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間,不知何時又下起了雪。
一片片,一朵朵,落入山中,化爲點點白色。飛入江中,與滾滾江水同逝東方。
也就在這天地一片灰濛,大雪將密之時,一直立於祖靈山之巔的太祖靈王發出一聲長嘯,長嘯聲之中,天上的灰雲都隨着這一聲長嘯而翻涌起來,緊接着便見太祖靈王整個人扶搖直上,化爲一個巨人,身在祖靈山,上身前傾卻已經到了虎陵城的上空。
她的身上一身暗金帝王般的衣袍,在這一刻就如天當年的太祖靈王真正的顯世,她在虎陵城的上空,一手便朝虎陵的王宮扒去。
只見整座虎陵城在這手下竟是泛起了波紋,變得朦朧起來。那手一扒,便似掀起了一個層,又一扒,再掀起一層,虎陵城頓時就清了幾分。
“哪裡來的孤魂野鬼,也敢來破了本王的大千仙法。”虎陵城中突然響起一道冷寒的聲音。
太祖靈王也不答,只是猛的一拳砸下,虎陵城的上空頓時響起了爆裂聲,彷彿有着無數的筋骨被崩斷了一樣,那裡裂開了一道縫,太祖靈王再猛的伸手一插,插入那縫中,雙手朝外扒開。
“本憐你修行至今日的道行不易,現在自尋死路,那可怪不得誰。”
虎陵城王宮之中的紂擡頭看去,伸手一指點出,一點光華徐徐飛出,就像是一點螢火光芒,隨時都會滅去,然而卻在穿過屋頂的那一剎那,消失,再現之時已經在太祖靈王的面前,直向他的眉心鑽去。
若非是太靈祖靈王自有法術護身,這點光華便已經進入他的眉心了。
“這是本王的玄陰火焰,看你拿什麼抵擋。”
只見太祖靈王吐出一口氣,像是要將那一點火焰吹滅,面前的虛空立即泛起一層層,彷彿那空間已經摺疊了起來,形成一波一波的浪,然而那點火光卻一點也沒有後退,也沒有減弱,以不變速度朝着太祖靈王靠近。
眉心前三寸,一點一點的靠近,太祖靈王的雙眼之中綻放出黑光,黑光交疊,將那一點玄陰火焰罩入其中。
就在這時,一道箭光自那扒開的口子中穿入,直入王宮之中。
就在箭光逝入的那一剎那,太祖靈王扒開的裂痕之處又有一道紫光出現,哭父從紫光之中邁出,他伸手一翻,手中已經多了一面小旗,正是虎陵戍己旗,他將小旗往那虛空之中一插,剎那之間,一片黃光涌生,將那處洞口撐開。
然而,之前從王宮之中飛出來的一點玄陰火焰卻從太祖靈王的黑光禁法之中突了出來,依然還是那麼一點,不損不消。
“哼,真當天下無人嗎。”太祖靈王冷哼一聲說道,話落之時,突然張開口,一口便將那火焰吞入嘴裡,隨之整個人快速的縮小,隱入那祖靈山之中消失不見了。
“放你們走了一回,現在又回來送死了嗎,那我就成全你們。”
王宮之中,紂坐在那王座之上,在那大殿的門口,一道箭光落下,化爲一個人,正是弓十三,只見他一張手,手中便多了一張弓,這弓是他自己採千年靈木合之以禁法煉製成弓的。
現在王宮之中大多數的人弓十三都認識,因爲那都是原本虎陵國的臣子,還有國王都在,紂並沒有殺這些大臣,即使是虔耳與那小白他都沒有殺,在他看來,天下的人沒有誰屬於誰的,那些人普屬於虎陵國,屬於那個虎陵王子瑞的,而現在自然也就屬於他了。
即使現在不是,以後也會是,他相信自己有那個能力收服他們。
弓十三拉開了弓,他的臉一如既往的冰冷,但是這一次卻是格外的冷,他的眼中沒有生機,不是想殺人,而是已經不打算活的了。
“你想死了?”紂將目光從看向那虎陵城上空的收回來,他像是根本就不在乎被太祖靈王收走的那一點玄陰火焰,也不在乎哭父在虎陵城上空再一次的插上了虎陵戍己旗。
“虎陵國給了我新的生命,我曾在殿下離去之時發誓守護虎陵國,現在虎陵國要沒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讓自己的生命與這虎陵一起滅亡。”弓十三話很冷,冷的像是沒有絲毫的感覺,但是任誰都能夠感受到他話中對於虎陵的那種心痛。
在清陽離開這個世界之時,他並沒有能夠和清陽說過一句話,降臨在喜女的身上時他也沒有說上,但是他看過清陽的眼神,當日在血丘城的城頭之時,他看到自己的殿上突然升空而起,看到他眼神投向下方的方位,那是虎陵城的位置。
他能夠清晰的看到殿下那眼神之中的擔心與不甘離去,並在最後時候朝他看來,那注視在他身上的目光是讓他覺得自己縱然是身死也一定要守護着虎陵國,虎陵國是大家的,是他與殿下從風雪之中救回來的,是從妖魔鬼三者的圍攻下救回來的,怎麼能夠就這麼的沒了。
所以他寧願死,也不願意看到這虎陵國變成了殷商神國的一座城。
“這又是何必呢?虎陵國不會有什麼人死,大家都能夠活的好好的,你死又有什麼價值?你若是活着,依然修行,虎陵城依然任你出入,你依然還可以庇護虎陵城,何必要去死?”
