斡旋造化是白骨道宮的法門,也是一種大神通,只需小成,便是能夠揮手運轉天地之力,演化萬千法術,但是這個神通並沒有大成之說,大成之時造化天地,一念演世界都是可以的,可是白骨道宮從存在起,便沒有人能夠做到造化天地,一念演世界。
斡旋造化的原文總共三千字,一個不多,一個不少,清陽自是看過,而且每一個字都記得清清楚楚,但是他卻不敢說自己修成了斡旋造化這門神通,歷代的祖師也都對這斡旋造化做出了註解,而且每一個人的註解都有不同之處,都有着自己的特別理解方式,這些歷代祖師寫的註解清陽也都看過,他覺得每一個都有道理,但是卻沒有一個符合合他的心意,他自己的心中有一種朦朧的想法和理解,卻無法打破看到裡面的真像。
半山祖師離開了,太一師兄的師父並沒有離開,他的本名叫解繁天,大家都叫他繁天真人,繁天真人還在那裡,他的脾氣一向不好,這是大家都知道的,清陽在劍河世界之中直到被他師父不執真人喚回的那一刻,記憶纔不可遏止的復甦。
但是在見到了白骨道宮之中的這些熟悉的人,關於他們記憶才真正的清晰起來。
繁天真人在這片大地很有名,清陽清楚知道他的人比知道自己師父的人多得多,因爲他曾與一個黑暗旅者論道,大地上許多普通人都在觀看,兩人誰也辯不過誰,最後繁天大怒,口出髒言,那位旅者非常的驚訝,說道:“你這般的性格又如何稱得上是修行人,不得勝便口出髒言,這是市井痞性也。”
繁天真人當即說道:“修行人應該怎麼樣又有誰規定?我在修行,我就口出髒言了,難道就不是修行人?我既是修行人又口出髒言了,那是不是表示修行人就應該是我這樣子,我的存在表示了修行人能夠這樣,而你卻認爲我不應該這樣,這是你的個人性情及思相在否定着天地間的真實存在,心有迷障啊道友。”
這個繁天真人與黑暗旅者的論道曾也盛傳一時,繁天真人一直無法辯論贏,卻在最後突然就贏了,那黑暗旅者最後有些失落的離開,誰也不知道他的名字,他並不是真的無法反駁繁天真人的話,而是他真的發現自己一直以來都是以自己固執的觀念在看着這個世界,這顯然會錯失許多美好。
黑暗旅者是那些在這個黑暗的世界之中旅行的人,被稱之爲黑暗旅者,他們往往都很強大,很有主見,看似謙和卻內裡高傲,他們有着一顆不羈的心,清陽曾也立志要做一位黑暗旅者,見識這個黑暗天地中的神秘莫測。
此時半山祖師離開了,在場就是繁天真人最大,他自是不用再壓抑自己的想法,站起身來,來到清陽的面前,他的身形非常的高大,比清陽還要高出一點,看着清陽,說道:“你都活着回來了,太一怎麼會死。”
這一句問話清陽又如何回答的了,太一當然會死,白骨道宮的歷代祖師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太一又如何不能死。
但是前面加上了你都活着回來了,這一句,則讓人覺得太一會死在劍河世界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一樣。
“弟子於劍河世界之中一直遊離於殺場之外,不求掌控天地,活下來又有何難。”清陽說道。
他的聲音不亢不卑,話的的意思也是如此,在場的人都能夠聽得出來,他前那一句釒離於殺場之外,,是解釋,如果只是說這一句話,難免會讓人看輕,會讓人覺得他膽小,沒有修行人的膽氣,但是他後面的那一句‘不求掌控天地,,其實潛意思是在說太一之所以會死是太貪心了,後面的那一句‘活下來又有何難,,更是有一種自信的味道在內。
原本沒有進劍河世界清陽,會說前兩句,但是並不會說最後那一句,一個人的性情如何,只需在對方遇到責難之時看他的應便可以看的出來。
不執臉上出現了一絲的笑容,在他看來,原本的清陽雖然不錯,但是卻還少了一絲立存於天地之間的東西,現在清陽有了。
繁天真人逼視着清陽,他的火氣大是大家都知道的,很少有弟子敢在繁天真人發怒之時還平靜的對待,更何況此時的繁天真人的怒火像是壓抑着,隨時都要噴涌而出,將面前的人淹沒焚焰。殿中之人已經有人在想着清陽這下要倒黴了,想着他才死裡逃先的回來,卻一回來就要被落這麼大的麪皮。
