現在陸青雲也無心去看他們如何久別重逢愛不過來的,一雙眼睛一直盯着卿月樓,只因就這短短一瞬的功夫,他已經暈了過去,飄在空中的樣子蒼白憔悴,那頂黑‘色’王冠所形成的冷邪之氣已經絲絲纏繞了他全身,想到他有可能被惡靈佔據身體,她心中就忍不住一痛。
雖然,這一切其實也本就是她計劃的一部分,她也想到卿月樓會遭罪,但是,實際發生在面前與推算的幻景卻是完全不同的觀感。
故此,等楊寶兒陣勢一成,她便朝着陣外的天帝點點頭,又與英落斜視一眼,兩人都爲不可查地點點頭,英落立即躍出大陣,消失不見了身影,而天帝也終於動手,融天大陣,自他的加入,纔算是真正開啓。
只見大陣之內靈力一陣翻滾,化作千萬股,全都加持在了陸青雲腳下的天極圓盤之上,再一一傳遞而上,爲陸青雲源源不斷提供力量。
楊寶兒這才從你儂我儂之中分出心神,瞧了陸青雲一眼,便冷笑道:“哼,即便你有再多力量加持又如何,我有真情的力量持續,便能斬斷世間一切污穢。”
她說着,返頭對蕭無量等人道,“當年我們那樣的遭遇,全都是遭了這‘女’人的算計,我費盡千辛萬苦把你們復活,就爲了等待今日手刃仇敵,你們可願意與我同心一力,殺了這個‘女’人報仇?”
她這完全就是睜着眼睛說瞎話,而且漏‘洞’百出。
蕭無量等人只是消除了這一世的記憶,全部替代爲那一世陪着楊寶兒去死的記憶,但這不證明,他們的智慧也被奪走了,故此,就連最馬大哈的李大東都忍不住皺了皺眉頭,蕭無量與溫別意更是眼神幽深,紛紛望向陸青雲。
陸青雲輕輕一笑,倒也懶得費心解釋,反而瞥了一眼楊寶兒,搖頭道:“瞧瞧,即便是那一世的他們,也一樣都有各自的思量,愛情,真的不是他們的全部,所以,你所奢求的愛情,是不可能會擁有的。”
楊寶兒被她說中心中痛處,不由得面‘色’一白,再一瞧蕭無量等人的懷疑神‘色’,不免恨得咬牙,終究還是慘然一笑,對蕭無量等人到哭着道:“你們竟還是不肯相信我麼?”
眼淚簌簌而落,看起來我見猶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