“十三,你去吧,你已經有了出入青冥飛天遁地的神通,留在這裡不值得,去追求更高深的法術與神通吧。”虎陵國的國王耿大聲的說道。
弓十三沒有說話,只是手中的弓弦鬆開了,一道黑色的箭光離弦而出,瞬間已經到了紂的面前。
也就在這一箭射向紂的眉心之處時,一道紫光照透了王宮大殿的頂,一個人隨着那紫光而現,正是哭父,他的揮手而下,一道火焰如鞭一樣的抽打而下,這火焰不是別的火焰,正是清陽在這虎陵城之時凝聚出來的一朵業火,賜給了哭父,哭父已經那業火融入了自己身體之中,祭煉成了自己的本命真火。
而站在王宮之中一直沉默着的一個用黑布蒙着雙眼的矮瘦之人縮在衣袖之中的手突然一展,五指之間已經多了九枚金針,再一翻腕,那金針綻放出金光,如一朵金蓮綻放。
這個人是虔耳,那個將金針融入了術算秘法之中的虔耳。
一顯一隱之間,沒有絲毫的殺機顯露,有的只有那耀眼的美麗。沒有人知道,三個人一起出手,其實真正的殺招是在他,三個人之中要說修爲的話,是他最低,這些來年,他的修爲進境很慢,但是他的殺招卻是三人之中最爲詭秘難防的。
只見紂冷笑一聲,伸出了手,隨着他的伸手,無論是箭還是不是那業火所化的長鞭都朝他的手聚集而去,就像是主動的送上去了一樣。
突然,他的臉色微微一變,大喝一聲,虛空炸裂,他的另一隻手再次的抓出,那手抓出的一剎那像是伸入另一個空間,再現之時,他的手中已經多了八根金針,在抓住這八根金針的時間,他的眼神變了,然而突然,他又張口朝虛空之中咬去,這一咬,他嘴裡都似有風雲化生,有天地演化。
一枚金針堪堪出現,在那似有風雲變幻的嘴裡顯露了出來,然後被紂紂咬在了牙齒之間。
九枚金針,都被接住了。
紂真的怒了,他怒的是自己居然因爲不想殺他們而反而被他們偷襲了,剛纔那針對他來說確實是兇險,他沒有想到那個看似不堪一擊的虔耳居然會有這樣的本事,那九針隱隱有了一絲遁入陰陽時光之中殺人的感覺,若非他近來有了突破,剛纔還真要被偷襲成功了。
他吐出嘴裡的針,低沉的說道:“當年,我在朝裡朝外殺了個屍橫遍野,血流成河,這次我想盡量少殺些人,可是你們卻偏偏一個個送上門來,既然如此,那就都去死吧。”
紂的聲音低沉,說到最後更似有腥風血雨自他的牙縫之中涌生。
右手五指猛的一握,哭父的業火長鞭與弓十三射出的黑箭已經被這一手抓在了手中,他冷哼着一聲將之捏爆。
“今天,你們都要死。”
紂冷酷的看着大殿之中那些原本虎陵國的老臣們。然而他話才落之時,突然擡頭看向宮殿之外,他的眉頭皺了起來,大家看到他的眼神,都朝外看去,只見一個女子從虛無之中走了出來,那虛無是一片黑暗,在她的面前有着重重牆壁和高低不平的大地,但是在她的腳下卻像是隻有一步,可是偏偏她這一步又其大無比,當大家看到她之時,她依然還沒有走完,不過,她的聲音卻傳了出來:“今天,你誰也殺不死。”
來者正是喜女,此刻的喜女一身風姿若凌宵之紅霞,雖不耀眼,但是卻是天地之間最濃郁的一抹色彩。
這也並不是喜女,是清陽自中元世界降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