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關注那重樓迭瓦的眼界,究竟能不能得以召見,言耀輝是沒有半分把握的。
沒會兒,往內去遞了帖子的門房就啓門出了來,後面還跟着位青衣老者,看過來端詳了一眼,沒等言耀輝施禮,即轉身裡面去了。
門子張忠確定那青衣老者離開了,小跑過來報喜,道:“那位是外府管事,帖子遞去了。”
不是王府門裡僕役知書達理,實在是打王爺娶妃起,就沒曾有過白丁敢逾越身份敢求見王妃的這般前例,那帖子中的言外之意居然有應邀而來的意思,不敢私下搪拒,探看了來人儀態後,老管事也就將這拜帖往內宅送去。
要穿過重重院落到戒備森嚴的後宅別院需要的時間很多,要是碰上主子在休息之類的,那拜帖或許還可能被扣下,究竟會不會見,根本就是沒譜的事兒,張忠邀着這位布衣公先在門房坐等會兒。
正說着這會兒,一行黃衣小跑着過了來,門子連忙招呼這位年輕公子趕緊進偏門迴避,自己哈着腰迎了上去。
不出意外,這些黃衣是宮中來的,聽得王爺一早兒就抱着小郡主出門訪友去了,也不多詢問,轉身自個兒去找尋去了。
送了這些黃衣,門子也好生得意,最近宮裡時常召見王爺入宮,深得聖心的王爺可算是風頭無二。
迴避在偏門的言耀輝瞧着那過堂外,龐大的影壁遮斷了王府內景。倒是隱約的重重琉璃瓦可以臆想出其內奢華。
震撼還不至於,畢竟天下的王城就在這裡,還有什麼能比宮殿的殿宇更雄壯的,況且,和京裡的恢宏不同,家鄉淮揚豪富商賈衆多,礙於規制,府宅做不得這般罷了,其內的奢華卻未必低於這京師王府。
看着這氣宇神定觀望那影壁後隱約府邸的年輕人,王府的門子張忠開始有些拿捏不準起來,這位究竟是哪個?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給通風報信,小黃衣走了沒會兒,永固王回府了。
一眼就瞧着從偏門出來躬身相迎的言耀輝了,摸摸鼻尖,永固苦笑了,這言家來到京城了?那京城可是有熱鬧瞧了。
尚需要抱在懷中的小郡主坐在父王手臂上保持着歡快,成爲永固王府的小郡主,她依舊遠比一名深宮中的公主來得尊貴。宮中有無數的主子需要應對,而在這裡,小郡主是王府最尊貴的小主人,而且還是唯一的小主人。
享受着和宮裡不一樣的生活,這對於名義上降格爲王府小郡主的小公主而言,是件再幸運不過的事兒了。
一邊向這位言家小三炫耀了他的養女——福慧郡主,永固王爺一邊招呼着言耀輝一起進府。
恭謹迎候王爺的門子瞧着王爺對這位布衣年輕人很熟稔的態度,提着的心一下子鬆了下來,欣喜之餘,不免有些得意,虧得他識人無數,瞧出這位不是尋常人,沒給上臉色,門房這一活計也不是好乾的,今天又平安的過了關了。
進了廳堂,迎着過來的嬤嬤小心的準備要將王府內最珍貴的小郡主抱到後面交與王妃去。撥開嬤嬤的手,轉身緊緊糾着父王的衣襟,嬌憨得怎麼也不肯從寬大溫暖的懷抱中離開。在規矩森嚴得不近人情的宮中,很少被抱的她如今特依戀被懷抱着的滋味。
被依戀着的王爺樂着,示意着不需要強求,這裡可沒必要將宮中那些不近人情的規矩弄來施展。不再被招惹的小郡主端坐在父王的膝上,好奇得關注起一旁客人。
言耀輝規規矩矩的行禮拜見了王爺和小郡主。對言耀輝的到來,永固不算意外,當然,更竊喜的是那言茂沒有同行。說真話,天天聽些奉承話聽了多了,對言茂那些刺骨挖心的刻薄話自然也就聽不下了。
行禮完畢,賜坐。端視那言家最正常最規矩的言家小三,沒個十足禍水的言家小六映襯,言家小三也俊雅得很嘛。抿着一口香茗,永固考慮着該不該告知他蕭泓的那事兒。
永固還尚在考慮中,恭謹的言家耀輝向王爺回稟了:“小民自塞北而來,見着了無數貴胄子弟,自然,蕭將軍也在,整個婚宴熱鬧非常。”
入口的茶嗆着了永固了,詫異得擡起眼簾盯向安靜關注着他的言耀輝。
等一下,言家不是說不去參加婚宴麼,那這麼說,其實言家人都去塞北邊城了?那麼,江暮的婚事一定辦得熱鬧非凡吧,那江宸的臉色一定很好看吧。
……,……
不,現在不是幸災樂禍的時候,看着回視他的言耀輝,永固已然清楚了言家應都知曉蕭泓得了相思病的事兒。也對,那些從京城出去的那些蹦着跳着唯恐天下不亂的小子們沒一個不是大嘴巴的。何況,混跡在京城內,就算是紈絝子弟,沒個不在市井中練就了一番察言觀色的本事,以蕭泓爽直到沒點遮攔的天性,想必早就被察覺曉得了吧?
閉上嘴巴,沉默着,蕭泓喜歡言耀輝應該不是他永固王府的責任吧。對蕭泓爲言家小三犯了相思病這事,初聽了的薛鈺都怔住了,第一個反應就是——那蕭泓腦子沒壞吧,平常挺好的呀,沒見過他有病呀。隔了至今,費盡腦筋的永固和薛鈺兩口子也沒想清楚蕭泓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言家小三的。
端詳着玩着手中的繡球的小郡主,主賓都保持着短暫的靜默。
該解決的事情總是要解決的,永固苦笑,言耀輝上京找他,莫不是要請他干涉此事吧。
“耀輝,”永固直接道:“你有什麼請求,直接說了吧,能作主的,本王一定爲你作主。”和言家打過交道的永固絕對不會使用官場上那套推手的官話,要是一味推搪而引出那作怪多多的言茂,那可不是他所想的。那言茂是明白人,只是,對時事太過明白,反倒讓永固有着些忌諱。