不執真人座下的那些弟子也都緊張了,雖然他們與清陽並不熟,這些年來只是聽說過,但是清陽畢竟是他們的大師兄,是他們天衍一脈的人。他們緊張的看着清陽,又焦急的看着自己的師父,然而不執真人卻像是沒有看見一樣的坐在那裡。
這一切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那種沉悶與壓抑剎那升騰。
清陽卻很自然的退了一步,這一步不是直接後退,而是退於一側,就像是對繁天真人讓路一樣,他是晚輩,對長輩讓路是再正常不過了的,然後便又見清陽微微躬身,自然低頭,說道:“師伯,弟子慚愧,當時沒有勸住他。”
他退的渾圓如意,一個修行人的修爲高低,可不是看他的道法,而是要看他行事之間流露出來的東西,若是他行事生硬,那麼道法必定也生硬,若是圓滑,那麼道法則必定沒有神意,會弱不堪言。
化解一切有形無形威脅於無形之中,這也是斡旋造化最根本的體現。
繁天真人眼中的怒火消失,化爲一種驚奇,他說道:“看來你在那裡得到了不少東西了,太一修爲比你高卻沒能活下來,說明他不如你。”
他頓了頓,環顧周圍的人說道:“修行就是這麼簡單,無論你的天姿多麼的出色,無論你的神通多麼的強大,但是如果你沒能活着,而別人活着,那就是你不如對方。”說到這裡,他又對不執真人說道:“不執師弟收了一個好弟子啊。”
話落他擡步便走,後面他的弟子連忙朝不執與王盤的師父施禮,然後跟了上去。
繁天真人的怒火在那一剎那之間像是要將虛空都點燃,然而卻又非常輕盈的散去,散的那麼的自然,這說明他的道行也已經到了一種自然通融之境了。
天衍殿之中頓時空了不少,王盤的師父與站起來,他不同於繁天真人的脾氣,他看上去就是一個慈祥的老人,說道:“王盤你沒有見到嗎?”他的聲音也很輕柔。
清陽連忙躬身說道:“弟子沒能遇上王盤師兄。”
慈祥的老人嘆了口氣說道:“活得久又如何,我神通不怎麼樣,就是活得久,久得弟子一個個都死了我卻還活着。”他這一句話有承接繁天真人離開時說的那句話的意思。
說罷他也離開了,身後只有幾個非常年輕的弟子跟着,看上去他們入門纔沒有多久的樣子。
這時不執也站了起來,他看着王盤師父的離去,說道:“慈雲師兄幾乎有師祖一樣大了,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他今年已經有八百二十三歲,他一百二十五歲的時候成真人開府收弟子,但是這麼多年來,他座下的弟子修爲最高還不過堪堪可以神魂出竅而已。”
清陽知道,他座下也曾有過在白骨道宮之中獨領風騷的弟子,可惜,都死了。
“清陽,你跟我來。”不執真人說道。
他起身走向後殿之中,清陽跟上。此時的不執真人是那麼的真實,在凡塵之間,都認爲修行人應當是飄浮如雲,性如藍天般潔淨,心思如風不沾半點塵,可是清陽卻知道,修行人若是心中沒有了一個人應該有的那些念頭,那他可能很快就要寂滅,當人心徹底平靜的那一刻,他就會死了。
所以很多的修士都能夠知道要死了,因爲那個時候他對於這世間的事都已經沒有牽掛了,所以死的無聲無息。
唯有欲者可望長生,心寂者必逐道去。
這是中元世界之中的每一個修士都明白的道理。逐道去指的就是死了,只是這是對於修行人死亡的一種更爲尊敬的說法。
“清陽,你可知道你離開道宮多少年了?”
“弟子不知。”清陽說道。
“四十二年。”不執說道:“在輪迴殿之中休養了一年,依然還沒能調整過來,看來劍河世界對你的影響太大了,混沌鐘的鐘聲之中蘊含着時間之法意,你沒有從中聽出來,看來的你把道宮的修行都丟了。”
“讓師尊失望了。”清陽看着不執真人已經有些老態的臉色說道。
“在這個世上,道法一直在那黑暗之中,只要你有足夠大的心能夠裝的下,修爲對於我們來說,從來都不會失去,我只想知道,你的心中是否忘記了道宮,忘記了這個世界?”不執真人問道。
他的聲音並不大,但是聽在清陽的心中卻很重,其實不執真人傳道授法的時候非常的少,一般都是給清陽原本,由他自己去參悟,他說我解釋給你聽的,那都是我理解的,我理解的東西有侷限,也不適合你。但是每當清陽心中迷亂不知方向之時,不執真人都能夠爲他拔開迷霧,爲他指明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