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蒼白着臉,雙手撐在座位上,用以支起自己的身體。
她靠近他,似乎想要在男人的半夢半醒間,執意得到一個答案。那雙看着男人的眼睛忽然就變得通紅,她看着他,雙手用力掰過男人的臉面對着自己,“裴聖擎,讓我這麼痛苦。你真的,這麼開心嗎?”
男人忽然睜開眼睛,直直地看進了尤茗鳶痛苦的雙眼裡。
“啊——”她嚇了一跳,整個人直直地向後倒去。卻在下一秒,男人的身體也直直地追了過去。滿身的酒味撲面而來,他卻伸出長手繞到她的身後,一把將她牢牢攬住。
兩個人,在尤茗鳶的一聲尖叫裡,他壓着她,身體疊在一起,瞬間倒向了駕駛座。
刺耳的喇叭聲,驟然響起。
她擡眼,怕男人看穿自己的這一刻外露的心思,滿是驚慌地看向裴聖擎。
裴聖擎卻只是俯身向她,脣間是滿滿的醉意,雙眼裡是被醉意燻蒸過的迷離。他倒向她,脣邊溫熱的氣息擦過她涼薄的脣,落在她細緻的脖頸上。一下一下,伴着他探進她衣服裡跳躍的手指,輕輕地啃食着她脖頸上柔滑的肌膚。一聲,一聲呢喃一般地喊着。
“寶貝兒......”
“尤尤,我想你......”
他未曾清醒,他只是在順從自己的意識和身體對一個女人的本能慾望。
這樣的認知讓尤茗鳶慘白了臉色,身體裡,有一陣一陣的寒意,夾着洶涌怨恨,迅速竄進了她的腦海裡。她瞪大了雙眼,伸出雙手,一把將男人狠狠推開,“別碰我——”她尖叫着,幾乎用了自己身體裡所有的力量。
男人的身體向後被她推開,狠狠地摔在座椅裡。
他悶哼一聲,卻未曾被這突如其來的撞擊而震得清醒。他只是皺了皺眉頭,似乎是累極了。只是微微移動身體,頭歪在座椅上。嘴裡喃喃自語,喊着一個人的名字,“尤尤,我好想你,好想你......”
她瞪着他,慘白的臉在夜色的映襯下,如同鬼魅一般。身體裡,有致命的寒意襲擊身
體的四肢百骸。她紅着眼睛最後看了一眼男人,脣間流竄着寒意,“裴聖擎,我恨你,我恨你!我要殺了你,我要和你同歸於盡——”
汽車發動機的聲音再度響起,那聲音,似乎正印證着她此刻最真實直白的心情,越來越響。車子卯足了力道,車輪隨着發動機的聲音,跟地面摩擦,發出激烈的嘶鳴聲。似乎正等着掙脫束縛,不顧一切地衝向某個萬劫不復的境地。
她甚至,在巨大的聲音裡,聞到了某種血腥的氣息。
她猩紅了雙眼,死死握住方向盤的手還在隱隱發抖。車子的大燈,“嘭”的一聲響之後,照亮了前方的無底深淵。
那是深不見底的懸崖。
只要她鬆開發動車子,不顧一切地衝下懸崖。那麼,這個男人,還有她,甚至,還有他們的......孩子。都會在一聲巨響着,化成灰燼。
那麼,所有這個男人帶給自己的傷痛。所有如今她不願意揹負和麪對的傷害,也都會隨着他們的死亡,消失了。
她閉上眼睛,放棄自己手中掌握着的一切生死命脈,只等着死亡的到來。
只要車子衝下去,只要衝下去!
空氣裡,傳來死亡一般的寂靜。
原本發了瘋一般咆哮的車子,忽然像是一具被人抽乾了靈魂的軀體一般,熄火了。
尤茗鳶的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握住方向盤的手抖動的不可思議。她卻忽然趴在方向盤上,手落在自己的微微隆起的腹部上,失聲痛哭了出來。
她還是沒有辦法!
她下不了手!
她居然沒有勇氣,殺了這個男人。
滿心的絕望和無助,像是以往她呆在這個男人身邊的每個逃不開的夜晚裡一般。她覺得自己重新被某種絕望的氣息淹沒,不管她如何掙扎,那籠罩在自己天空上的網,都像是註定的宿命一般。任她拼盡一切,也總是無法擺脫。
身邊,男人發出極爲淺薄的呼吸,似乎是睡着了。
車子後方忽然傳來細微的動靜,不等尤茗鳶反應,
一雙男人的皮鞋便穩穩地停在了她的身側。
“怎麼?下不了手?”
夜色裡,男人的一雙眼睛晶晶亮的,去閃爍着某種詭異的目光。他的視線,從身側的裴聖擎身上移開,越過尤茗鳶一張死白的臉上,最終停在了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原本微微透着光的雙眼,跟着一暗,“他的?”
尤茗鳶吃驚地瞪大了雙眼,“褚連梟?”卻又忽然平靜了下來,前一刻的一幕,該是盡數被這個男人看到,她也着實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低下頭,她微微移動雙手撫摸着自己隆起的小腹,似是一種無聲的安撫。面對孩子時滿心的愧疚,終是讓她冷靜了下來。
“我只是一時......”
不等她說完,褚連梟便接過話來,“一時衝動,然後想要跟他同歸於盡。順便也帶上你的孩子,你們一家還可以在陰間團聚,是嗎?”
她像是迎面捱了一記狠狠的耳光,疼,卻讓她越發清醒。
“對不起!”她忽然難過的無以復加。
褚連梟卻再度發笑,只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你又何必跟我說這些?”說完便擡步繞過車子的後方,從另一側拉開車門,將還困在醉意裡睡着的裴聖擎給硬生生地拖了下去。
“嘭”的一聲,車門被用力關上的聲音,瞬間震得尤茗鳶臉色一白。她推開車門,傾身跳了下去。
“褚連梟,你幹嘛?”
另一邊,褚連梟已經將裴聖擎扔在了懸崖邊。
見尤茗鳶下了車,褚連梟便微微上前一步,擡腳懸置在裴聖擎的身體前方。轉身之際,衝着身邊的尤茗鳶微微挑眉,“不是恨他嗎?不是想要他死嗎?”說着話,男人的腳已經堅定地放在了裴聖擎的身下,笑了。
“那麼親愛的小尤,既然你下不了這個手,就讓我替你下手好了。”他說着雙腳微微用力,眼見着裴聖擎的身體緩緩地向前,“只要我把他給推下去,明天的報紙頭條,就會發出新聞。某豪門公子,夜半醉酒,山頂墜崖。這樣,小尤你也可以報仇雪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